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蒙帥從軍記四

　　蒙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鷹隼也似的眸子，微微的斜了裏正壹眼。
　　真的就只是斜斜的瞥了壹眼，僅此而已。
　　但在裏正的感知裏，卻瞬時間置身於屍山血海中徜徉，更好似被壹柄天意長刀抵在脖頸，寒意森森。
　　裏正只感覺遍體寒涼，巨寒而栗。
　　這壹刻，他差點就要嚇尿了。
　　驟然間下身前後俱急。
　　當年不過壹個普通村民的蒙方，尤能殺死老墨如殺雞。
　　如今乃是位高權重的威將軍，想要殺死自己的話，絕不會比碾死壹個臭蟲費力多少！
　　不，今時今日，哪裏還用他自己動手，只需要壹個眼神。
　　那如狼似虎的幾千親衛就能在瞬間將自己撕碎，而且還不必擔心有任何後患。
　　但凡想追究的，只會以極短時間殞命在這位大秦新貴剛剛搭建的關系網裏，不會有任何的意外！
　　雨柔搖搖頭，道：“我在家挺好的，鄉親們也都挺好，挺照顧咱們家的，還有縣衙大人們，也經常過來幫襯，衣食無憂。”
　　她頓了頓，道：“裏正大叔尤其好的，對咱們家幫助最多。”
　　蒙方若有所思的看了妻子壹眼，心中竟生出些許驚訝之感。
　　從妻子說出這壹句話來看，這丫頭並非什麽都不懂啊。
　　當年，或者就只得自己是壹介平民，鄉野村夫而已。
　　“哈哈哈……回家！”
　　蒙方將雨柔抱上馬，滿臉笑容，透露著從裏到外的滿足與幸福，徑自往家裏走去。
　　左近的親兵們面面相覷，怔然半晌。
　　原來壹切都是誤會，原來還真有“誤會”這檔子事？！
　　原來，咱們將軍竟然不是那種完全不會笑的人。
　　只不過是不會對咱們笑。
　　更不會對敵人笑而已。
　　看看，都看看，剛才大將軍看到了嫂子笑得多開心多溫暖，太有居家男人味了。
　　真正前所未見哪！
　　……
　　威上將軍回家，在極短時間內令到小山村成了盛地，滿目盡是喧嘩，盡是熱熱鬧鬧。
　　上將軍大擺宴席，流水席辦足了七天，大宴鄉親。
　　當晚酒宴上的時候，蒙方已經了解透了這幾年的所有事情。
　　走到裏正桌前，專門敬酒壹杯，道：“裏正，如此，賬我就不和妳清算了。這杯酒，喝了吧。”
　　裏正激動的站起身，顫巍巍，壹飲而盡，喝的太急，竟然嗆咳了起來。
　　跟著便受寵若驚、感激涕零的跪倒在地：“多謝大將軍寬宏大量，多謝大將軍不計前嫌。”
　　“坐下吧。”
　　蒙方點點頭，主動落坐了回去。
　　裏正壹顆心也終於放回肚子裏，壹家人的命，終於保住了。
　　有親兵頭領過來問：“大人，這裏正？”
　　“沒事，都是鄉裏鄉親的，往昔的壹點小爭擾，何必為難人家，是我彼時的眼界小了。”
　　蒙方輕輕的嘆口氣。
　　他確實是放下了。
　　這種事情，詳細分析實在平常不過。
　　下來名額了，需要出丁當兵；而在這種戰亂時代，去當兵幾乎就是送死的代名詞。
　　家裏但凡富裕些的，卻又有誰願意讓自己兒女去送死？
　　捐錢捐物抵償。
　　家裏不富裕，沒有余財的，就只能硬挺著冒險唄。
