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客人

　　雖然在銀行裏存著從安泰賭場贏回來的七十幾萬，但是喬汨並沒有打算自己拿來用。
　　為了以防萬壹，那些錢他準備留給伯父作為退休金。
　　因為前幾天得罪了馬玉龍，他很清楚那個人並非是什麽心胸開闊之人，有可能會利用類似於強行解雇伯父的手段來報復自己，因此他必須要為伯父準備好壹筆退休金。畢竟伯父年紀大了，很難再找到像現在這種既輕松，收入又較好的工作。
　　雖然還得像以前那樣兼職打工，但只要有了那筆準備金，以後至少不用再對馬玉龍有所顧忌了，這令到喬汨有種莫明的輕松感。還是第壹次，他對身體裏的那只鬼產生了些感激之情。
　　這天晚上，喬汨像往常那樣在快餐店裏兼職。
　　到了晚上九點鐘左右，隨著壹些來店裏喝咖啡或飲料的客人逐漸增多，工作又開始忙了起來。
　　由於頭上繃帶還沒能拆掉，為了不引人註目，喬汨必須整天戴著帽子。幸好在他兼職的快餐店所配備的制服也配有帽子，這才解決了這個讓他頭痛的問題。
　　“喬，有人找妳。”當喬汨正忙於招待客人的時候，壹個同事忽然叫了他壹聲。
　　當喬汨有些奇怪地走過去的時候，不禁有些驚訝地看到，來找他的人竟然是張家大小姐，張如心。
　　“妳好，張小姐。”喬汨禮貌性地向她問好。
　　“妳現在有時間嗎？”沈默了壹下，張如心低聲問道。
　　“如果時間不太長的話，應該沒什麽問題。請問妳找我有事嗎？”
　　張如心看了他壹眼，然後說：“妳去忙吧，我在這等妳下班。”說完，她徑自走到壹張空枱前面坐下。
　　喬汨不好意思讓她等，於是走過去對她說：“張小姐，如果妳有要事找我的話，我可以向經理請壹下假。”
　　“不用了，我並不趕時間。能不能給我壹杯咖啡？”張如心翻開菜單看了看。
　　看她這樣堅持，喬汨只好去給她拿咖啡。
　　在喬汨繼續開始工作的時候，有兩個八卦的同事馬上走過來問：“阿喬，那是妳女朋友嗎？看不出來呀，妳竟然找了個這麽漂亮的女朋友。”
　　“妳之前不是說沒有女朋友嗎？妳們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喬汨連忙解釋道：“妳們誤會了，她是我做家教的壹個學生的姐姐，她可能有事要找我。”
　　“是真的嗎？”
　　“妳聽他掰吧，如果真是這樣那個女生怎麽會專程跑來這裏找他？”
　　喬汨懶得再解釋下去，“總之信不信由妳們。廢話少說，小心被經理看到妳們在偷懶。”說完，他走到壹張客人剛剛離開的桌子旁邊去掃幹凈上面的雜物。
　　看他不想說，兩個同事只好有些掃興地散開。
　　在繼續開始工作的時候，正忙於招待客人以及清潔客人遺留雜物的喬汨並沒有發現，坐在椅子上的張如心正有意無意地看著他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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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喬汨下班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1點，與張如心壹起走在路上的時候，他問：“張小姐，請問妳找我有什麽事？”
　　張如心看了他壹眼，然後說：“我是來多謝妳的，謝謝。”她的道謝方式就如她的作風壹樣，簡單而直接。
　　喬汨之前已經大概猜到她是為此而來，於是馬上回答道：“妳客氣了。”
　　說話之間，喬汨仔細觀察了壹下她的臉色，發現雖然略顯憔悴，但是精神還算不錯，看來應該沒什麽事了。
　　由於雙方並不相熟，接下來兩人壹路無語，直至走了大概十來分鐘後，張如心忽然說：“妳是不是覺得我很傻，這麽容易相信別人？”
　　喬汨在心中斟酌了壹下字句，然後說：“張小姐妳只是遇人不淑而已，並非是妳的錯。”
　　聽他說完，張如心忽然笑了，“這話聽起來有點像七十年代文藝小說中落難女遇到了負心漢時的對白。”
　　喬汨有些發窘，“不好意思，張小姐，我這人不太會說話。”
　　張如心不介意地說：“聽柳眉說，妳好像還因為救我而受了傷，現在傷勢怎麽樣了？”
　　“有勞張小姐關心，已經不要緊了，過幾天就可拆掉繃帶。”
　　“那就好。”說完，她稍稍伸了下懶腰，然後接著說：“最近壹直都住在柳眉公寓那裏，不想回家，免得父親羅嗦。妳應該也知道，我在那個家裏面不過是個多余的人，他們嫌我敗壞張家的門風。”
　　自嘲了壹番後，她笑著說：“不好意思，向妳發到這種無聊的牢騷，也許是這幾天睡得太多了，所以頭腦有些不清醒。”
　　喬汨好心安慰她說：“張小姐言重了，令尊即使平日對妳語氣稍重，也是出於關心妳而已。如果妳不是他的女兒，他又何必管妳？”
　　張如心搖搖頭說：“妳不是我，妳不會懂的，張家只要有聽話乖巧的二小姐就夠了。有時我會想，父親也許希望沒生我出來比較好，而我也已經厭倦再待在那個家裏了，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不會選擇出生在那個家裏。”
　　張如心的這些話似乎觸到了喬汨內心深處的某根神經，他沈默了壹下，然後忽然擡起頭來以壹種十分冷淡的聲音說：“也許我是真的不懂，因為我在很小的時候父母雙親就已經去世。我在兒童福利院住了三年，壹開始的時候幾乎每隔幾天就會因為被其他孩子往我身上扔泥巴吐口水或被他們把我的書包扔進馬桶裏而跟他們打架。”
　　聽到他的話，張如心十分驚訝地看著他。
　　喬汨沒有理會她的反應，而是繼續淡淡地說：“直到我的伯父來福利院把我接走為止，我跟其他孤兒必須在每個星期六跟星期天的時候，扮成既聽話又有禮貌的孩子，招待那些來福利院的大人，希望他們當中有人能夠大發慈悲把我們領養回去作他們的養子或養女。
　　妳知道我小時候最怕什麽嗎，張小姐？我告訴妳，我最怕蚊子。福利院裏衛生情況並不算差，可是不知為什麽，蚊子特別多，壹到夏天，經常咬得兩條腿又紅又腫，皮膚壹抓就爛。
　　張小姐，我也許真的不懂妳的痛苦，但是我必須告訴妳，妳還有壹個關心妳的父親以及壹個富足的家庭，妳已經非常幸運了。
　　對不起，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他轉身向另壹方向離開了。
　　張如心壹時間完全反應不過來，只能呆呆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