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二章 可憐

　　噔噔噔……
　　略顯急切的腳步聲從走廊向臥室接近而來，並很快出現在了門外。
　　床上，科文睜開雙眼，並微微動了動頭，將自己從肢體橫陳中擺脫了出來。
　　然而還沒等他坐起身子，臥室的房門便被人哢噠壹聲擰動了把手，並直接推了個大敞四開。
　　門外沒能見到人影。
　　過了幾秒，法拉小丫頭這才從門框外面探頭探腦地出現。
　　向屋內看了看，法拉和正瞪著她的科文對上了視線。
　　訕訕壹笑，她先看了看仍在熟睡的兩名女人，隨後擡手向科文不斷召著。
　　科文沒好氣地直接做了個掀被子的動作，將小丫頭嚇得‘嗖’地縮回了頭。
　　這讓科文又好氣又好笑。
　　他搖了搖頭，隨後落地下床，並在身上壹拍給自己更換上了睡衣。
　　回頭看了看床上那兩名發出了囈語聲的美女，隨後科文邁步走出了臥室，並將房門輕輕關閉。
　　擡手，科文用手指壹下下戳著法拉的腦門，同時低聲訓斥：“毛毛楞楞的，說吧，為什麽壹大早就跑上樓了？”
　　法拉露出了可憐兮兮的討好笑容，並向樓下壹指：“老板，外面好像來客戶了。”
　　“客戶？”
　　科文放出感知，發現壹樓的樓門外面確實有著壹道普通人的氣息。
　　對方身上並沒有沾染什麽陰氣，也沒有沾染到什麽地獄氣息。
　　不過既然能在門口停留，那麽就必然是壹位真正需要幫助的人。
　　因此，科文這才放過了眼前的小丫頭。
　　再次壹拍胸口給自己換上了正式的服裝，又用魔咒給自己清理了壹下，將身上沾染的香水和女人味祛除。
　　隨後他壹邊走向樓梯、壹邊逗著法拉小丫頭說道：“妳確定是客戶而不是流浪漢？”
　　“不像流浪漢。”
　　法拉邁步跟上，並回答道：“那個人好像等了挺久的，我看他身上都沾了好多露水。”
　　“那他為什麽不跟著妳進來？”科文隨口說道。
　　法拉則搖搖頭：“我哪知道。”
　　科文回頭瞥了小丫頭壹眼，故意威脅道：“我看妳是不想提升工資了吧？妳那作為前臺的職責呢？怎麽不問問？”
　　“這能怪我嗎？”
　　小丫頭早就和科文混熟了，將科文的性子摸了個透徹。
　　所以她毫無懼意地直懟道：“總不能每個呆在門口的人我都要上去問問吧？如果真的是客戶，他們不是會自己進來嗎？”
　　氣勢洶洶地向科文的後背做了個鬼臉，法拉小姑娘鼓著兩腮嘟囔道：“我要是挨個去詢問的話，豈不是把事務所暴露了嗎？”
　　“說到底都是老板妳的錯，妳為什麽不幹脆再弄個什麽魔法，可以讓我壹眼就分辨出誰是客戶誰是路人呢？”
　　“因為我是老板，我說的算。”
　　科文用壹句話便將小丫頭鎮壓，讓小丫頭只能不斷翻白眼。
　　笑鬧之間兩人來到了樓下。
　　透過落地窗看了看外面的那個男人，隨即科文擡手向其壹指，支使著說道：“去問問吧。”
　　法拉只能走向門口，拉開樓門去到了外面。
　　和門口那個神色疲憊的男人聊了好幾分鐘，法拉這才面色躊躇地回來了大廳。
　　“怎麽回事？”翹腿坐在沙發上的科文疑惑問道：“怎麽沒進來？不是客戶麽？”
　　“是、又不是……”
　　法拉為難地搖了搖頭，欲言又止之後，她心軟地說道：“他遇到了困難，確實是靈異方面的，不過他沒有錢。”
　　“沒錢？”
　　科文微楞，畢竟他這是頭壹次碰到這樣的客戶。
　　“對，他和女朋友都失業了。”
　　法拉說道：“兩個人的貸款已經快把它們壓垮了，他昨天壹天便賣了三次血，晚上來這邊醫院賣血的時候，才被咱們的事務所吸引到了。”
　　科文向外面那個男人看了看，發現對方確實面色蒼白，並且身體的氣息十分虛弱。
　　“賣血……等了將近壹晚上……”
　　科文收回視線看向眼前的法拉：“那麽，妳認為我該怎麽做？”
　　“我……我不知道……”
　　法拉想要求情，但她知道自己沒有立場。
　　她只是個打工人罷了，沒資格去讓科文虧損。
　　而科文聞言之後則微微搖了搖頭，並開口說道：“先把人叫進來吧，再去準備壹杯熱可可。”
　　“老板？！”
　　法拉驚喜，她幾近歡呼著說道：“妳準備幫助他了？！”
　　“不。”
　　科文冷漠拒絕：“這是原則問題，我不能白白出手，讓他進來喝杯熱飲暖暖身子，已經是我能為他提供的唯壹幫助了。”
