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九十八章 心態轉變

　　這是臟亂的牢房裏……理所當然的牢房裏，壹個虛弱的女子正痛苦極了地在這陰暗潮濕的牢裏分娩。
　　王棄似乎看到年輕了許多的丙紀在幾層牢籠柵欄之外焦躁地來回踱步，只能看到壹些模糊的側影。
　　也看到了面前那個分娩中的產婦面色慘白，已經氣若遊絲……這是個眼中充滿了絕望的女子，或許唯壹的堅持就是正在分娩中的這孩子。
　　更重要的是，王棄發現他認識這個女子……曾經被他當做姐姐壹般看待，也是真的將他當做親弟般照顧的……
　　當年他的父母都忙於事務無暇顧及到他，於是便長兄如父，長嫂如母。
　　“哇~哇~”
　　孩子出來了，微弱的哭喊聲如同蚊吟。
　　然而那產婦也是耗盡了最後壹口力氣，虛弱之中溘然長逝……
　　“轟！”
　　王棄從這如夢似幻的景象中驚醒過來，目光定定地看著同樣註視著他的雲姨……
　　“大嫂……”他輕聲呻吟壹句，透著壹股子化不開的哀慟。
　　有些事情哪怕已經過去了那麽久，可若是再觸及時依然會痛徹心扉。
　　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沒什麽血親在世了，卻沒想到……沒想到啊……
　　或許是心中存了壹些僥幸，他要自己再最後確認壹下。
　　所以立刻在床鋪上盤膝打坐進入定境……
　　片刻之後，他的意識體離體而出，帶著壹種純凈而柔和的感覺飄然而去，穿過了門墻進入了牢房深處……
　　他的面前，壹條粗壯的絲線與他想連，而他則是帶著期待與緊張要確認壹眼這絲線的盡頭……果然，他在這郡邸獄的末端牢房駐足，看著面前酣睡的十歲小童開心地笑了起來。
　　原來這真的是他的侄兒……去疾？
　　去疾便去疾吧，這名字聽著應聽該好養活，接下來妳的人生應當再無災厄才對！
　　王棄心中暗暗想著，隨後就壹個轉身回到了自己身體所在的房間。
　　但是他沒有歸竅，而是思緒飄到了十壹年前的那個滅族之夜……原本已經淡忘了的細節壹點點地被他回憶了起來。
　　那年他僅僅六歲，所見到的、接觸到的信息其實十分有限。
　　他只是知道那天他的父親神色惶急地帶著家兵返回，讓家裏匆匆收拾壹下便壹同出門離去了。
　　那天大嫂王氏正好出門有事，結果沒能壹起成行……當時他還記得自己大哥那心喪若死的樣子，似乎已經認定大嫂難以幸免。
　　沒想到……後來反倒是這大哥與父親壹同自刎了，大嫂卻咬牙將這小侄兒給生了下來。
　　“哈哈哈哈……”
　　他忽然大笑了起來，強大的情緒波動令他的出竅意識直接回到了本體，同時本體壹樣昂頭大笑。
　　他感受到了肩頭似有沈甸甸的擔子壓下來，但是心情卻是前所未有地暢快……他還有親人，他還有壹個小侄兒！
　　那麽他就不能再抱著混日子的心態了，他必須要做些什麽確保這孩子的安全與成長……不惜壹切代價。
　　他的心態發生了翻天覆地式的變化，從原本只需要顧好自己壹人變成了還要多考慮壹個孩子……
　　“去疾是我侄兒，雖然年幼，但也已經十壹歲……當是要考慮他的教育問題了。”
　　“還有，總是在這牢獄之中長大，可是對心誌成長不利……總得想辦法救他出去才行。”
　　“還有，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獄中夥食可怎麽行？得要多給他多加些菜……”
　　這後半夜他想得很多，前所未有地操心。
　　……
　　次日壹大早，他就走了出來假意再巡視了壹下。
　　發現小去疾依然趴在兩個乳娘身邊酣睡，他也就稍稍放心。
　　只是隨後他微微皺眉……
　　原先事不關己，他對這牢裏的衛生狀況也不算在意，只要自己呆的地方幹凈就行了……可是現在他發現小去疾是他的侄兒，這就不能忍了。
　　他左右踱步，然後皺著眉快步又走了出去。
　　“大人……大人？”
　　李老漢有些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他很擔心，這位新來的獄卒長要折騰這孩子……去疾也是他看著出生看著長大的，就和他的孫兒輩壹樣。
　　他當然擔心王棄會借著這小去疾去和丙紀鬥法，畢竟在他看來王棄就是郡邸那邊派來奪權的。
　　然而當他看到王棄在這監獄入口的地方來回踱步時，隱隱間就感覺他或許不是要折騰那孩子，而是要折騰壹個大的了……
　　“這裏太臟也太亂了，如此汙穢，最是容易感染上疾病……這裏可不是什麽死囚牢獄，都是些犯了錯懲處壹下的官吏，將來說不定還會東山再起的！”
　　王棄開始發言了。
　　他目光嚴厲地掃視了壹下三個獄卒，然後擲地有聲地說道：“我決定要給這郡邸獄來次大清洗，我需要妳們的幫助。”
　　三個獄卒面面相覷，然後那小張茫然地問：“就靠我們這三個人？”
　　王棄搖頭道：“自然不是，我會和妳們壹起做的。”
　　三個獄卒都露出了悚然的表情。
　　王棄則是繼續道：“當然也不是讓我們四個把這監獄打掃幹凈，而是我們去打水分給各個牢房，讓犯人自己去打掃。”
　　三個獄卒壹聽如此，才是松了壹口氣……這樣還好……好個鬼啊！
　　就從沒聽說過新獄長上任第壹件事是搞大清洗的……真·大清洗。
　　他們回味過來之後臉色都有些發白了……這可真是有夠折騰人的。
　　“我先去了，妳們馬上就跟上來吧……哦，李老漢年紀大了就算了，妳留在這裏看著點犯人，妳們兩個找些水桶，跟我壹起去門外的水井處打水。”
　　他說完就風風火火地走了出去。
　　李老漢壹聽樂了，他走過去拍了拍小張小楚兩個年輕人的肩膀然後說道：“年輕人，快去吧，別讓我們的獄卒長等久了，不然他惱了可是能扣妳們薪俸的。”
　　小張小楚面露戚戚然的神色，然後認命地忙活去了。
　　王棄則是走到外面，來到了這郡邸獄旁的壹口水井處張望了壹番，然後壹道帶著強勁破邪靈力的凈水咒就打入其中。
　　他發現這監獄果然不虧是陰穢自然聚集之地，只是壹晚上過去就已經有些許堆積了。
　　所以才決定了這次‘大掃除’，也是趁機想讓這‘加料’的井水將這牢房徹底洗滌壹遍才好。
　　他的侄兒身體太差了，必須從外部環境開始發生根本性的轉變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