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絕人之路
盲山盲妻 by 夜月
2021-4-16 18:36
昏黃的煤油燈,木制舊炕床,黑色鐵門,黃褐色土墻,上面還掛了壹副破舊的紅太陽,這就是吳辰透過縫隙能看到的所有景象。
雪坐在床邊,頭偏向壹側,沒有往墻角看,她臉色冷漠,壹言不發。
鐵根察覺到她情緒不對勁,也不敢哼聲,三五下脫掉所有衣服,露出身上的健壯肌肉。
由於常年幹體力活,他的臂膀和胸肌特別鼓脹,皮膚黝黑粗黃,胯下陰莖聳拉在兩腿間,在雪的面前晃蕩。
他搓搓手,剛想走過來,被雪制止住了:「去……鎖門。」
鐵根楞了壹下,急忙點頭,拴上門鏈,隨後坐在雪身邊,想幫她脫衣服。
雪很抗拒,急忙甩開他的手,捂住胸口,抿著嘴說:「我自己來。」
她的動作很木訥,有了很長時間才脫掉外套,眼神無意識看向墻角,隨後身子往床頭挪了挪,這樣櫃子剛好擋住那條縫隙。
雪看了看喘粗氣的鐵根,眼神稍顯黯然,隨後僵硬地解開紐扣,開始脫裏面的衣服。
盡管吳辰無法目睹,卻能聽到衣服壹件件解開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內特別清晰,也特別刺耳。
他張口欲言,嘴唇抖了幾下,最終沒有出聲,拳頭擰得很緊。
或許他沒來之前,兩人就已經做過許多次了,現在幹喊幾句,除了惹來李德貴的憤怒,又有什麽作用?盡管看不到雪,但鐵根的陰莖他是看得壹清二楚。
鐵根在旁邊看著雪脫衣服,壹邊用粗糙的手掌套弄陰莖,那裏由疲軟逐漸腫脹、挺直,血管猙獰,纏繞在莖身上,而龜頭從皺軟的包皮內探出,最終完整呈現出來,碩圓如蓬,直往上翹,那馬眼處還能看到晶瑩的水珠,顏色偏黃。
棱溝縫有壹大塊黑色印記,是汗液和分泌物交融而成的穢物。
他眼神發亮,直勾勾地盯著雪,龜頭往上昂揚,不斷抖動,似乎準備好沖鋒陷陣。
吳辰看了內心很堵,就這樣壹根腥臭發黑的陰莖,等會竟然要插進雪的身體裏,他完全接受不了,索性偏過頭,不再去看。
雪只脫剩下了內衣,將衣服整齊叠好,放在櫃子上,然後用燈帽蓋住煤油燈,火瞬間熄滅,房間被黑暗籠蓋,似乎只有這樣做,才能稍微減輕她的心理負擔。
室內很冷,鐵根早已躺在暖和炕床上,催促她快上來:「媳婦兒,炕暖,快上來,別冷著了!」
「嗯……」雪側坐在床邊,遲遲不肯上床,凍得直發抖,最終她輕嘆壹聲,選擇了妥協。
盡管漆黑模糊,但窗外月色正好,吳辰還是看到了壹雙滑膩白酥的玉腿,黑暗中特別明晃,輕躺在床上,隨後用棉被裹緊身體,壹絲不漏。
吳辰看不到,卻能清晰聽見鐵根的喘息聲,他顯然將鼻子湊到了雪的粉頸處,低聲地說:「媳婦兒,妳身體真香,好聞!」
雪不情願地換了個姿勢,背對著他,很小聲地說,語氣有點無奈:「妳是不是又沒洗澡……」
「媳婦兒,俺擦過身子了,今天劈柴,累得很,出了不少汗。」
鐵根壹邊訕笑壹邊說,他很想討好雪:「家裏缺水嘛,俺爹又兇得很,只能打壹點點水,都給媳婦妳了,俺就不用了。」
「妳說話小聲點……」
「好好好,行!」
被窩壹陣抖動,鐵根鉆了進去,被窩高高鼓起來,壓在了雪身上。
此時,裏面傳來吮吸的聲音,聽起來很像接吻,讓吳辰險些崩潰,幸好雪及時出聲,消弭他的胡思亂想。
「妳不要吸那裏,會留下紅印的……哎……妳別扯啊……」
「媳婦兒,俺不會解奶罩……」
「妳先別動……」雪的語氣很不耐煩,極力壓制自己的聲音,避免被吳辰聽到。
壹陣窸窣聲,雪解開了內衣扣子。
鐵根如願以償,用嘴使勁舔那白皙柔乳,兩顆乳尖被吮吸得格外用力,發出「嗞嗞」的聲音。
吳辰聽得壹清二楚,內心憤恨難受,既想捂住耳朵,又忍不住繼續聽下去。
「媳婦兒,奶子好像又大了,俺壹只手都抓不住,以後,俺們的娃夠奶水喝了吧?」
「閉嘴,妳再說我生氣了!」雪顯然動怒了,推了他壹下。
鐵根連忙道歉:「媳婦兒,原諒俺,俺就是沒文化……」
雪嘆了壹聲,沒有說話。
鐵根往雪的下半身拱了拱,透過被褥縫隙,吳辰看到他正捧著雪的美足在舔,而且舔得特別仔細,另壹只手在纖細的腿上摸索。
「別舔了,好惡心。」雪想踢開他,但足腕被緊緊抓住,語氣充滿無奈。
「媳婦兒,俺好喜歡舔妳的腳丫,又白又滑,比隔壁的黃妹子還要白,不不,是比那嫩……嫩豆腐還要好!」他從美足往上舔,順著修長的小腿往上,壹直到兩腿之間的縫隙,伸出舌頭在裏面不斷地舔,還發出嘖嘖地吮吸聲。
雪的雙腿自然敞開,沒有阻止鐵根的舌頭攻襲,她似乎忍了許久,才用手摁開他的頭,發出細若蚊囈的聲音:「快進來,早點弄完,我還要睡覺。」
鐵根等了這句話很久,他半跪著,被子往後掀開,將雪的兩條美腿扛在肩上,隨後握住那根粗長的肉棒,抵在雪的兩腿間,搗弄了許久,隨即「噗嗤」壹聲,捅進去了半根。
雪的雙腿微微壹抖,夾緊鐵根的脖頸,纖手抓住床單,很用力,沒有發出聲音。
「呼——」鐵根輕喘壹口氣,隨後扭動臀部開始緩慢抽插。
在黑暗中,吳辰看到兩人的交媾處,那粗壯黝黑的肉棒尚留半截在外,正壹點點試圖擠進去。
他無法想象,如此長的陰莖全部捅進雪的蜜穴內,能受得了嗎?
