第壹百八十二章 呼喚與強制

　　夜色漸濃，寒意深重。

　　顧青山與深雪走在潮濕陰冷的街道上。

　　“妳打算帶我吃什麽？”深雪問。

　　“那取決於妳想吃什麽。”顧青山回應道。

　　“雖然妳有錢，但並不是什麽都能用錢買到——我就想吃點野地裏沾著露水、還未被摘下的玉米——壹旦掰下來就要立刻烤熟。”深雪打趣道。

　　這時是深夜，根本沒有人，也沒有開門賣菜的地方，更不要提上哪兒去找沾著露水、還未被摘下來的玉米。

　　顧青山忽然停下腳步。

　　“嗯？怎麽了？”深雪問。

　　“妳看，那邊好像是壹個公園。”顧青山感興趣的道。

　　“是公園。”深雪道。

　　“走，我們去找玉米。”顧青山道。

　　他帶著深雪進入公園，在幾顆參天大樹下站定。

　　顧青山輕咳壹聲，對著空地說道：

　　“今天我們需要壹根玉米。”

　　泥土中，壹片幼苗飛速長出來，化作翠綠桿子，上面結滿了玉米。

　　顧青山掰了壹根，甩掉上面的露水，用樹枝串了，遞給深雪。

　　深雪握著樹枝，若有所思道：“按說這是豐收之神的本事，為什麽妳能做到這些？”

　　“因為我是地，地種壹切，長壹切。”顧青山道。

　　“那豐收之神早晚會找上妳，恐怕他會對妳的神位感興趣。”深雪道。

　　“守序陣營的神靈也喜歡找茬？”顧青山問。

　　“神靈想要讓眾生萬物老老實實的按照規則來循環生長，其實更需要實力。”深雪道。

　　“完全贊同。”

　　顧青山隨手摸出壹個信徒供奉的純金打火機，就著地上忽然出現的壹堆柴火點燃。

　　“烤熟就可以吃——我也得烤壹根。”他說道。

　　兩人站在深夜無人的公園，壹起烤著玉米。

　　深雪站了壹會兒，忽然道：“妳是準備在廣大男性之中擴展信仰麽？我剛才感應了壹番，發現妳的信徒們都有壹些身體上的小毛病。”

　　“那妳也太小看我了，其實女性朋友們應該更需要供奉地神。”顧青山道。

　　“為什麽？”

　　“信地神，以後不需要美顏相機。”

　　“……假如妳只會這樣的本事，以後跟其他神打起來的，恐怕會吃虧。”深雪道。

　　“大地不寧，壹切神靈都別想有好果子吃。”顧青山道。

　　“——地震麽？這其實已經動了別人的奶酪。”深雪道。

　　“誰？”

　　“災厄之神。”

　　“看來我會同時得罪兩個陣營，不知道妳還有沒有膽量跟我合作。”顧青山道。

　　深雪看了看手中的玉米。

　　玉米散發出壹股清香，不過還差些火候。

　　她轉動玉米，說道：“地神，假如妳也想保持中立，妳至少要有壹些能配合我的力量——萬壹我們與別人打起來，我們不會吃虧的那種力量。”

　　這句話太重要了。

　　顧青山輕輕笑了笑，說：“妳管生死，我管大地，這樣算起來……”

　　他卻沒有說下去。

　　深雪慢慢明白了，忍不住微微張開嘴，無聲的咒罵了壹句。

　　這人實在太有想象力了。

　　她想了想，說道：“我從來都是獨行，之前只是好奇來看妳壹眼，誰知馬上就要多壹個同伴了。”

　　“我們只有兩個人？”顧青山問。

　　“我很強，又不合群，所以壹直沒加入兩邊陣營。”深雪道。

　　“妳這樣平時不會出事，但現在戰爭即將爆發，恐怕妳已經成為雙方的眼中釘。”顧青山道。

　　難怪她要來找自己！

　　“我壹個人很吃虧，就算妳加入，我們也還是處於劣勢。”深雪道。

　　“妳為什麽就是不肯加入陣營？”顧青山好奇道。

　　這也是壹件很重要的事。

　　“壹些舊日恩怨罷了。”深雪卻沒說下去。

　　“好吧，我們不能多找點神靈來麽？”顧青山問。

　　“他們雖然怕我，但卻不會因此背叛他們的陣營。”深雪道。

　　顧青山陷入沈思。

　　正在這時，壹行行猩紅小字悄然浮現：

　　“註意！”

　　“死鬥的另壹方：永恒奪念者使用了稀有的奇詭之物，解除了對盟友的召喚。”

　　“因為他的舉動，妳也將獲得相應的補償。”

　　“妳可以為死鬥中的任意壹方，再次召喚壹名盟友。”

　　“請開始選擇。”

　　顧青山壹眼掃完，心念飛速轉動。

　　看來鴉玩得風生水起，以至於永恒奪念者拼了老命也要把他送回去，鴉的能力可以用……

　　自己若是找盟友的話，說不定，那個人也不會失去能力……

　　畢竟她的能力也很稀有。

　　顧青山便問深雪：“我本是虛空地神，所以來了便是神靈，妳有沒有辦法讓普通人也成為神靈？”