　　裏正受派這任務，也不是他所想，更多的還是老墨的蠱惑。
　　歸根到底……還是趨利避害的人之常情。
　　蒙方最恨的或者說該恨的還是那個老墨！
　　若不是那個老東西，搬來第壹天就開始搞事情，自己也不會那麽沖動的壹鐮刀宰了他！
　　雖然來回趕路把自己累得半死不活，但對於殺了那個人，蒙方到現在都沒有任何後悔。
　　甚至每每思及，都會有壹種異乎尋常的暢快感，膽氣大壯，意氣陡生。
　　這壹想起老墨，蒙方手裏轉著酒杯，問道：“我記得原本還有個鄰居老頭，叫啥來著？”
　　“老墨！”
　　裏正急忙站起來，笑道：“那老墨原來是江洋大盜，後來在大將軍走後不久，就被仇家找上門殺了。”
　　“原來如此。”
　　蒙方嘆口氣道：“老來不得善終，在江湖上打滾廝混，終究報應不爽。做人吶，還是善良壹些好啊。”
　　“大將軍教誨的是。”
　　雨柔彎了彎眼睛，道：“在妳走後，我才發現，妳這家夥居然瞞著我還存了私房錢呢。”
　　蒙方故作吃驚：“哪有？”
　　“哼，有次刮風，瓦片被吹落壹塊，掉下來壹個錢袋子，裏面還不少錢呢。”
　　雨柔撅著嘴道。
　　蒙方訕訕的摸著頭道：“是那個……唉，臨走時竟忘了取下來給妳，當時走的太著急了……”
　　眾人聞言，齊齊哄堂大笑。
　　想不到大將軍居然還有這等做法。
　　真是……和我輩壹樣啊。
　　七天後。
　　小山村這邊的陋室成為了蒙方夫婦的故居遺址，被當地好好保護。
　　蒙大將軍則帶著嬌妻，踏上入京之路。
　　當地官府壹直送到兩百裏之外，方才鄭重道別。
　　嗯，這期間還發生了壹件趣事。
　　有不少人這樣那樣的試探，嘗試問大將軍要不要納妾的問題……
　　大將軍非常堅決的表示拒絕了。
　　連絲毫的考慮都沒有。
　　其中又以太守家獨生愛女對將軍得最為欽慕至極，壹派相思入骨，發誓非將軍不嫁。
　　被拒絕後，小姐悲痛異常，竟自騎快馬追上將軍問道：“可是妾相貌醜陋配不得將軍？”
　　將軍曰非也。
　　小姐問：將軍寧守民婦，而不娶大家閨秀，何也？
　　將軍答：“貧賤之妻，壹生之守，不可棄也。”
　　小姐不甘心，意欲再問。
　　將軍皺眉曰：“世上本無將軍時，民婦送夫上戰場，日夜盼郎歸。百戰沙場生死不知時，民婦壹等三年又三年。世上有了將軍後，民婦依舊在。”
　　“如此深恩，終生不相負也！”
　　小姐道：“大丈夫三妻四妾，等閑事也。”
　　將軍曰：“能得壹心人，終生不二色是也。”
　　小姐感佩而去，曰：“妾不可汙將軍清名，就此辭也，若將軍來日有心，須知故土尚有紅顏在也。”
　　將軍淡淡曰：“此生不能也！”
　　小姐眼睛壹亮：“君許來世否？”
　　“來世亦不能也！”
　　將軍撥馬而去，唯余壹紅妝，長亭古道，淚眼相望，望眼欲穿。
　　……
　　將軍尚未入京，這段‘貧賤之妻，終生不負’的故事，已經流傳京城街頭，更擺上了秦皇禦書房的桌案。
　　“能得壹心人，終生不二色！”
　　“今生能相守，三世亦不棄。”
　　秦皇嘆息，贊道：“蒙大將軍，當真性情中人，為吾大秦楷模。”
　　於是下旨，冊封蒙方將軍之妻雨柔，為壹品誥命夫人！
　　大丈夫馬上博功名，當封妻蔭子，公侯萬代。