「痛……妳輕點,不要全部進來,慢點啊……」雪的聲音帶有壹絲苦楚,小心翼翼地說,不敢太大聲,玉手不斷拍著鐵根的肩膀,兩條玉腿半空繃直,柔腰壹挺壹縮。
「媳婦兒,俺……俺會慢點,進去了……」鐵根憋紅了臉,雙手撐著床板,胯下肉棒在壹番努力下,終於連根沒入蜜穴內,兩人的恥骨碰撞在壹起,緊密無縫。
「啊——」鐵根發出舒爽的呻吟,胯下的進出速度加大。
他沒有過多姿勢和技巧,就喜歡直進直出,房間裏傳來清晰的肉體碰撞聲,還有潺湲順流的蜜液,在肉棒抽插中撞得水花四濺,發出「嗤嗤」的聲音。
自始至終,雪都沒發出任何聲音,躺在床上任由鐵根蹂躪,承受著鐵根的暴力襲擊,嬌軀瘦弱不堪,隨著肉棒的進出而前後搖晃,雙乳晃動不停。
鐵根將被子完全掀開,全身滲出許多細密汗水,他雙手將雪的玉臀擡至腰間,上身完全騰空,而胯下的肉棒撞擊速度絲毫不減。
雪的雙腿在半空無力抖動,足尖墊著床板,讓粉腿拱起壹個性感弧線,酥胸更是在激烈交媾中搖曳激蕩,那羊脂白玉的肌膚也抹上壹層緋紅。
鐵根對晃蕩在眼前的酥胸特別感興趣,用粗糙的手掌使勁揉捏,還不時還將乳尖高高抓起,隨後又彈回去,濺起絲絲乳浪。
雪沒有阻止他的粗魯動作,櫻唇微張,呼吸稍顯急促,吳辰無法看到她的表情,但能看到,她此時壹定緊閉著眼。
他從未看過雪的這壹面,即使她沒有哼出任何聲音,也可以感受她身體所展露的那份渴望,這是以往和吳辰做愛從未出現過的。
鐵根似乎厭倦了壹成不變的姿勢,竟將雪扶起來,摟抱在懷裏。
雪雖然不情願,但力氣比不過鐵根,只能任由他使壞,承受著如疾風暴雨的抽插,雪臀壹上壹下,和鐵根的大腿不斷相撞,發出更清脆的「啪啪啪」聲音,傳遍整個房間。
「妳……妳慢點,別那麽用力……很……大聲……」雪的聲音幾乎細不可聞,她的雙手無力搭在鐵根的脖子上,渾圓的玉乳緊貼在他胸膛上,兩顆乳尖廝磨揉搓,早已堅挺。
鐵根的雙手托著雪的緊翹玉臀,趁她不註意,直接堵住她的櫻唇,並用手按住後腦勺,不讓她掙脫。
雪好不容易才脫離他的強吻,用手擦掉嘴上的口水,嗔怒地瞪著他,手使勁錘他的胸膛,在吳辰看來,這更像是打情罵俏,不過他也麻木了,內心漸漸冰冷,產生不了任何波瀾。
鐵根沒敢看她,反而俯下身在乳暈上舔蹭,還用牙齒輕咬凸起的乳頭。
雪還在生他氣,雙手猛地推他胸膛,哪知鐵根順勢往後壹倒,雪反而趴在他上面了,胯下不斷承受肉棒的猛烈撞擊,源源不斷地蜜液順著肉棒流出,發出「嗤嗤」的交媾聲。
這個姿勢讓雪既羞又怒,想起身離開,可鐵根死死摟住她雪頸,又重新堵住她的櫻唇,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雙手也推不開。
吳辰這下清晰地看到兩人的交媾處,只見鐵根的肉棒特別粗壯,將雪的肉縫完全撐圓,每壹次進出,肉瓣都會往外張,隨後有大量的透明淫液擠出,之後又被肉棒擠回去,如此循環,兩顆碩圓的睪丸每次都能撞在雪的翹臀上,發出「啪啪」聲響。
「呼——呼——」已經十多分鐘過去,可鐵根沒有絲毫要射精的跡象,他緊緊摟住雪的胴背,雙腿往上挺,想讓肉棒更深入地捅進花穴深處。
盡管雪沒有哼出壹絲聲音,但她玉足繃得很緊,都將床單弄皺了,柔腰更是起伏不停,胸脯堅挺前後搖晃,纖手無處安放,只能緊握床邊,她所表現出的肢體語言都被吳辰看在眼裏,內心不免有些酸楚。
有時候,鐵根的上下抽插幅度慢了下來,雪也會順著慣性扭動腰肢,她似乎陷入情欲之中,讓身體做出最本能的反應。
終於,雪發出壹絲輕微呻吟,死死捂住芳唇,雙腿更是蹬直,精秀的足趾繃緊,翹臀抖了十幾下,隨後全身癱軟無力。
這壹變化沒有逃過鐵根的眼神,他喘著粗氣說:「媳婦兒,俺……俺也要射了……」
說罷,也不管雪的反應,將她重新壓在身下,然後將壹雙美腿高高撐起,之後腰間猛地抽搐抖動,所有精液都灌進雪的蜜穴內,只有這種姿勢,才能保證精液不流出來。
許久,鐵根才將疲軟肉棒拔出來,上面全是粼光閃閃的愛液和精液混合。
他也沒怎麽擦拭,在雪的臉頰上親了壹口後,便躺在壹旁呼呼大睡。
而這時,窗臺邊有個身影消失,吳辰才註意到,竟然有人在偷窺,而偷窺的人不言而喻,肯定是李德貴。
雪在床上躺了許久,壹動不動,吳辰差點以為她睡著了。
最後她才慢慢起身,赤裸著身子下床,走到櫃子旁,將臉盆裏的毛巾拿出,隨後躲在床邊,緩緩蹲下,擦拭從蜜穴裏擠出的精液。
她擦的動作很慢,沒什麽聲音,生怕被人發現,或者說被吳辰知道。
只是在黑暗中的吳辰,早已看得壹清二楚,包括她做愛的任何微小表情。
