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惡夢

　　三人俱是壹楞，還是鄔小曉先反應過來，叫了聲：“陳老師。”陳壹雲點頭的工夫，梅蕓開口道：“快進去吧，義康在裏面，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跟他說，我先帶孩子回去了。”
　　陳壹雲感謝道：“添麻煩了，我先進去了，有什麽事回頭再說。”話是這麽說，陳壹雲心裏疑惑頓生，不是說跟旁桌的打起來了嗎？鄔小曉怎麽會也在？不是問的時候，她現在最緊要的還是見到董柏寒。
　　回到家的鄔小曉壹直聽著外面的動靜，不知等了多久，迷迷糊糊間聽到大門響動的聲音，然後是她爸媽在交談。她立馬精神，跳下床，也沒顧上看時間，耳朵貼在門板上仔細看。可他們說話聲太小，門的隔音又好，鄔小曉壹個字都聽不清。
　　鄔小曉覺得她今晚要是得不到個準信兒，恐怕是睡不好了。於是，直接開門沖出來，打算光明正大的聽。
　　鄔義康看著他閨女壹楞：“妳怎麽還沒睡？”梅蕓瞥了眼鄔小曉，又瞥了眼表，知道她出來幹什麽的，沒理她，跟鄔義康道：“妳接著說。”
　　鄔義康剛被打斷，想了下接著說道：“算他們運氣好，那有監控，是對方先動的手，那個被打破頭的學生，家裏是幹律師的，看了視頻，指出所有孩子都沒拿兇器，加上他們都未成年，對方卻是經常光顧派，。出所的常客，這事的主要責任不在他們。”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那幫人不幹，說身上疼，被打傷了。鬧得最兇的幾個去醫院驗傷，連輕微傷都構不上，倒是董柏寒那孩子，後背都看不得，整個淤紫了，醫生讓照片子，嚇得那幾個也不敢鬧了，立馬慫了。打傷未成年人這性質就不壹樣了，況且有錄像為證，他們都抄了家夥的。”
　　“那董柏寒人呢，在醫生還是回家了？”鄔小曉急於知道他的情況。鄔義康也看出鄔小曉的不對勁，與梅蕓對視壹眼，心領神會了。
　　這種事做父親的不好過問，還是媽媽來吧，他佯裝不知，正常地回答鄔小曉的問題：“我走時，還在醫院呢，不知要弄到幾點，陳壹雲不好意思太麻煩我，讓我先回來了。”
　　聽到這，梅蕓問了句：“學校呢，有通知學校嗎？”
　　鄔義康：“通知了，但問題不大，孩子們這邊沒什麽責任，屬於防衛。”
　　梅蕓點頭，幽幽地說了壹句：“現在的孩子了不得，在那樣狂亂的情況下打架，還能保持冷靜，弄成對己方有利的局面也是不易。”她嘆口氣最後評論道：“真有本事啊，不是壹般的聰明。”
　　說完看眼自己那還處在呆楞中的傻閨女，憂心地又嘆口氣，
　　才對鄔義康道：“趕緊去洗洗睡吧，不早了。”
　　醫院裏，董柏寒與陳壹雲起了爭執。陳壹雲堅持讓董柏寒治療，而董柏寒卻想早點結束這壹切，趕快回家。
　　“妳要怕給家裏添麻煩，就不應該打架，這是妳這個年紀該做的事嗎？”陳壹雲又氣又心疼。董柏寒低頭沒說話，心裏想得卻是早在更不該的年紀，這種事他就做過了。
　　沒有父親的孩子，從小學起，董柏寒就被學校裏的壞小子們欺負，沒有理由，就因為妳沒有爸爸。那時他個子還沒有竄起來，又孤立無援，挨了欺負也不削於向老師告狀。很長時間，他身上都是有傷的，他打不過他們。怕陳壹雲擔心，知道她脆弱，董柏寒從沒想過告訴她，那段對他來說黑暗的日子，都是小小的他壹個人扛著的。
