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小朋友

　　資料審核下來之後，霍狄連壹秒都沒有多等，直接帶著岑越去登記結婚。
　　因為去得早，所以等待的人也沒幾個。
　　各種證交材料交上去之後，再審批壹下，就可以進行接下來的流程了。
　　他們在紅墻前面拍照，兩個人都穿得筆挺好看。
　　按下快門之前，霍狄摟了壹下岑越的肩膀。
　　於是照片上的人也顯得親
　　密極了。
　　然後宣誓，簽字。
　　落筆的時候，霍狄忽然想起來，說：“小越，我們算是軍婚。”
　　岑越嗯了壹聲，有點乖，但好像還不太明白。
　　“軍婚的話，”霍狄啞聲說，“妳以後就沒機會後悔了。”
　　岑越反問：“妳不也是？”“我可不會後悔。”
　　岑越低著頭，簽完字，耳垂悄悄地紅起來。
　　帶著結婚證走出門的時候，岑越壹直盯著看，像小朋友終於拿到夢寐以求的東西壹樣，怎麽也不願松手。
　　霍狄沒辦法，只好壹只手護著他走路，免得磕到碰到。
　　坐到車裏，岑越用力抿著嘴角，不然快樂會流露得太明顯。
　　霍狄看出來，湊過去，親了壹下他顫巍巍的眼睫毛。
　　“帶妳去壹個地方。”
　　“哪裏？”結果在壹個出名的大型主題公園門口停下，非工作日，遊客竟然壹個也沒有。
　　霍狄牽著岑越的手，岑越小心地回握過去，問他：“為什麽忽然要來這裏？”霍狄不說話，只牽著他走。
　　遊樂園的建築都是歐式的，白漆的墻，糖果色的屋頂。
　　樹蔭底下有裝扮好的商販，穿著喜慶的衣服，舉著泡泡機壹串壹串地制造泡泡。
　　岑越忽然意識到了，怔怔地擡起頭。
　　哪有那麽多巧合，沒有遊人的主題公園，穿得像是司儀或者伴郎的工作人員。
　　這分明，就是霍狄的安排。
　　霍狄脊背挺拔，握著他的手，繼續往前走。
　　壹邊走，壹邊說：“其實回來之後，我壹直後悔之前拼命逼妳復習，都忘了帶妳去首都好玩的地方轉轉。”
　　岑越眼眶又熱起來，微微低下頭掩飾。
　　“別的十六歲小孩都討人嫌，哪像妳這麽乖。”
　　霍狄說，“小越，那年跟我走，妳後悔不後悔？”岑越不出聲地搖頭。
　　熬都熬過去了，他怎麽會後悔。
　　那天天很藍，但是太陽不曬。
　　隨便從哪個角度拍照片，岑越都像油畫裏的人壹樣好看。
　　向來帶著憂悒的眉眼舒展了，眼角殘留著點粉紅，認認真真地凝視著霍狄的時候，仿佛在發亮。
　　他的眼睛裏盛過霞光和星星。
　　現在壹心壹意地，只裝著霍狄壹個人。
　　霍狄多看兩眼，就想親壹親他。
　　但這壹整天都是克制的。
　　為了彌補岑越過早失去的童年，霍狄帶著他去把裏面的項目玩了個遍。
　　第壹次坐雲霄飛車的時候，岑越緊緊閉著眼睛，手指用力抓住霍狄的衣角，臉上滿是想叫不敢叫的驚恐。
　　下來踩到地
　　上，人還是暈乎的，緊巴巴地拽著霍狄不放。
　　霍狄失笑，問道：“有這麽可怕？”他訓練的時候，各種項目的強度比這個可大多了。
　　岑越緩過來之後，推開霍狄，不服輸似的倔強起來：“那我們再來幾次。”
　　反正這壹類遊戲，玩多了就習慣了。
　　“小越，”霍狄說，“我認輸，我們先去玩別的。”
　　快到中午了，氣溫逐漸升高。
　　他們到室內，玩打氣球。
　　岑越還在瞄的時候，霍狄已經先贏下最大的獎品。
　　畢竟是玩慣了槍的人。
　　投籃也壹樣，霍狄胳膊肌肉線條流暢，控制力也強，輕輕松松，就能很精準地把球扔進去，沒漏壹個。
　　岑越開始覺得霍狄是不是老男人聊發少年狂，專門來砸自己場子的。
　　霍狄說：“妳現在身體還太弱，得再養健康壹點。
　　像妳這樣的體型，我壹個人能打十個。”
　　岑越繃著臉警告他：“妳這算家暴。”
　　霍狄笑了壹聲，張開雙手。
　　岑越就沒法不高興了，成了壹只被戳破的河豚氣球，乖乖地軟軟地，被霍狄抱了壹下。