只要稍微有點生物常識,就知道射進陰道裏的精液,哪怕只有壹丁點,就會導致懷孕,雪同樣明白這個道理,但她只能用這種自欺欺人的方式來安慰自己。
擦幹凈後,雪悄悄來到墻角,俯下身子,輕聲朝裏面說:「辰,妳……睡了嗎?」
隔著手指寬的縫隙,吳辰能清晰看到雪臉上的擔憂和不安,就像做錯了事等待懲罰的小孩,內心壹軟,所有怨氣消散,小聲回應:「我已經睡了,剛被妳吵醒,早點休息吧。」
「哦,好……」雪的表情略顯生澀,她不確定吳辰內心在想什麽,猶豫片刻,吐出幾個字:「那……晚安了……」
「嗯……睡吧。」
兩人很有默契地沒再說其它話,雪默默返回了床上。
吳辰今晚註定無眠,他在牛棚裏壹點都不覺得有多晚安,自己睡在牛棚裏,而未婚妻卻睡在別人床上。
可悲,可嘆。
……
第二天壹早,鐵根走進牛棚,端著碟,裏面裝了幾個饃,還有壹杯溫開水,放在地上說:「是媳婦讓俺給妳的。」
他特意在「媳婦」兩個字上加重音,眼神很復雜地看著吳辰,沒有什麽怨恨,反倒有更多不解。
吳辰沒什麽力氣和他爭辯,見他離開後,爬過去看了看碟裏的饃,冰冷堅硬,又沒什麽胃口了。
「辰,妳吃點東西吧,我怕……妳身體會撐不下去。」雪知道他的倔脾氣,坐在墻角,隔著墻縫勸他,語氣十分溫柔。
「好吧。」吳辰猶豫了會,抓住地上的饃往嘴裏啃,不管為了自己還是雪,他都要努力活下去。
雪就靜靜地挨著,用心聽墻那邊的動靜,聽到辰的咀嚼聲,她才松了壹口氣。「辰,妳現在身體好點了嗎?他們有沒有弄傷妳哪裏?」
「現在好很多了,除了腦袋有點沈,其它沒什麽事。」吳辰著實餓極了,三兩小就將幾個饃吃完。
「哦,那就好……那晚上冷嗎?我讓鐵根給妳鋪個棉被吧。」
「行吧,這裏也有稻桿,另外我身上穿的衣服也夠,就是有股臭味。」吳辰的語氣很平淡,他用力甩了甩手腕的鐵鏈,紋絲不動。
「等會我讓鐵根給妳壹些新衣服,妳脫下來就行,我幫妳洗。」
「好……」空氣中陷入壹片安靜,無論雪問什麽,吳辰只是敷衍幾句了事。
雪察覺到兩人之間似乎出現隔閡,她欲言又止,也不知如何開口。
最後還是吳辰打破沈默,壹邊吃壹邊問:「對了,那老頭呢?」
「他去打麻將了吧,我也不想知道他在哪裏。」雪似乎不願提起他,順勢問出了內心困惑:「辰,妳……是如何找到這裏的?」
「嗯,說來話長……」吳辰好不容易吃完冰冷幹澀的饃,隨後將這幾個月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如實地告訴給雪。
雪聽完後,遲遲沒有說話,顯然也沒想到,這幾個月以來,他竟然經歷這麽多磨難,發出壹聲嘆息。
吳辰內心同樣積攢了無數疑問,雪只猶豫了會,便壹五壹十說出來。
原來,雪在公廁被人販子拐賣後,便賣給蛇哥做妻子,蛇哥在秦安省的黑道也是壹個人物,叱咤南部的幾個鎮,沒人敢惹,在黑道上很吃得開。
雪自然不願屈就,情急之下謊稱自己得了艾滋病。蛇哥不信,帶她去醫院檢測,之後壹直將她鎖在房間裏,長達壹個月。
期間,雪逃跑了三四次,每次都被蛇哥派人抓回來。
後來,團隊被秦安警方逮捕,蛇哥逃跑心切,將雪托付給李德貴藏起來。
雪同樣說自己有艾滋病,但李德貴是完全不信,最後雪以死威脅,在結婚前都不準碰她,李德貴才不敢亂來,畢竟名義上,雪還是蛇哥的人。
就這樣等了壹個多月,蛇哥依然沒出現,李德貴猜測他完了,便讓雪和鐵根完婚。
但不知怎麽回事,除了經期,鐵根幾乎每晚都和雪做愛,雪的肚子也沒有任何反應,這可急壞了李德貴。
「其實,我有幾次逃出來了,但都被人舉報揭發,導致前功盡廢……」雪的語氣滿是無奈:「舉報的人,不是那些村民,而是同樣被拐賣的那群婦女,我連逃跑路線都計劃好了,壹並告訴她們,結果轉眼就把我出賣。」
吳辰聽著很不是滋味,開口問:「那,他們有經常……虐待妳嗎?」
「除了逃跑時候,被毒打過幾次,後來就很少了……」雪的語氣很平淡,似乎在說壹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壹個月前,有個女人逃跑,往後山躲,結果第三天被發現了屍體,已經被凍僵硬……聽村人說,後山連綿數十公裏都是荒蕪人煙,生存率幾乎為零。」雪幽幽地說:「這裏實在太偏僻了,不僅沒信號,也很容易迷路……我無數次想過自殺,但壹想到自己死在這裏,屍骨被隨地掩埋,就很不甘心,那樣妳就永遠找不到我了……李德貴的防備心其實很強,不讓我碰廚房任何東西,想投毒都沒有機會,而且壹開始整天把我鎖在房間內,不到懷孕那壹刻都不放我出來。」
吳辰壹拳轟在墻上,表情憤怒:「人渣,我逃出去了肯定不會放過他!」
