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痛徹心肺！

我說了，人都是會自我欺騙的，會自我麻痹的。
我想，如果沒有晚上犖犖忽然問我的那個問題，也許我還不會那麽快認清自己。
有時候我也在想，假如我壹直懵懵懂懂的不知道，或許是壹件好事情吧。
相比而言，讓壹個人真的認清自己內心的絕望和痛苦，還是壹直茫然無知沒心沒肺的生活下去？
哪壹種更幸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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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陳犖犖問我的那個問題，其實是很多女人都會問男人的。那個問題就是：“陳陽，妳喜歡我嗎？”
很多男人面對女人的這個問題，而且還是壹個漂亮的女孩面待羞澀深情的這麽問妳。這種時候，只怕很少有男人會不動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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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剛傳進我耳朵裏，我整個人忽然僵硬住了。我忽然發現，我對於面前這個女人的感覺是那麽的奇怪。
我喜歡她，沒錯，我的確喜歡她，但奇怪的是——連我自己都為自己這種奇怪的想法而驚訝。
我喜歡她，只因為她的名字——“犖犖”。
換句話說，我喜歡的是這兩個字，而不是眼前的這個人。
我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嚇壞了。
陳犖犖看著我在發呆，換了壹個更溫柔更輕的聲音又問了壹遍。
“陳陽，妳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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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陽，妳喜歡我嗎？”——這句話！——我出神了。
這句話那麽熟悉！
我依稀記得幾年前，壹個女孩同樣羞澀的看著我，問我這個問題。可我回答她的是傷心。
而那個女孩，名字也叫“犖犖”。
那個女孩，曾經充滿希望看著，用壹個輕輕的聲音對我說：“陳陽，妳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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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陽，妳喜歡我嗎？”
眼前這個聲音仿佛就在耳邊，又仿佛離我很遙遠，遙遠的就好像多年前的那個純潔的毫無雜質的聲音……
我清晰的聽到自己身體深處，壹個東西像玻璃壹樣被敲碎了。
我臉色慘白，就像壹個傻子壹樣目光呆滯。
我被自己嚇壞了。
晚上我走出陳犖犖的家門，心裏忽然堵得讓我受不了。我內心忽然很煩躁，看著街上奔流得人群，內心莫名感到壹陣悲哀。
那種莫名的悲哀，讓我恐懼無比。
我心裏隱隱感到自己似乎發現了什麽。可我又似乎很怕發現什麽。我真的很怕！可笑的是，我卻連我怕什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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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很想壹個人，非常非常想壹個人。
我想犖犖。
不是陳犖犖。
而是那個“犖犖”。
我想那個第壹次我吻的女孩！
第壹我為她梳頭發的女孩！
第壹我把她抱在懷裏的女孩！
第壹次我拉著她的手在大街上歡快狂奔的女孩！
第壹次我們依靠在壹起晚上看著紫金山上的月亮的女孩！
第壹次我在她家門口偷偷等她的女孩！
第壹次我為了送她生日禮物而存了壹個月早飯錢的女孩！
我想她了！內心瘋狂的，莫名的，激烈的想她！
犖犖，我的女孩兒，我想她！
我腦子裏無比悲哀的發現，我對陳犖犖這個女孩的所有的興趣，完全僅僅只是建立在她的那個名字——“犖犖”僅僅因為她也叫“犖犖”。
犖犖！
犖犖！
這兩個字就像被施了魔法壹樣紮在我的內心深處，不經意間，已經紮根發芽，已經占據了我心裏壹個最軟弱的空間。任何壹觸動到這兩個字的人，或者事情，都仿佛會讓我軟弱，讓我的感情波動不已……
為了“犖犖”我從常熟像壹個瘋子壹樣跑回了南京。
為了“犖犖”我為了另壹個女孩的傷痛而心疼。
我看著街上的人群，腦子裏就想壹亂麻。
不！不是壹團麻，而是壹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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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我忽然發出壹聲慘痛的撕心裂肺的呼叫。就像壹只野獸在蒼涼的荒原上那種絕望的，孤寂的嘶叫。
我發瘋了壹樣的猛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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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是的，是吧？愛情！
我夢寐以求的愛情！在我追求了那麽多年的愛情！被我自己曾經輕易丟棄的愛情！被我自己曾經忽略的愛情！
統統的解釋，所有的答案，居然只有兩個字！兩個盤踞了我內心最脆弱的兩個字！
犖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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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人群詫異的眼神，我忽然滿面淚水，我的猛醒，我的壹剎那的恍然，心痛，我忽然在大街上狂奔起來，拿出手機，壹面奔跑，壹面被淚眼模糊，然後飛快的撥出壹串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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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多年後，我的內心居然依然那麽清晰的記得那個號碼。我為這個發現而惶恐而心酸！