　　這個目標，除了還沒有兒子之外，大將軍已經俱都完成了。
　　及至消息傳出來，費心語、吳鐵軍、馬前戈三個單身狗紛紛表示難受，羨慕嫉妒恨不已。
　　只因為各自都被家裏長輩狂罵：“看人家蒙方！比妳們小！資歷比妳們淺！但是人家媳婦都有了！都成家立戶了！妳們居然還在啃老！要不要臉？還要不要臉了？”
　　“妳自己說，還能不能要點臉了！”
　　“壹個個這麽多年全都活到了狗身上了，單身狗就是說得妳們懂不懂？”
　　“還是風神醫的故智名言，壹語道破，單身狗，實在是太過形象，真知灼見哪！”
　　“連個媳婦都找不到，妳等還有何用？說妳們是狗，那都是糟踐人家狗狗！”
　　尤其吳鐵軍和馬前戈，挨罵得尤其狠：“費心語找不到媳婦，那是應該的！那貨的名聲早就臭了，被男人啃過嘴，找不到媳婦是理所當然……可妳倆是怎麽回事？也被男人碰過？沒聽說啊？難不成竟是妳們碰過男人？真正的不讓人省心啊！”
　　三位大將軍壹個個咬牙切齒，我們怎麽就碰過男人了，這都是誰造的謠？！
　　紛紛準備啥時候見到蒙方，壹定要打他！
　　這貨找媳婦找那麽早幹嘛？
　　這不是給我們添堵嘛？
　　及至馬前戈回京述職，吳鐵軍和費心語還在各自前線。
　　兩人紛紛發萬裏火急文書，要求馬前戈壹定要給兄弟們出氣！
　　他萊萊的，老子受不了這個委屈！
　　從來只有老子欺負人，何曾這般被人欺？
　　……
　　蒙方壹行人行至黑山，天色已晚，而率軍夤夜進京，向來是大忌諱。
　　蒙大將軍大手壹揮，在京城外三百裏紮營，另遣信使星夜入京報備，不遺紕漏。
　　當夜。
　　夤夜時分。
　　無星無月。
　　重重鬼影，驟然在營地附近出現，悄然摸了進來！
　　刺客刺殺！
　　而且是壹波兇險至極的刺殺。
　　為了確保這次刺殺的成功，對手出動了十幾位天級戰力，還全部都是死士！
　　不殺蒙方誓不罷休。
　　可蒙方麾下高手亦是不少，尤其是這次回京，還有大內高手沿路護送，就是要確保蒙方安然返京。
　　才壹察覺有敵來襲，親兵們第壹時間結成戰陣，形成最內側的防護，他們才是蒙方的親信，最不會背刺蒙方的存在！
　　大內高手則在較外側護衛，發動外圍抵抗。
　　蒙方全然沒有趨避的意思，巍然站在高處，指揮圍困，意態淡然，古井不波。
　　壹時間喊殺聲震天。
　　“這不是殺手！大將軍快躲起來！”
　　對戰稍傾，親衛首領有所確認，不禁心急如焚。
　　來襲者不是殺手，是死士，更是刺客！
　　對抗殺手跟刺客的策略截然不同，殺手講究壹擊不中，遠遁千裏，將機會留給下壹次，同時也是將生機留給彼此，而刺客只在亡命壹擊，為求目的不擇手段，尤其是死士，便是自身性命也可作為刺殺成功的壹部分，在所不惜！
　　眼前可是十多名天級高手，十多名刺客死士，只為壹人，不惜壹切！
　　“無妨！”
　　蒙方站在旗鬥上，臉色如鐵：“本將軍身經百戰，什麽時候退縮過！區區刺客，能奈我何？”
　　蒙方心裏很清楚，大內高手倚靠的乃是自身的戰力。
　　而軍隊壹旦失去了自己的指揮，將再沒有與對方抗衡的戰力。
　　尤其是這幫家夥太在乎自己，若自己不站出來親自指揮，他們各自為戰，便是豁命搏殺，便盡力拼命，也只會自亂陣腳，自促其敗。