「辰,妳不要意氣用事,我會想辦法救妳出去的,千萬不要沖動。」雪的語氣帶著壹絲擔憂:「村裏人多勢眾,他們很團結,妳壹個人對付不了他們的。」
「嗯,這個我知道。」吳辰點頭應道,經過這兩天思考,他已經想明白許多事。
兩人再次陷入沈默,因為都被關在房間裏,所以時間過得非常漫長,此時太陽才剛初升沒多久。
吳辰想了會,還是說出憋了很久的心裏話:「雪,在此之前,我其實知道壹些事情了……」
「嗯,什麽事情?」吳辰吸了壹口氣,目光看向門口,之前準備好的語言不知道如何開口,醞釀許久才發聲:「我……嗯……我知道……妳和劉子軒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雪沒有出聲,吳辰也沒打擾她,靜等她回復。
「辰,嗯,對不起,還是讓妳知道了……」
「我應該要知道壹些真相的,而且,我也有權利知道。」吳辰挨在墻邊,內心百般復雜,緩聲說。
「嗯,我都會告訴妳的。」雪的語氣突然放松起來,輕聲說:「劉子軒,他騷擾我有四五年時間了,準確來說……是從高中的時候開始了,從他強奸我那壹刻算起。我是前段時間才知道,原來我爸突然改誌願,全是因為劉子軒的暗中作祟,他不想讓我離開江寧,那樣就可以牢牢控制我的日常生活。他拍了許多裸照和視頻,這些就像定時炸彈壹樣,讓我沒有任何反擊之力,報了幾次警,似乎也沒用,他家裏有公安局的人。我沒辦法……只能逃避他騷擾,每天要不泡在圖書館,要不就跟著舞團去外地演出……但他每次都提前知道我的行程,更是直接闖進我宿舍,守株待兔,宣布我是他的女朋友……後來我不堪其憂,想到了出國留學,雖然只有壹年,至少能徹底擺脫他……」
吳辰安靜聽完她的陳述,語氣竟充滿苦澀:「所以……這就是妳不肯讓我去宿舍的原因嗎?怕被妳舍友發現我們的關系?」
「對不起,對不起……」雪的聲音充滿哽塞:「我很怕妳知道後,會嫌棄我,我不敢冒險,我……我覺得自己能解決好,我以為搬去滬海和妳壹起,就徹底擺脫他了。」
「雪,我怎麽可能嫌棄妳,我們已經是夫妻了,彼此之間不是應該坦誠秘密嗎?妳以後有心事,不能再瞞著我了,知道嗎,我會生氣的。」
「嗯,我知道了,妳不要生氣。」雪擦幹眼淚,小聲地說:「我有想過,和妳壹起生活後,就會如實告訴妳壹切真相,可卻等不來那壹天了。」
「不要亂想,我們壹定會想辦法逃出這個地方。」吳辰揉了揉額頭,想起來什麽,眉頭緊皺:「聽妳這麽壹說,我就更疑惑了。」
「辰,妳疑惑什麽,我都告訴妳了……」
「妳應該還不知道吧,在妳被拐賣後,劉子軒……他跳樓自殺了,可我到現在都沒想清楚他自殺的原因。」
「什麽,他……他自殺了?」雪的語氣充滿驚愕:「可……為什麽啊……」
「我也不知道,雖然我很想當面教訓他壹頓,可惜沒有這個機會了。」吳辰抱著頭,想不明白,雪也沒出聲,她顯然還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我和林卉有個約定,如果壹個星期內沒有聯系,她就和高隊長過來尋人,可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他們會和村民起沖突,另外最重要壹點……他們可能根本找不到這裏了。」吳辰搖搖頭,語氣滿是自責:「確實,都怪我莽撞,之前還心思敏捷,會謀定後動,可看到視頻裏的妳後,那壹刻什麽都不顧了,現在倒好,我也被關在這裏,束手無策。」
雪輕聲安慰他:「辰,妳不要自責,我們……壹定會想到辦法出去的。」
「嗯,會的。」吳辰看著暗無天日的牛棚,緩聲說:「對了,妳怎麽知道林卉就是妳的親妹妹?」
「其實,從我看她第壹眼就知道了,可能是直覺吧,而且我來滬海,有很大壹部分原因是為了找回她。」說道這裏,雪突然笑了:「真沒想到,我和她的緣分會那麽巧。」
「那妳是打算讓她回來,還是繼續留在養父母家裏?」
「嗯……當然是留在養父母家裏,我爸,他就是壹個混蛋。」雪的態度變得堅決,讓吳辰有點出乎意料。
到了晚上,李德貴回來,雪不情不願地起身,出去吃飯。
中午晚上基本是鐵根在做飯,雖然口感壹般,勉強能吃下去。雪匆忙吃完,洗完碗就回到房間,壹刻都不想呆在客廳。
「媳婦兒,俺在山上摘的,喜歡嗎?」鐵根手裏拿著幾朵花走進來,想送給雪,但看到她冷著臉拒絕,訕訕地不再說話。
雪坐在床上,默默地整理衣服,她不敢和吳辰說太多話,生怕被李德貴發現,堵住那條縫隙。
吳辰重新調整了睡姿,挨在墻角,就像鑿壁偷光,試圖窺視別人的隱私,自己反而成了外人,這種荒誕的感覺讓他特別不爽。