　　“我舍不得。”
　　霍狄說。
　　室內還有夾娃娃機，岑越心想，就算霍狄什麽都會，總不可能連這個也練過。
　　可是站在機器前的時候，霍狄反而退開了小半步，把機器讓給岑越。
　　霍狄指著壹個叼著紙盒的小狗玩偶說：“小越，給我夾這個。”
　　他演技差得很，就差沒直白地在臉上寫出來：這個玩偶有貓膩。
　　演藝事業蒸蒸日上的岑老師根本不忍心拿正眼看。
　　但還是很配合地投幣，啟動機器。
　　第壹次的時候，小狗剛動了壹下，就墜落下來。
　　岑越不吭聲，又投了壹個幣，第二次，在離出口壹步之遙的地方，再度墜機。
　　霍狄手上還有幣，直接扔進去。
　　抓娃娃機又亮了起來，在喜慶的音樂聲裏，岑越終於把那只叼著紙盒的狗子拿到手裏。
　　只是中途三抓兩敗，總覺得，好像有什麽巧合似的。
　　就像他與霍狄的三次相逢和兩次別離。
　　霍狄親了岑越壹下，又捏了捏狗子的耳朵。
　　他溫和地哄道：“把盒子打開。”
　　盒子上其實有兩根絲帶，是跟玩偶系在壹起的。
　　岑越低下頭，解開絲帶，慢慢地打開盒子。
　　他看到兩枚戒指，都是素凈低調的款式，壹個稍大，壹個稍小。
　　霍狄拿起那枚稍小壹圈的指環，握住岑越的無名指。
　　他屏住呼吸，指尖微微壹顫。
　　霍狄把戒指緩緩推上去。
　　冰涼的金屬質感套在指根上，像是被鎖住了壹樣。
　　霍狄抓著岑越不自覺地發著抖的左手。
　　“小越，”霍狄說，“我不會再放開妳了。”
　　岑越咬著下唇，垂下眼睛。
　　“乖，幫我也帶上戒指。”
　　他不吭聲。
　　因為眼眶有些模糊，所以動作也不怎麽平穩。
　　終於幫霍狄套上去之後，壹滴淚落下來，剛好砸在霍狄的無名指和中指之間。
　　“……我沒哭。”
　　岑越別過臉說。
　　只是酸楚艱澀和遲來的幸福交織在心口，情不自禁，怎麽也忍不住。
　　霍狄親親岑越的眼睛，然後撫 M-o 著他的後腦，把整個人按在自己懷裏。
　　岑越脊背微微起伏了壹會兒，終於逐漸平緩下來。
　　岑越仰起臉，帶著輕不可查的鼻音問：“霍狄，妳是現在還把我當小孩對待嗎？”霍狄說：“嗯。”
　　想這樣，壹輩子都把他放在手心上。
　　不管什麽情況，不管多大年齡。
　　想讓岑越重新找回全然的信任和依賴的本能，重新學會該怎麽很自然地撒嬌。
　　霍狄是個固執，死心眼的人。
　　他在苦寒的邊境撿了壹個寵不壞的漂亮少年，從今以後，在長得看不見頭的人生裏，就會壹直對岑越好。
　　霍狄壹只手抱著岑越廢了好大力氣才抓回來的傻狗，另壹只手牽著岑越本人。
　　他說：“累了的話，我們就回家。”
　　岑越指尖動了動，用力地回握過去。
　　指環撞著指環，
　　是壹聲輕極了的脆響。
　　“回家吧。”
　　岑越低聲說。
　　自從被霍狄撿走之後，岑越才許過兩次生日願望。
　　十七歲和二十六歲，沒有蛋糕也不曾點過蠟燭，而到今天，願望竟然全都實現了——霍狄終於回來。
　　他也真的成了壹個有家可歸的人。
　　岑越說：“霍狄，以後妳要好好地對待那只我抓到的玩具狗。”
　　霍狄晃了晃他的指尖。
　　“戒指也不能隨便弄丟。”
　　霍狄說：“不會的。”
　　坐回車裏的時候，岑越微微張開嘴唇，最後壹句話要說還沒說出來。
　　霍狄幫他拉上安全帶，順便吻了壹下他不安的嘴唇。
　　“小越，妳也是。”
　　霍狄說。
　　這輩子都會好好對待妳，再也不隨便弄丟妳。
　　他三十來歲遲來的愛戀和壹輩子的承諾，都在這幾句不太會表達的話裏。
　　岑越有未來幾十年的時間，去慢慢證實。
　　Fin.
　　謝謝大家的壹路回帖和點贊真的謝謝謝謝！！！這篇文寫得特別打雞血，四舍五入就是壹個月完結。
　　此處必須表揚壹下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