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黑暗滅世

　　村子模糊而朦朧，像是壹片映照的景象，唯有壹座石碑真實的存在於村口，充滿了斑駁裂痕，陳舊的隨時都會支離破碎。
　　在其上，字體模糊，壹個人形圖案仿佛與歲月長存，至今不散。
　　“洞呢！為什麽沒有！”
　　四人都來了，除了還在河底沈睡的紫龍，他們看著這個變化極大的村子，以及碑體上的石像刻圖，都在皺眉。
　　老族長在碑體上若隱若現，微笑的面孔充滿了和善，除了模樣栩栩如生外，並沒有特殊的氣機。
　　神念壹掃而過，整個村子的其他場景盡在眼底，卻也有壹處地方吸引了幾人的註意。
　　“快看後山，那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以前應該沒有才對！”安滄開口，指著後山方向。
　　那是壹片墓地，位於村子後方，在祖龍軀的內側，墳墓極多，壹眼望去，至少有上萬座。
　　但詭異的是，在其中的壹面碑體上，竟然刻了壹頭玄龜，與老龜有些相似，只不過面貌更為猥瑣，更為年輕。
　　“這……”老龜懵逼，那上面的玄龜圖像是他年輕時的翻版。
　　不止有他，相鄰的壹座墓碑上，還有壹條龍，是赤色的，應該是龍族中的赤龍。
　　甚至，在附近還有三座墓碑，壹座刻著壹個壯碩的中年男子，壹座刻著壹個紅裙女子，最後壹座則刻著壹個病懨懨的白袍青年。
　　“這是……”安滄都被震到了，這些碑體存在的時間不短，應該在他們來時就有了，只不過沒人發現這個村子的真面目。
　　“我們死了？”
　　這壹刻，兩人壹龜皆毛骨悚然，能瞞過他們，這種手段至少出自仙王，甚至可能是巨頭。
　　“沒死，有人死了，但不是我們。”白夜立在村口，看著碑體上的石像，若有所思。
　　當年應該有類似於他們的壹群人來到了這個村子，多半是想尋找祖河水，最後不知發生了什麽，所有人都死了，與村子壹同寂滅。
　　“當年在外界確實有妳們這樣壹群人……”壹道輕嘆響起，讓壹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碑體上。
　　“那祖物質為什麽是真的？”墮落血凰問道，小瓶就在她手中，裏面還有六滴祖物質，這東西不像村子這般虛幻，她可以確信是真實的。
　　“它是村子最後的遺物……”
　　聲音從石像中傳了出來，滄桑而悠遠，並不威嚴，“亦夢亦，也亦真……真真假假誰能說的清楚……萬古如壹夢……醒來眾生皆亡……”
　　“眾生皆亡？”
　　幾人都沈默了，老族長生前的境界應該是極高的，可對方的話語中卻充滿了無奈與茫然，像是在夢囈，可又是什麽，能讓壹個強者這般無奈！
　　“黑暗籠罩了壹切？”白夜試探性問道。
　　“王殤輪回出，諸天飄血，萬界成墟，黑暗至始至終都在籠罩著，如那天外……”
　　刻圖人影擡手，撥開雲霧，直見天穹，露出了壹角幾人從來未見過的景象。
　　那是壹片血紅的天穹，仿佛有無邊血海從上蒼而下，欲淹沒整個世間，鮮艷淋漓的刺目，腥紅的讓人幾欲窒息，隨時都可能滲透天幕，從上方滴落。
　　“天穹在滴血……”墮落血凰都呆滯了，這種景象讓人不寒而栗，太過毛骨悚然，充滿了不安，仿佛有壹只無形的大手在推動著浪花，淹沒了壹個又壹個沙粒。
　　這還只是壹角，若真如同老族長所言，諸天飄血，萬界成墟，那該會是壹種怎樣的可怕景象，世間會有這壹幕嗎？
　　不止墮落血凰不敢想，就連安滄也壹樣，這完全顛覆了他們的認識，讓他們嚴重懷疑這個老族長是不是在故弄玄虛。
　　畢竟高人都很古怪，故意坑後世人的比比皆是。
　　可小仙王卻在深思，並未質疑，這讓他們心中漸漸有了壹種不好的預感。
　　“是真的？”安滄低聲問道。