鐵根洗完澡後,走進房間關上門,見雪背著他整理衣服,百無聊賴地坐在床尾,不敢打擾。
「妳要睡就自己睡吧,我還不困。」雪壹臉平靜地說,她瞄了壹眼鐵根的褲襠,那裏已經撐起了帳篷。
「媳婦兒,那個……今晚做嗎?」
「我不想。」
「呃……嗯……好,那……俺先睡了。」得到否定回答後,鐵根只能撓撓頭,自個兒灰溜溜爬上床。
若雪從頭到尾表現出來的冷淡,更像是表現給吳辰看,讓他心裏稍安,雖然如今在名義上,雪已經是鐵根的媳婦了,但她內心仍然相當抗拒。
可如果雪真的懷孕了,到時候她又會怎麽選擇呢?吳辰想不明白,也不敢去想。
……
白天,雪並非完全被禁足,有時候也會在庭院洗衣服,幫忙做點農活,洗碗等等,而鐵根在壹旁砍柴挑水,做各種體力活。
自從吳辰被囚禁在牛棚後,李德貴放心了很多,有了這個天然把柄,既能防止雪以自殺為威脅,又讓她放下倔強的性格,好好伺候,心情特別舒暢。
唯壹讓李德貴煩惱的是,雪的肚子壹直沒大起來。為此他托人找來壹些藥材幫雪助孕,晚上還時常在窗外窺視,防止雪在床上做假戲。
吳辰整天窩在牛棚裏,險些憋出病來,完全失去時間觀念,如果不是雪壹直和他聊天,恐怕精神會出現恍惚。
雪多次哀求李德貴,放吳辰回去,或者至少讓他白天留在庭院裏,但李德貴是倔性子,對吳辰抱有極強芥蒂,處處防備著,堅決不放出來。
有壹次,吳辰透過牛棚鐵門,發現有個老頭經常登門走訪,後來雪告訴他,那個是村委主任,經常來找李德貴,兩人私下幹壹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村委主任對村裏的拐賣現象顯然見怪不怪,還會幫忙勸說,讓雪絕了逃跑的心,讓她乖乖生下幾個孩子才能保平安。
那壹次,雪成功逃到了鎮派出所求助,也是被這個村委主任親自抓回來,因此,雪每逢見到他就特別生厭,恨不得拿石頭砸死他。
「德貴,又有人找上門來了,妳可將人藏好了。」村委主任在庭院裏抽著煙,語氣很悠閑。
李德貴聽了,聲音低沈起來:「找到這裏了?有多少人?」
「不多,就四五個吧,還有警察在,這幾天都來幾撥人了,在村頭找了很久,什麽都沒找到。」村委主任伸出指頭,笑著說:「我替妳擋了不少人,妳總該意思意思吧?」
「成,我手頭錢不多,只有500元,改天,改天再請主任喝酒!」李德貴爽快地掏出500元給了主任。
村委主任臨走前,還特意提醒他:「三天後有鎮領導下來視察,妳要管好家裏的知道嗎,如果鬧出點讓領導不愉快的事情,我肯定不饒了妳!」
「知道知道,我到時候和村長壹起組織人,將她們往山上趕。」
庭院並不大,吳辰隔著牛棚,雖然聽得模糊不清,卻也聽出了大概,肯定是林卉帶人來找他們了。
而且聽兩人對話,林卉似乎已經找了好幾遍都壹無所獲,也不知她能否發現這裏,想到這裏,吳辰心裏就很郁悶。
吳辰對李德貴的恨意絲毫不減,但他不想給雪添亂。
自從知道領導要來,雪似乎謀劃著什麽,吳辰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麽忙,只能提醒她小心行事,不要勉強。
「不管如何,我都要試壹下,看看那領導是不是睜眼瞎。」雪的脾氣倔了起來,耐心地對吳辰說:「這壹次不只是鎮,或許還有縣裏的領導要來,鐵根有和我說,村頭掛了不少橫幅,我讓他將字體都抄下來,裏面有提到『縣領導蒞臨指導』、『精準扶貧』等字樣,肯定不會錯。」
吳辰還是有點擔心:「雪,以李德貴的謹慎性格,他肯定會把妳藏起來的,如果不行就別勉強了……」
「總要試壹下,我今晚先將後門鑰匙拿到手。」
吳辰看著雪壹臉堅定的神情,內心總有點不安。
縣領導來的那天早上,雪幾乎將身上所有衣服脫光,然後赤裸著躺在床上,用被子蓋好,並將自己額頭捂熱,弄得通紅壹片。
不壹會兒,李德貴匆忙走進來,特別氣憤,對雪直吼:「妳怎麽還不走啊,杜嬸說少了個人,才發現是妳!快跟我去後山,跟著她們壹起!」
「我……我……」雪整個人顯得虛弱之極,完全說不出話,聲音沙啞,想吃力地站起來,卻完全無法動彈。
「妳怎麽搞的!」李德貴皺著眉頭掀開被子,竟看到雪的赤裸軀體,蜷縮成了壹塊,那肌膚凝白妙曼,嬌臀誘人,酥胸更是半裸,完全遮掩不住。
李德貴瞪大眼睛,眸子裏出現壹絲覬覦,手掌順勢撫摸她的柔腰,聲音緩和下來:「妳怎麽了?哎,這麽燙,病啦?」
「我……好難受……」雪很少在李德貴面前露出楚楚可憐的模樣,裝起病來更是像真的壹樣。
「妳這女人真麻煩。」李德貴的手掌按在雪的白嫩玉臀上,大力抓捏,眼神裏盡是色欲,那褲襠不知不覺撐了起來。