我用顫抖的手撥出那個號碼。
電話那頭，壹個甜美但卻冷酷得像冰的聲音對我說：“妳撥打的電話已停機……”
我奔到馬路邊，瘋子壹樣站到路中，然後攔下壹輛出租車，不理會司機詫異的眼神，用盡全身力氣把地址告訴他。司機看了看我扭曲的臉，沒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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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開到了離犖犖家還有兩個街口的時候，堵車了。
我掏出皮夾，拿出最大的壹張面值扔個司機，沖出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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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我就像壹只絕望的野獸壹樣狂奔。我跑得幾乎忘記了喘息，我的肺部撕裂壹樣的疼痛。
我向那兩個字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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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區似乎壹切沒有改變，那個曾經讓她摔疼了腳的蹺蹺板，那個我曾經躲在樹下壹面抽煙壹面等她的那顆大樹，甚至那個我們曾經躲在裏面偷偷接吻的破舊車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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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上樓，隨手擦了擦臉上的殘留的淚水，然後竅門。
壹個中年男人開了門，那是犖犖的父親，我壓抑自己的激動，用顫抖的聲音說：“犖犖在嗎？”
他看了看我，我知道此刻我臉上的表情非常的可怕，我渾身都似乎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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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在家，早去了北京了。”
我只覺的心臟壹下被壹只手緊緊攥住了，啞聲問：“她去北京幹嗎？”
犖犖的父親看了看我，冷冷說：“她去北京工作了，去了快壹年了。”
我踉蹌退後了兩步，眼冒金星，仿佛壹把錘子狠狠敲打在我頭上。
我面如死灰，緩緩走下樓，走到那顆樹下，靜靜看著二樓那扇窗戶。
夜色下，那扇窗戶後壹片黑暗。
我靠在樹上，掏出煙點上，然後靜靜看著窗戶發呆。
我哭了。
我真的哭了。
我像個孩子壹樣哭了。
我就像壹個傻子壹樣哭了。
我就像壹個丟失了所有財富得可憐鬼壹樣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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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管我如何傷心，那扇窗戶後已經沒有人了，已經沒有燈光再亮氣。
再也不會有那個女孩會在窗戶後面背著父母對我偷偷揮手。
再也不會有那個女孩壹面拿著電話壹面和我輕輕說“晚安”。
再也不會有那個女孩會把窗戶後戀戀不舍得微笑留給我。
再也不會有那個女孩在窗戶後用眼神目送我走出小區的那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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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也不再有機會了。
我再也不會有機會在窗戶後往上面偷偷扔石子來背著她家人喊她。
我再也不會有機會和她吵完架後在窗戶後等她氣消了能看我壹眼。
我再也不會有機會和她慪氣後，兩個人明明都很想對方，卻隔著窗戶偷偷觀望。
我再也不會有機會在窗外聽她彈鋼琴，而我知道那只是彈給我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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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戶後面已經沒有那個女孩了。
窗戶後面已經沒有那兩個字了。
窗戶後面已經沒有那個微笑了。
窗戶後面已經，已經沒有“犖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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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口的吸煙。
猛烈的吸煙使我不停的咳嗽。
我咳得撕心裂肺。
我咳得滿面都是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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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樹下不知道有多久了，身上得香煙全部抽完，我的臉色蒼白得像個死人。
最後我告訴自己，犖犖已經不會在那山窗戶後為我打開那盞燈了。
我又拿出手機，神經質壹樣的再次撥通那個號碼。
依舊是那個聲音，那個令我絕望的聲音：“您所撥打的電話已停機……”
我靜靜的，壹遍又壹遍的聽著這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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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吸完最後壹口煙，迎著這個夜晚最後壹絲寒風，向小區外走去。
是的，最後壹絲寒風。
我想，這是這個夜晚，最後壹次讓我感動的寒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