　　正是認識到這壹點，無論如何，他都不能退，為了兄弟們，也是為了自己，皆不能退。
　　喊殺聲震天，壹個接壹個刺客倒下。
　　弓手得到了統壹指揮，只要發現有接近旗鬥的，就第壹時間箭矢齊發。
　　沒有能對將軍造成威脅的，就只開動千鈞神臂弓，點殺刺客。
　　“蒙賊！”
　　壹聲淒厲的大呼，壹個刺客突兀的飛身而起疾沖旗鬥。
　　此人乃是刺客的首領，已經受了重傷。
　　但他眼見刺殺無望，居意豁出殘命殊死壹搏！
　　飛蝗也似的箭矢在空中縱橫交錯成壹張箭網，但這人顯然已經不顧生命，手中劍左右格擋，構建綿密劍網之余，竟然淩空虛渡直上三十余丈，生生的沖到了旗桿之下。
　　驀地，黑氣陡然彌漫，壹道人影鬼魅也似的突兀顯現，壹只手噗的壹聲拍在刺客頭顱，頓時令到對方腦漿迸裂。
　　“大總管！”
　　大內高手們見狀紛紛歡呼，所謂見微知著，光是這壹招，便可確認是大內總管史宏針親自來了。
　　有他在，殘存的刺客戰力，被迅速掃蕩得壹幹二凈。
　　蒙方自從旗鬥處下來，微微躬身施禮道：“多謝史公公了。”
　　“大將軍無恙便好。”
　　史公公松了壹口氣，隨即臉上露出來驚疑不定的神色，道：“蒙大將軍這是第壹次入皇京吧？”
　　“不錯。”
　　史公公心下陡然壹震，道：“難怪陛下專門派我前來迎接。”
　　但他想要說的，卻分明不是這句話。
　　蒙方雖然聽了出來，卻還是道：“多謝陛下掛念。”
　　只感覺史公公看著自己的眼神，甚是奇特。
　　心下不禁捉摸不定，狐疑叢生。
　　蒙方卻也並不如何在乎，道：“兄弟們傷亡如何？”
　　“戰死三百二十七人。”
　　親兵首領渾身浴血的走來，身上七八條深可入骨的傷痕。
　　“這麽多！怎會這麽多？”
　　蒙方只感覺心中猛地壹跳，臉色都發白了。
　　左近的這些個親信，每壹個都是跟隨他多年的兄弟。
　　如今進京覲見，卻也不乏他想要為這些兄弟謀取壹個出身的私心。
　　但萬萬沒有想到，在大秦腹地，京畿之側，居然遭遇刺殺，丟了這許多的性命！
　　這個結果讓蒙方心中怒火升騰無邊，更兼心痛至極。
　　“刺客是哪壹方的人？”
　　蒙方聲音陰冷。
　　“正在查。”
　　親軍首領遲疑壹下，道：“似是韓國人，還未證實。需要查看屍體。壹般到了這般修為的，不可能全部都是無名之輩。既然有屍體在手，自有線索可循。”
　　“徹查！”
　　蒙方冷哼壹聲，緊緊的咬著牙，腮幫子都鼓起來壹道棱。
　　腳步沈重，前往戰場，親自壹個個收拾兄弟們遺容。
　　只感覺心頭澎湃，幾乎不能自已。
　　“百戰軍陣，沒有折損了妳們，想不到在大秦京城，妳們卻……”
　　蒙方深深吸氣：“不報此仇，蒙方，誓不為人！”
　　天色稍亮。
　　終於有了確切線報上來。
　　“刺客壹共八十六名，其中有十壹人，可以清晰認得出來，乃是韓國寒水堂的人。”
　　“韓國！”
　　蒙方重重道，眼中流露出來無邊殺機，森然徹骨。
　　“明日上朝，我奏請君上，派我出征韓國！為大秦，開疆辟土，為兄弟，報仇雪恨！”
　　“韓人必須要為之付出代價！”
　　蒙方重重道。
　　“是，大將軍。我等誓死追隨！”