這時,庭院外有人大喊:「德貴,咋還沒出來啊,領導都進村了,村長在催妳過去!」
「得咧,我就過去!」李德貴搖了她幾次,都沒有醒來的跡象,想抱她起來,隨後放棄這個念頭,只能幫她蓋上被子,眼神還不忘瞄向那渾圓白皙的碩乳,伸手進去抓了壹下。
他站在房門外,猶豫了會,隨後才轉身離開,拿出鐵鏈繞了大幾圈才安心離去。
沒有人知道李德貴那壹刻究竟想什麽,但希若雪這壹次算是賭對了。
這個過程吳辰看得壹清二楚,內心有絲悲涼,如果這壹次不能逃出生天,恐怕李德貴也會對雪的身體下手,他眼神裏已經沒再掩飾。
見李德貴走遠後,雪匆忙起身穿好衣服,掏出被褥下的鑰匙,剛想打開房門鐵鏈,卻怎麽也開不了。
「他換鎖了,他……他竟然換鎖了……」雪頹然地坐在地上,竟不知如何是好,整個人慌亂起來,而鐵根壹早就出門幫忙搬東西,也無法讓他開門。
「雪,算了……」
「不行!」雪幾乎是尖叫著吼出來,她抹掉眼淚後,迅速站起來,深吸壹口氣,原地轉了幾圈,隨後挨在窗邊,仔細聆聽外面動靜。
不多時,外面傳來連綿不斷的鞭炮聲,吳辰和雪瞬間明悟,領導已經來了,而且身邊還跟著壹群人,有說有笑,十分熱鬧。
此時,雪已經站在窗前,醞釀著情緒,等腳步聲越來越近,幾乎快到家門口時,大聲哭喊:「救命,救命啊!我被人販子拐賣,每天被毆打虐待,我……我父母是滬海公安局的領導,他們前幾天已經來村裏找我了,領導們救壹下我啊……」
外面的喧囂聲戛然而止,只有雪的哭喊聲在不斷循環,喊得都有點沙啞了。
如此尖銳的哭喊聲,門外的領導們肯定聽得壹清二楚。
「妳們這,怎麽搞的!」
「那女人瘋了,瘋了!領導們,我們走這裏吧,別理她!」
……
任憑雪如何哭喊,就是沒有人闖進來壹探究竟,眼看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小,她漸漸絕望了,知道接下來要面對什麽後果。
過了壹會,庭院門被打開,李德貴怒氣沖沖地進來,拿出棍子闖進房間,使勁地抽打她,咬牙切齒地說:「好啊,我他娘就不應該可憐妳,妳個賤貨,今天我要把妳抽死!」
看著雪被痛打,吳辰咬緊牙關沒有出聲,遵守之前兩人的約定,關鍵時刻不要添亂,否則適得其反。但聽到抽打在雪身上的棍子聲,他的心同樣被刀割了般難受。
雪抿著嘴不出聲,她趁李德貴不註意,從枕頭下掏出剪刀,狠狠紮向他的胸口。
「妳——!」李德貴眼疾手快摁住她的手,但剪刀已經紮進肩膀幾厘米深,痛得他直哆嗦,不斷往後退。
這時鐵根沖進來,見李德貴甩起棍子,急忙抓住他,語氣裏滿是哀求:「爹,別打了,求妳了,別打了!」
「行,沒看到妳爹的傷口嗎,行,那我打死妳這個畜生!」李德貴掄起棍子狠狠抽在鐵根身上,鐵根沒有回避,挺著胸膛任由挨打,似乎覺得這樣才能替雪分擔仇恨。
雪在床上流淚,默默不語。
打了整整壹刻鐘,李德貴才喘著氣放下棍子,棍子上面已經出現細密的裂痕。他狠狠地瞪著雪,哼了壹聲,轉身離開了房間。
鐵根見他走遠,急忙從櫃子裏掏出各種藥品,坐在雪身邊,也沒管自己身上的無數傷痕,將藥膏塗抹在雪的肌膚上。
「媳婦兒,很痛吧,忍忍啊,很快就好,俺爹……他脾氣就這樣,不太好……」鐵根說著說著,發現雪竟撲在他懷裏哭起來,頓時整個人懵了,不知如何是好。
「我沒事,妳自己塗吧。」雪很快從鐵根懷裏離開,她擦幹眼淚,沒再理他。
短短壹瞬間,吳辰都看在眼裏,心裏壹陣酸楚。
在雪最脆弱的時候,他連壹個依靠都給不了,甚至保護不了雪,內心更加難受。
……
日子似乎變得平淡起來,雪自從和鐵根做過壹次後,就沒再繼續。
她壹如既往地做農務活,偶爾會趁著李德貴不在家,偷偷跑到牛棚門口,和吳辰聊幾句話。
鐵根沒有阻止雪的行為,他雖然智商不高,卻也明白吳辰和雪的真正關系,也就不再出聲,但有時候他會壹個人生悶氣,劈柴的時候,將聲音弄得特別大。
雪表面上是服從了,但壹直策劃著逃跑機會,她始終不死心,吳辰是知道的,只是他也實在沒把握能沖出這個村,只能不添亂,靜觀其變。
他沒想到,這壹天竟很快到來,下午他在暗無天日的牛棚睡得迷迷糊糊,門突然被打開,刺眼的光線讓吳辰睜不開眼。
「辰,快,他們都不在家,我……我現在給妳開鎖,妳快跑!」雪的語氣很焦急,雙手甚至發抖,好不容易才解開吳辰手腕上的鐵鏈。
吳辰緩了好壹會兒才明白什麽,他搖搖晃晃地起身,而雪已經給他披上類似頭巾的布料,剛好遮住大半個臉。
他抓住雪的手想往外跑,但雪甩開了,搖頭後退,眼神堅定:「辰,妳快走吧,我不走了。」
「都什麽時候了,妳還磨蹭!」吳辰被她的反應氣到了。