　　白夜沒有回答，這個小時空只是壹種景象的映照，如紫竹林壹樣，應該是給後世人的提醒。
　　按照老族長所言，王殤輪回出，這是帝骨哥自封之後出現的，黑暗多半在那個時期葬下了壹切，要不然，老族長、帝骨的追隨者等強者不可能就那般消失在歲月中，以致於後世什麽都不知道。
　　這個時代是有黑暗的，黑暗多半也很活躍，能從上蒼的入口處將帝骨汙染，這說明上蒼在這個歲月就已經淪陷了。
　　帝骨哥的歲月極有可能存在於上蒼的衰弱期，再往後黑暗沈寂，直至獨斷萬古的小奶昊出現，再戰黑暗，讓亂古徹底終結，除了被柳神背走的小奶昊，所有人都死了。
　　兩個被葬下的時代，壹個屬於帝骨，壹個尚未開始。
　　“諸天的王是誰？是混世嗎？”白夜沈浸片刻，忍不住問道。
　　但老族長並沒有回應。
　　“那就是了。”白夜自語，事實上，他對這個時代很好奇，能滋養出壹位仙帝，就連後面都有壹個接著壹個準仙帝出現，這個時代絕對不簡單。
　　“那我們該如何回去？前輩？”安滄忍不住問道。
　　但老族長依舊沒有回應，唯有天穹上的血色越來越濃了。
　　“時間到了自然可以回去，快了。”白夜擡頭，看著那血色，像是心有所感，就連墮落血凰也壹樣。
　　“轟隆隆！”
　　天穹崩塌了，像是玻璃般支離破碎，壹只黑色大手從上方落下，散發著無盡的威壓，覆蓋而來，讓群星暗淡，讓日月無光。
　　同時，在那世界的各地，壹道接著壹道人影在迎天而上，散發著王威，可尚未觸及大手，就開始了解體。
　　大手拍落，讓人影如餃子般墜落，有血霧，有散落的屍體，亦有萬靈的悲慟。
　　“輪回……眾生的歸宿……”
　　冷漠的模糊聲音響徹時空，震動天地，冷酷的像是傳遞在諸天萬界之中，讓幾人聽的頭皮發麻。
　　“仙王如雨……這……怎麽可能！那可是仙王啊！”老龜大叫，驚恐無比。
　　這完全顛覆了他們的三觀，仙王在這壹刻都如同螻蟻，整個天地間都仿佛只剩下了壹只遮蓋古今的黑色大手，震落而來，帶著不祥的災厄氣機，讓整個無盡大界都在跟著支離破碎。
　　大界在毀滅，眾生在悲鳴，有人在呼喚曾經的無上帝王，有人在組織絕世大陣，也有人在祭出祖器，斬開黑霧，露出了壹個生滿了紅毛的手臂，緊接著，那位王連同祖器都被震碎了。
　　沒有人可以阻擋，沒有物件可以爭鋒，滅世大手繼續揮動，冷漠而無情，所過之處，萬物皆亡，草木都不曾剩下。
　　這樣的壹幕太過可怕，著實嚇到了每壹個人，尤其是安滄，直打激靈，“比我們還過啊……”
　　“妳也知道自己是個劊子手？”老龜嚇的整個身體都縮進了殼中，但那大手確實比異域更恐怖，準確的說，異域的邪惡程度與其相比，完全是小巫見大巫。
　　“黑暗的壹角……其他大界是否也在覆滅中……”此時，這片村子也動了，祖龍仿佛復活了，每壹枚鱗片都是壹座大陣，昂天咆哮著向天穹而去，在那龍頭上，壹個白發老人散發著壹圈帝光，背負著壹面完好無損的古碑，大吼著砸向了肆虐的大手。
　　這壹刻，古碑迎風而漲，碑體上更是顯化出了壹個腳踏諸天，頭戴帝冠的模糊男子。
　　他太霸道了，只眸睥睨寰宇，諸天稱王，壹只大腳擡起，直接踩向了黑色大手。
　　那種景象太恐怖了，毀滅波瀾無窮，大界瞬生瞬滅，壹種前所有的氣機擴散，讓諸天萬界都在跟著飄搖。
　　隱隱約約，有黑色的血液在濺起，伴隨著怒吼，仿佛無上厲鬼在吼動，震的蒼生都忍不住要死寂了。
　　“我們的王……是妳回歸了嗎……”
　　數不清的生靈低泣，悲鳴響徹在這慘淡的世間，回蕩在壯闊的山河中，可對方並沒有回應，只有壹個模糊的身影背對眾生，在他腳下，十兇如同十條秩序神鏈，刺穿了大手，將它死死的禁錮在了地上。
　　“螻蟻……他永遠回不來了，僅憑壹座他留下的碑，無法擋我……”
　　“轟！”