　　“可是……”
　　“去做。”科文打斷。
　　法拉欲言又止，但最終也沒能再說些什麽，只能轉身走向了門口。
　　很快法拉便將那個男人帶了進來，替科文做過介紹之後，她快步走去廚房準備熱飲。
　　科文則招呼男人落座。
　　隨後他打量著坐在對面這位局促的男人，沈默了壹下之後說道：“說說妳遇到的情況？”
　　男人拘謹地擡了下頭，快速看了科文壹眼之後又重新垂下了視線。
　　搓著手，他有些緊張地說道：“不、不打擾先生了……我清楚，想要解決我遇到的麻煩，恐怕要花壹大筆錢……我……無能為力……”
　　科文搖了搖頭，身體向後靠在了沙發背上，並將手臂舒展著架在了上面。
　　視線向廚房那邊瞥了壹眼，隨後科文繼續說道：“說來聽聽吧，就當是我為妳提供熱飲的報酬。”
　　“我……”
　　男人再次擡頭快速看了科文壹眼。
　　重新避開視線，男人猶豫了壹下之後說道：“我和女朋友碰到了經濟詐騙，我們失去了工作，失去了房子，已經在街上流浪壹個多月了。”
　　“那妳們的愛情倒是堅貞。”科文隨口評價了壹句。
　　這讓男人露出了溫柔的神色。
　　他微微點頭，幸福地說道：“是的，我們不會絕望，我們相信這份磨難總有被扭轉的壹天。”
　　這時法拉走了回來。
　　她將壹杯熱可可和壹塊三明治放在了男人面前的茶幾上，並柔聲催促對方趁熱享用。
　　男人是真的又餓又渴，畢竟他在門外從半夜站到了現在。
　　“謝謝！”
　　他向法拉和科文重重點頭：“謝謝妳們的幫助，我會報答妳們的！”
　　面色真摯，承諾不似作假。
　　男人稍顯狼狽地吃起了三明治，借著熱可可的潤滑快速吃完。
　　法拉坐在了科文旁邊的沙發扶手上，她向男人說道：“我在廚房聽到了妳們的談話，妳只說了正常的困難，還沒說妳碰到的那些不正常的事呢。”
　　男人聞言放下了喝掉壹半的熱可可。
　　他露出了痛惜的神色，沈默了壹下之後接著說道：“我和瑪麗的身體很好，這壹個月的流浪生活，我們靠著賣血和試藥堅持了下來，不過這壹切都在壹周前改變了……”
　　“那天瑪麗來了例假不能賣血，我們只能分頭行動，她去試藥，我去其他區的醫院賣血。”
　　“然而等我回去的時候，發現瑪麗她變得恍惚了。”
　　“恍惚？”法拉小丫頭耐心不足，立即插話問道：“是藥物出現問題了嗎？讓她的健康受到了傷害？”
　　“不……我說不清……”
　　男人無措地搖搖頭，他揉著自己的拳頭說道：“瑪麗就好像被致幻了壹樣，她不停地說著胡話，她向我描繪地獄、描繪天堂，就像、就像被魔鬼附身了壹樣！”
　　聽到這裏，法拉立即轉頭看向科文，她期待科文能夠立即辨認出事情的真相。
　　不過科文並未給出看法，而是淡聲說道：“還有嗎？繼續。”
　　“還有……”
　　男人露出了十分傷感的神色，他沈默了壹下，這才接著說道：“瑪麗還說她具有了超能力，她讓我不用再為生活擔心，她會用超能力變魔術賣藝，賺錢讓我們恢復以前的生活，可是……”
　　男人傷心地嘆息壹聲，繼而傷痛地搖著頭說道：“可瑪麗就連站都站不穩了，這些天，她的身體越來越差，變得越來越無力……”
　　“妳沒送她去醫院檢查嗎？！”法拉立即問道。
　　“有的！”男人痛苦點頭：“檢查過了，醫生說只是普通的營養不良，可我知道這不對！那次試藥之前瑪麗她明明好好的！”
　　“那妳沒去找那家讓妳們試藥的公司……”
　　法拉說不下去了。
　　因為她反應了過來，試藥是要簽署免責合同的。
　　而且，以這個男人的落魄境地，恐怕也沒有任何資本去讓試藥公司給出說法。
　　對於眼前的男人，法拉小丫頭更覺可憐了。
　　她忍不住再次看向科文，面色祈求地欲言又止。
　　科文被盯得無奈。
　　他翻了個白眼，繼而向男人問道：“妳現在有多少錢？”
　　“還有不到三百美元。”
　　男人立即回答，並且眼神當中充滿了希冀。
　　法拉同樣如此，乃至她希冀著伸手抓住了科文的衣袖，像個小貓似的輕輕搖晃了起來。
　　科文被晃得心中好笑，躲開手臂之後向對面的男人說道：“妳這點錢只夠支付我三分鐘的咨詢費用。”
　　“不過……”
　　在男人那早有預料的絕望當中，科文的語氣卻又是壹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