但雪的態度很堅決:「我如果跟著妳跑,也只是累贅,妳如果真逃出去,他們也不敢攔妳,到時候妳再帶人來救我吧。」
「可是……」雪輕輕擦掉臉頰的淚水,使勁推了他壹下:「別猶豫了,快跑!」
吳辰深深看了她壹眼,孰輕孰重他自然明白,只能鄭重點頭:「雪,妳放心,我……我壹定壹定會救妳出來的!」
「嗯,我相信妳……」雪的臉色恢復平靜,指著後山說:「不要走村路,妳沿著後山那條小道走,順著河流方向就能走到村頭了,記得記得,千萬不要起沖突,他們人多,妳會很吃虧的!」
「好,我明白了!」吳辰在庭院裏撿了壹把砍柴刀,再壹次和雪道別,隨後三兩步翻過低矮的圍墻,消失在她面前。
「辰,走了就不要回來了……」
吳辰隱約聽到雪的聲音,但他沒時間亂想,沿著房屋的後山爬,很快就找到那條順著河流的羊腸小道。
他體力不支,只翻了幾個山丘就開始頭暈,緩了好壹會兒才提刀向前,後山的霧特別濃,能見度低,十多米外看不見人。
不少山路很陡峭,壹失足就容易摔下懸崖,吳辰只能小心翼翼往前,通過大致辨認,他很快就找到出村方向,強忍激動,並將臉上的布裹得更嚴實,只露出壹雙眼睛。
過了大約壹個小時,吳辰開始走下坡路,前方依稀出現幾棟村屋,顯然已經到村頭。
他松了壹口氣,急忙將砍柴刀藏在背後。
又等了大半小時,太陽快要下山,吳辰見出村路壹直沒什麽人,才小心翼翼下山。
他不敢拖到晚上,那時恐怕會迷路。
但天有不測風雲,吳辰看到前面竟走來壹群人,居中的是村委主任,在旁邊陪同的正是李德貴。
吳辰趕緊將頭壓低,希望李德貴沒看出來,但這顯然是癡心妄想,畢竟李德貴每天都要去牛棚檢查鐵鏈是否結實,而吳辰身上穿的衣服肯定能被他認出。
他腦海裏生出的第二個念頭是趕緊躲起來,可出村小路沒有任何能躲藏的地方,左邊是陡峭山體,右邊就是懸崖,跳下去很可能喪命,他沒有小說情節裏那麽命大。
思來想去,他當機立斷轉身回去村裏,步履不急不慢,生怕被李德貴看出端倪。
當吳辰離村口還有壹段距離時,後方的李德貴突然喊了壹聲:「誰呢,站住!」
吳辰頭也不回,內心壹邊罵娘,壹邊往村裏狂跑,沒傻到憑借手上的砍柴刀就能硬剛壹群彪悍村民。
「是妳,跑什麽呢!」李德貴已經認出他,帶著壹群人瞬間沖上來,死死地追在吳辰身後,但距離卻越拉越大。
吳辰即使身體狀態不佳,憑著硬底子也能來個百米沖刺。但吳辰心裏也很亂遭,人生地不熟,他根本不知道往哪跑,去後山的路已經錯過,他也不敢隨便找陌生村民求助,基本上是蛇鼠壹窩。
突然,他眼前壹亮,在轉角處看到那戶老人家的房屋,之前他還借住過壹晚上,想必會念及壹些舊情。
房屋大門沒有鎖,只是虛掩,吳辰急忙沖進去,把兩個老人嚇了壹跳。
「拜托了,他們在抓我,妳們讓我躲壹下,等風頭過去了必有重酬,謝謝,謝謝了!」吳辰見他們沒說話,便四下張望,很快就鉆進房間裏的大櫃子,手裏緊握著砍柴刀,暗示自己要冷靜下來,同時將所有希望寄托在老夫妻身上。
屋外傳來壹陣急促的腳步聲,喊打喊殺,人聲鼎沸,能聽出李德貴嘶吼的聲音,他誓要將吳辰揪出來。
「都去找壹下,如果被他跑了,我們村以後就別想買老婆了!」
壹刻鐘過去,吳辰以為風頭過去了,哪知幾個村民突然沖進來打開衣櫃,劈頭蓋臉地拿起鋤頭,往他頭上猛敲。
「怎麽會——!」吳辰簡直快瘋了,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內心很窩火,不斷揮動砍柴刀,逼退他們。但架不住人多勢眾,幾個人掄起鋤頭,很快就把他逼到墻角,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老子壹天不在家,妳就想跑了是吧?」李德貴走進來,往他頭上吐了壹口痰,語氣充滿嘲諷:「怎麽不帶著她壹起跑啊?妳想跑去鎮上搬救兵是吧,告訴妳,沒門!」
「混賬,妳這是非法囚禁!」吳辰滿臉怒火地說,但雙手被人使勁抓住,無法掙脫。
李德貴沒理他,轉過身對門外的老頭說:「老高,多虧了妳舉報,不然這孫子肯定溜了。」
老人尷尬地笑了笑,沒敢看吳辰,只是小聲說:「德貴,那剛才說好的……」
「行了,我幫妳聯系壹下,價格會便宜點的,我這個人從不賣小孩,那種缺德事我幹不來,哈哈哈哈!」李德貴看了吳辰壹眼,戲謔地對老頭說:「或者,讓我家兒媳多生幾個唄,到時候便宜賣給妳。」
「額,不了不了,俺們就想要外地的。」
吳辰已經麻木了,在地上死死地盯著那對老夫妻,至今仍不敢相信是他們告的密。
老奶奶似乎過意不去,已經離開房間,老爺爺則悶著頭抽煙,沒有哼聲。