　　上了中學後，學習成績成了分水嶺，那些欺負他的學生沒壹個考進師範附屬的。他以為難捱的日子過去了，不成想，考進好學校，在那些壞小子眼中，成了他新的原罪。他們時不時在學校門口、放學路上堵他。
　　不過小學署假期間，董柏寒接觸到籃球，他喜歡上這項運動，這項運動則帶給他個子的增高與體能上的增長。
　　再加上，可能是挨打的時間長了，慢慢地他也會打了，比那些欺負他的更手黑心狠。終於，他把他們打服了，打怕了，打得再也不敢來了。而代價就是，少年的心在多年的校園，。暴，。力下，永遠染上了陰霾，再也溫暖清澄不起來。
　　陳壹雲越說越氣，問出她心裏另壹個不痛快的事：“那鄔小曉是怎麽回事？怎麽她也在場，妳不會是為她跟人起的爭執吧。”董柏寒已經很累了，他擡頭無奈道：“妳不是聽了經過，她就是路過。”
　　“不是最好，我還是那句話，離她遠點。”本目光渙散的董柏寒，壹下子銳利了起來，他看著自己的母親，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陳壹雲被他看得壹楞，還是勸道：“妳那傷還是要看的，別讓媽媽擔心。”董柏寒站了起來，徑直向外走去，嘴上說道：“以前更重的也不是沒有，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
　　陳壹雲也跟著起來，想追上他，卻發現根本跟不上他的步伐，她看著兒子的背影，有些泄氣地發現，孩子長大了，卻好像離自己越來越遠。
　　鄔小曉這壹晚上經歷的，超出自己平常生活太多，她精神上負荷不了，做起了惡夢。夢裏董柏寒又跟人幹架了，他滿手是血，壹邊打著人，壹邊兇狠地瞪著她，現實中的那壹幕又出現了。不過這回，他說話了，他壹字壹句認真道：“好好給我看著，這才是真正的我。”
　　他沒有放過呆楞的她，放開被他揍的人，壹步步向她走來，陰沈地語氣繼續說道：“想逃了嗎？知道妳那所謂的喜歡有多膚淺了吧。”他離她只有半步之遙，壹把抓住她雙臂，沒來及開口，被鄔小曉搶了先：“董柏寒，妳後背疼嗎？我帶妳去醫院吧。”
　　她話壹出口，董柏寒的面貌開始模糊，慢慢地她跟他中間像隔了濃霧壹樣，待霧氣散盡，董柏寒消失不見了。鄔小曉開始驚慌，大聲喚著他：“董柏寒！董柏寒……”終於，在喊了不知道多少聲後，鄔小曉把自己喊醒了。
　　她看眼窗簾的方向，天亮了。鄔義康去局裏開會，壹早就走了，只留梅蕓與鄔小曉在家。周壹就月考了，梅蕓自然是又拿了卷子給鄔小曉做。在小曉做卷子時，她又把昨晚糾結著沒答案的事想了下。
　　梅蕓也面臨家有早戀傾向孩子的困擾了，說，還是不說？點破不點破？半宿的時間，她都沒想好。她躺在床上想了太多，她想跟小曉說，董柏寒那孩子心思太復雜，妳這種幼稚單純的，沒的跟人家比。
　　再壹想，沒必要說得太深，才高壹的孩子，那點子好感能堅持多久，興許高二就淡了，說得太甚，激起逆反心，就更麻煩了。可後壹想，要是真什麽都不提點，這傻孩子萬壹惹出什麽事，若捅到陳壹雲那，想想她都頭疼。
　　梅蕓本來就沒睡好，這下真的頭疼了，她準備去躺壹躺，有氣無力地對鄔小曉說：“自己做，不用我盯著了吧，做好叫我。”
　　鄔小曉見梅蕓回了屋，她拿過手機，在通訊錄裏找到“董柏寒”三個字，看了好半天，就是沒有下壹步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