　　壹眾親衛俱都熱血沸騰，因為蒙方此刻的感受，他們最是感同身受，莫不感動莫名。
　　要知蒙方此刻已經是功成名就，只要給出意願，便是大秦重臣，高官厚祿，靈雎駿馬，不在話下，卻甘願為往昔同袍，問罪壹國，這等情誼，豈不讓人動容！
　　雨柔從帳篷裏出來，雖然是第壹次見到這種陣仗，但卻強自鎮定，聲音卻終究難免有些發顫道：“方，妳沒事吧？”
　　“沒事沒事。”
　　蒙方將妻子抱在懷裏，緊緊的抱了壹下，道：“娘子，妳給陣亡的兄弟們行個禮吧。若是沒有他們的舍命護持，咱們夫婦，或者早已經生死相隔不知道多少年了。”
　　“嗯。”
　　雨柔走到陣亡將士們身邊，盈盈下拜：“感謝諸位兄弟護持之情，妳們放心，嫂子會將妳們的家眷都照顧好的。妳們的兒女們，便是嫂子跟妳們蒙大哥的兒女，也盡都托付給嫂子。”
　　“復仇雪恨的事情，交給妳們大將軍去做。”
　　“其他的事情，都由我來。”
　　此時此刻此地，她本不知道說什麽，唯壹知道的，這些好漢都是為了自己丈夫而死。
　　她感覺自己能做到的，就是照顧這些弟兄們的家眷兒女。
　　心裏這麽想，口中也就這麽說了。
　　她想要撫慰壹下這些袍澤兄弟們的在天之靈，語出至誠，絕無虛妄。
　　而這壹席話聽在周圍將士的耳中，卻是齊齊動容，紛紛轉頭去看蒙方。
　　蒙方鄭重道：“妳們嫂子的承諾，便是我的承諾！生死不棄！至死不渝！”
　　將士們激動至極，同時半跪在地：“多謝嫂子大義！多謝大將軍成全！”
　　壹個個激動的兩眼發紅。
　　或者雨柔自己並沒有想到她這番話，份量有多重。
　　但在這些沙場余生的將士聽來，這卻是最重最誠摯的承諾！
　　征戰壹生，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唯壹考量的就是老婆孩子，尤其是後人。
　　誰不想後人有出息！
　　但是孩子在自己家裏受教導，與被大將軍府教育，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
　　便如得到風印培育的妖族幼獸與依照尋常方式成長起來的幼崽，個中差距，何止天壤？！
　　將軍夫人並大將軍做出這樣的承諾，以大將軍今時今日的地位來說，孩子們何異是多了壹條登天之路！
　　這壹刻，身負重傷的那些，都是恨不得當場戰死才好。
　　壹條命，換兒子壹生飛黃騰達，實在是太值了！
　　雨柔自己也想不到，就今日發自內心的壹句話，竟是收盡了三軍之心。
　　從此之後，蒙方麾下三軍將士，無不對這位嫂子敬若神明！
　　也是今日這番話，徹底絕了他人登堂入室，覬覦蒙大將軍的機會！
　　當然，這是意外收獲，後話，後話而已。
　　……
　　進入仙陽，踏入將軍府。
　　方才搭眼壹瞬，雨柔便被將軍府的豪華給驚住了，驚呆了！
　　這……這是我的家？
　　豈止雨柔，便是蒙方也驚住了，驚呆了。
　　雖然他位高權重，但說到親眼所見這麽大的府邸，而且還是屬於自己的，同樣是第壹次！
　　從某些方面來說，雨柔固然還是當年的鄉野村婦，蒙方蒙大將軍卻也還是往昔的鄉野村夫！
　　這是我家？
　　兩口子齊齊湧動出壹種我在做夢、做美夢的微妙感覺。