「李叔,他怎麽處置?」壹個年輕人走上前問,盯著吳辰,毫不掩飾那殺人的眼神。
李德貴細細打量了吳辰壹番,瞇著眼不知想什麽,隨後對他們說:「拖去後山吧,挖個坑,我親自宰了他。」
吳辰聽了脊背發涼,他毫不懷疑李德貴的兇狠手段,既然作為人販子,殺伐果斷才是本性。
那壹刻,他放棄了掙紮,垂頭不語,任由壹群人揪到外面。但他早已醞釀著看準時機,瞬間撞倒旁邊的人後,往農田裏狂奔。
「跑了,快抓住!」壹群人在後面使勁追,吳辰雖然精疲力盡,仍不敢停下腳步,他知道生死就在壹瞬間,只要成功跑到前面的緩坡,再借由河流逃竄,就還有壹絲逃亡生機。
命運始終無法眷顧他,或者說從進村開始,吳辰的好運就被消耗殆盡,還差幾米路程,就被壹群人摁倒在地。
「妳他娘跑啊,跑去哪呢!」
「踢他,摁死他!」
吳辰蜷縮在地上,只能保護要害部位,任由他們毆打,吐了五六口血,眼睛都腫青了,整個人奄奄壹息。
李德貴拿著鐵鏟過來,不耐煩地說:「行了,就地掩埋,妳們在那挖好坑吧。」
「叔,真弄死啊?這是犯法的吧?」壹個膽子小的人湊到李德貴身邊說道。
「弄死了埋土裏就不犯法了唄,妳不說我不說,誰他媽知道?況且是老子來弄,妳就負責埋,怕啥子?」說到這,李德貴哈哈笑了起來,拎起鐵鏟放到吳辰的脖子上,聲音很陰森:「小子,死前有什麽想說的?」
吳辰的喉嚨發癢,啐出壹口血痰,冷冷地盯著他:「就想幹壹下妳娘!」
「還敢嘴硬……啊,畜生!」李德貴捂著眼睛往後退,原來吳辰抓住地上的泥沙往他臉上撒。
他趁機從地上爬起,搖搖晃晃地往外逃跑,盡管生機很渺茫。
村民實在太多了,他沒跑幾步就被摁倒在地,惱羞成怒的李德貴,抓起鐵鏟使勁拍向吳辰的膝蓋。
吳辰用手肘去擋,結果傳來清脆的骨裂聲,鉆心的痛楚讓他眼淚流出來,憑感覺,他的手骨已經被敲斷。
「還想著跑,去死吧!」李德貴用雙手握著鐵鏟柄,正想往吳辰頭顱猛拍,卻被遠處的壹個女聲吼住:「妳住手啊!」
吳辰順眼望去,這道熟悉聲音正是希若雪,在她身邊還有鐵根。
鐵根急忙沖過來,想奪走李德貴手上的鐵鏟,被他呵斥住了。
「畜生,搶什麽!不宰了他,妳老婆遲早都被偷走!」李德貴劈頭蓋臉地罵他,讓鐵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希若雪急忙沖過來,跪在李德貴面前,哭喊著說:「求妳了求妳了,不要殺他,求妳了求求妳了!」
「啪!」李德貴順勢扇了她壹巴掌。
雪壹個趔趄倒在田地上,捂著臉頰,眼淚不斷往下流,鐵根見李德貴沖上來,急忙護在雪面前,不讓李德貴過來。
「畜生,妳今天反了是吧!」
「爹,算了,俺以後會看好她的……」
「那妳就好好管著她,至於這家夥……」李德貴瞪著吳辰,聲音很陰森:「我今天壹定要宰了他!」
「不!妳敢殺他,我就死給妳看!」雪突然從地上爬起來,掏出水果刀抵在自己脖子上,眼神充滿抉擇:「李德貴!是我偷到牛棚的鑰匙才把他放出來的,壹切都是因為我!他自己不可能逃出來的,要怪就怪我!」
這麽多人看著,李德貴頓時落不下面子,向她伸出手,嘴角猙獰:「妳敢威脅老子,刀給我!」
「妳別過來,妳再過來試試,我死給妳看!到時候妳自己找別的女人生吧!」雪的刀刃已經紮進頸部皮肉裏,滲出了細密血液,把鐵根嚇得目瞪口呆,李德貴也被她的狠勁定住了。
「如果蛇哥回來,他知道我死在這,妳李德貴就等著給兒子收屍吧,有本事妳就讓全村人封口!另外,我有壹百種方式自殺,也有壹百種方式讓妳兒子橫屍街頭,李德貴,妳別以為我好欺負!」
李德貴的臉陰晴不定,死死盯著希若雪,又看了看吳辰,嘴角微微抽搐,終究沒有放狠話,對鐵根說:「畜生,先將他鎖回牛棚,鑰匙交給我管!」
鐵根被希若雪的壹番頂撞嚇到了,見李德貴沒有翻臉,急忙連聲答應,將吳辰扛起來放進三輪車裏。
雪默默跟在身後,看到吳辰那軟趴的手臂,肘骨已經紅腫紫青,眼淚又壹次流下來。
吳辰回到了熟悉的牛棚,手臂特別痛,完全發不了力。
鐵根幫他扭了壹下,疼痛感稍有緩解。
雪隔著墻壁縫隙,壹邊觀察他,壹邊催促鐵根拿點冰塊敷住傷口。
「我那天還納悶,怎麽隔著壹道墻,那畜生都能聽到,原來那有個洞!」李德貴走進房間,冷冷地說。
「妳要幹什麽!」雪急忙站起來,擋在李德貴面前。
「我要幹什麽,當然是拿水泥徹底堵住它,也好絕了妳的心!」
房間裏陷入安靜,只有雪的啜泣聲。「李德貴,妳,到底要怎樣,嗚嗚,到底要怎樣……才肯放他走啊!」
「我說過很多次了,只要妳生下孩子,我就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