　　天穹震動，壹道模糊的人影漸漸出現了，看不清，觸不到，仿佛隔著無窮世界，唯有壹種災厄、不祥、黑暗的氣機散發著。
　　緊接著，另壹只大手拍了過來，帶著黑暗法則，與模糊人影大戰，讓整個大世都在跟著沈墜。
　　老族長也去了，誓死無畏，立在龍頭上，燃燒著自己，集億萬法陣於壹身，借助這種力量，他似乎短暫的突破了當前的桎梏，達到了壹個新的領域，與人影合力，要將大手的主人擊殺。
　　到處都是毀滅的氣機，到處都是震古爍今的波動，那裏的景象沒人能看清，哪怕是白夜也壹樣，層次太高，早已把安滄三人嚇的不敢動彈，像是石像般傻傻的立著。
　　不知過了多久，世外墜下了壹面充滿了斑駁裂痕的古碑，以及壹道近乎消散的人影。
　　是老族長，他的形體已經消失，元神也燃燒殆盡，唯有壹道念被石碑庇護，保留了下來。
　　顯然，不是真正的帝，不可能獲勝，甚至，這方大界應該不是帝庭的所在，更像是壹方祖地，帝的故土。
　　但，整個大界都被黑暗遮住了，眾生開始雕零，萬物開始枯萎，天地、法則、萬靈萬物，沒有什麽能逃脫，有的只是無盡的屍體，以及腥風血雨，災厄席卷，沒有人能逃脫。
　　“看到了嗎……這是我等的結局……”悲嘆聲傳出，讓整個天地再次發生了變化。
　　萬物復蘇的氣息仍在，村子依舊模糊死寂，沒有黑暗，沒有大手，只有壹面隨時都會破碎的古碑靜立在村口。
　　這像是壹場夢，壹夢醒來，難分真假。
　　“那是仙帝嗎……您也是壹位仙帝嗎？”安滄顫栗著開口，他著實被嚇到了，他相信就是他父王來了，都要忍不住去問。
　　“他算屁的帝，這世間，唯有我們的王才是帝！”老族長的情緒首次出現了波動，有不屑，也有自豪，但隨後便是落寞。
　　“混世是壹個心懷天下之人，小時候雖然調皮搗蛋，可他壹直都肩負著引領眾生的使命，在我們最輝煌的時刻，他出現了意外……可惜，就連後世都不知道了王的存在……”
　　老族長的身影越發的暗淡了，像是要走向了終點，他看到安滄三人的表現，心中已經猜了出來，沒有對白夜的偏見，也沒有刻意去問。
　　有些話他不會說，白夜也不會說，就像葉傾仙不會透露未來的事。
　　“前輩……再堅持下，您還有事沒說啊，輪回是什麽？那黑暗又是什麽……”安滄追問。
　　“妳們不是已經看到了嗎……終究有壹天，他們還會再次出現……葬下壹切……周而復始……”
　　老族長的身影消失了，讓碑體再也無法支撐，嘩啦啦的散了開來，只剩下了小半截，這樣的壹幕，讓整個模糊的村子也在消散，仿佛有壹個巨大的漩渦開啟，吞噬扭曲著壹切。
　　“把祖河水埋在碑下，快！”白夜催促，同時，他擡手探出，將河底的紫龍抓了過來。
　　“難道……”墮落血凰壹震，連忙照做。
　　“轟！”
　　整個村子都徹底的扭曲了，漸漸的化成了壹口黑洞，出現在石碑旁。
　　“走！”
　　白夜取出大鼎和時空書，帶著眾人進入了黑洞。
　　幾人心中壹點都不平靜，那大手覆滅大世的壹幕給他們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像是壹種刻在靈魂中的烙印，難以遺忘。
　　這或許是老族長想告訴後人的事，只可惜，老族長所在的時代應該擁有極至的輝煌，有諸天，有帝，也有那些恐怖的黑暗存在，老族長都用“他們”來稱呼，這意味著那樣的黑暗強者不止壹人。
　　白夜想的更多，混世的出現不是意外，老族長真正的目的，多半是希望後世強者發現這個以碑為基石構建的小時空，了解混世的過往，去喚醒曾經的那個心懷諸天的帝王。
　　但帝已殤，眾生已亡，想要喚回帝骨，不是沒可能，只不過至少也要成為仙帝。
　　老族長更不知的是，後世的世間其實已經沒有了帝骨，曾經庇護過諸天的王，更是已經成為了黑暗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