　　“很難，我會耗費巨大的力量，神靈們壹般都不這麽做。”深雪皺眉道。

　　“假如值得呢？”顧青山問。

　　“值得？”深雪重復道。

　　“對，我記得妳說過，眾神之地並沒有財富之神。”顧青山道。

　　“能力是財富麽？……勉強說得過去……”深雪還在考慮。

　　“還有，無論再怎麽艱難的境況，她能保證我們不會被其他神擊殺。”顧青山道。

　　深雪頓時動容，問道：“什麽樣的凡人能做到這壹步？”

　　顧青山道：“其實也不算凡人——她擁有著無比高貴的血脈，本身的天賦也超出了壹般人想象，在塵封世界之中，所有的靈，無論強弱貴賤，都願意把她當成真神來侍奉。”

　　深雪瞪著他，就像是在看著壹場不真實的夢境。

　　“……別告訴我，妳說的是荊棘鳥壹族。”她說道。

　　“咦？妳知道？”顧青山訝異道。

　　深雪忽然開心起來，說道：“當然！其實荊棘鳥也是造物主的壹個分支種族，只不過眾神之地建立的時候，荊棘鳥沒有投錢，它們覺得塵封世界更有趣，轉投了塵封世界——所以妳在眾神之地看不到荊棘鳥。”

　　“原來如此，我這就接她來，妳要保證她能成神靈。”顧青山道。

　　他心中也松了壹口氣。

　　——現在確定荊棘鳥是造物主的分支種族，那就必然不成問題了。

　　“我盡力，還需要妳幫忙。”深雪道。

　　“好。”

　　顧青山引動最高序列，開始從沈睡的序列者中尋找蘿拉。

　　很快，壹個睡眼惺忪的小女孩出現在兩人面前。

　　她壹看見顧青山，臉上頓時露出喜色。

　　顧青山正要說什麽，忽然臉色微變，悄聲道：“躲起來。”

　　蘿拉十分機警，立刻撐起小花傘，從兩人面前消失。

　　顧青山和深雪同時扭過頭，朝遠處望去。

　　幽暗的草叢深處。

　　壹只黑色的鳥飛來，落在樹枝上，望向兩人。

　　“地神，我是來告訴妳壹件事情的。”

　　黑鳥口吐人言。

　　顧青山道：“這位是——”

　　“厄運之神。”深雪道。

　　“幸會，久仰，請講。”顧青山沖著黑鳥拱拱手。

　　黑鳥道：“歡迎妳加入亂世陣營，剛才我們已經把這個消息發布出去了。”

　　顧青山詫異道：“妳們沒問過我，就把我加入妳們的陣營？”

　　黑鳥道：“從現在開始，那些守序陣營的神靈們壹旦看到妳，就會出手殺了妳，所以妳要早壹點到城南的廣場來，我們有人接應妳，會告訴妳壹些必要的知識，以及戰鬥的方式。”

　　“這太好客了，我可能有些吃不消——不過我有什麽好處？”顧青山道。

　　“地神，亂世來臨，妳得先想辦法活著，以後有妳的好處。”黑鳥道。

　　顧青山嘆了口氣，說道：“我不喜歡別人替我做主。”

　　黑鳥道：“妳要想清，就算妳現在投靠守序陣營，他們也不會相信妳了——妳有最後壹個小時決定自己的生死。”

　　黑鳥飛走了。

　　顧青山沈默了數息。

　　在他眼前的虛空中，壹行行猩紅小字正停留在那裏：

　　“在眾神之地，妳失去了壹切力量，但有壹種力量依然可以使用。”

　　“——靈技。”

　　“這件事的原因，妳早晚會了解，本序列不在此贅述。”

　　“妳可以使用的靈技如下：”

　　“其壹：界靈之降；”

　　“其二：歌舞表演者。”

　　所有小字顯現完畢，便消失了。

　　顧青山回過神，只見壹朵花傘出現在視野中。

　　傘收了起來，顯露出蘿拉的身形。

　　“顧青山，妳剛才是被人欺負了？”她好奇的問。

　　“妳覺得呢？”顧青山笑道。

　　蘿拉興奮道：“我壹看就是——嘖嘖嘖，他們好像把妳當成新人了，這是要陰溝翻船的節奏——所以妳喊我出來是要大幹壹場麽？可惜我不會打架，但是妳需要多少人給我報個數，我來準備殺人的花紅。”

　　顧青山只覺得有些頭大，把手上的玉米遞給她。

　　蘿拉接了，聞聞，眼睛亮了亮。

　　她用嘴吹了兩口，便有滋有味的吃起來。

　　顧青山扭頭望向深雪。

　　“深雪，我記得妳說過，殺掉壹個神可以繼承他的神位與名。”

　　“正是如此，不過厄運之神是強大的神靈，妳想殺他？公平的說，恐怕還早了點。”深雪道。

　　“不，我只是在想，如果讓妳成為死亡與災厄之神，又會怎麽樣。”顧青山道。

　　“我？”深雪吃驚道。

　　“對。”顧青山道。

　　深雪有些意動，卻又說道：“那將是壹場大戰，恐怕會兩敗俱傷，給別人創造機會。”

　　蘿拉放下玉米，插話道：“姐姐妳想多了，論陰人——”

　　她望向顧青山，只見顧青山正瞪著她。

　　“——論殺人，顧青山是絕對專業的。”

　　蘿拉糾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