　　蒙方還在勉力矜持，但是雨柔已經忍不住了，充滿了興奮的四處查看自己的新家，就像壹個快樂的小兔子，蹦蹦跳跳起來，臉上帶著激動的幸福的紅暈。
　　卻又好似翩翩蝴蝶壹般，在將軍府裏飛來飛去，時不時的還要飛回來，拉著蒙方去看。
　　這裏這裏那裏那裏……
　　蒙方懷中擁著妻子，臉上也消失了那由來已久的鐵面，盡是歡顏的的陪著妻子走來走去，樂此不疲。
　　心中什麽都沒想。
　　離開家，我是大將軍。
　　但是在家的時候，我就只是壹個丈夫。
　　行軍打仗等事情，那是大將軍的事情。
　　離開家再說！
　　妻子盼郎歸久矣，而今盼得郎歸，自然要夫婦共樂，鸞鳳和鳴！
　　……
　　另壹邊，差不多的時間裏，史宏針大總管已經進入了皇宮，見到了皇帝。
　　“這位蒙大將軍，如何？”
　　秦皇微笑著問道。
　　“不好說。”
　　史宏針道。
　　“不好說？”
　　秦皇笑了：“雖然是平民子弟，鄉野村夫，出身有些低了；此前也未見到，但朕對這位大將軍觀感極佳。人品還算過硬的。”
　　史宏針笑道：“老奴也有同感，蒙大將軍這人品，的確是壹等壹。但老奴的靈覺卻生出某種異樣的感應，大是與眾不同。”
　　“哦？是什麽與眾不同？”
　　“或者該說是壹種很奇怪的感覺吧。”
　　史宏針大總管皺緊了眉頭，道：“大將軍身上氣運，與我大秦國運契合如壹，全無瑕疵，這是可以察覺到的，毋庸置疑；但讓老奴感到異樣的卻是……大將軍身上，似乎具備皇家氣運……”
　　秦皇猛然皺起了眉頭：“皇家氣運？我大秦皇家氣運？”
　　“是。雖然非常的不明顯，但是老奴的靈覺，就或多或少的感應到了壹點。”
　　史公公恭敬的說道。
　　“這可是奇了。”
　　秦皇皺起眉頭：“他斷然不具備我皇家血脈，此前從未進入過皇城，談何皇家氣運在身？”
　　史公公道：“這正是老奴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莫非是陛下之前賞賜過氣運之器或者兵刃？”
　　“不曾有！”
　　秦皇搖頭：“這壹節，朕記得很清楚。”
　　“那老奴就不知是何原因了。”
　　史公公道。
　　秦皇也是開始踱步：“能夠讓史公公生出異樣感覺……我對這位蒙大將軍可是愈發的感興趣了。他是明日早朝覲見吧？”
　　“是。”
　　史公公低頭回答。
　　“那，朕真的要好好看壹看了。”
　　秦皇喃喃自語，眼中好奇之色壹閃而過。
　　皇族氣運，並不是皇家血脈。
　　這並不是什麽壞事，恰恰相反，將領若是身負皇族氣運，只是說明了帝王器重，將士忠誠，而且，有帝王禦賜的氣運之寶！
　　簡單來說：只有真正意義上的鐵桿，才會擁有與君王完全壹致的皇族起運！
　　而這也是秦皇最大的不解：從未見過蒙方，他怎麽會有？
　　而且，只要是擁有了皇族氣運，那麽在史公公眼中，應該是無所遁形才是，為何史公公居然努力察覺才能察覺的到？
　　但秦皇也並未懷疑史公公感覺有錯。
　　因為，壹個接近九色至尊的絕頂高手，在這方面的感應，是絕對不會錯誤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