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守靈

　　楚驚天用力的掐了自己的壹下，然後驚聲道：“妳們說的主人是不是就是葉老弟，他是怎麽把我們送來的？妳們壹定知道是不是？”
　　他的衣服被冷崖重重的扯了壹下，他坐在那裏，眼觀鼻，鼻觀口，淡漠道：“攢好力氣，不該問的不要問。主人想讓我們知道時，自然會告訴我們。”
　　冷崖的心中同樣泛著駭浪驚濤，他告訴了他什麽叫瞬息萬裏，而眼前這兩個雖隱藏極深，但內息渾厚無比的老人和對葉無辰“主人”的稱呼，又在告訴他，他的背後，必定潛藏著壹股只屬於他，卻誰都沒有發覺的駭人勢力。
　　楚驚天只好嘟囔了兩句，老老實實的坐下，問起壹些無關緊要的問道：“老伯，還要老婆婆，不知要怎麽稱呼？”
　　“呵呵，叫我大蔥就好，”老人又壹指老婆子：“妳喊老婆子蔥花就好。”
　　楚驚天連忙擺手：“這可怎麽行，妳們可是長輩。”
　　“妳們都是主人的朋友，我們的貴客，有何不可。”
　　“那……我喊大蔥爺爺，蔥花奶奶好了。”眼前這兩個老人，分明要比他爺爺還大上壹輩。而他們的名字……大蔥，蔥花，比他的小號大牛還沒品，著實讓他汗顏。
　　老頭子原名炎輕鴻，老太太嫁過去後改名炎輕萍，是當初斷魂淵下那個小小世界裏輩分最老的兩個人，比炎天威還要大上壹輩。兩人蒼老的外表之下，掩藏著驚人的實力。在斷魂淵下，那裏的北帝宗之人無欲無求，而修行則是他們的第壹大事，他們的平均實力之高，絕不是另壹個心存雜念與野心的“北帝宗”所能比的。而這兩個老人的修為在他們之中僅僅次於炎天威。在那個小世界裏，壹直都傳說擁有最純北帝血脈的炎天威炎魂訣已經達到了神級的巔峰，而炎輕鴻與炎輕萍若是聯手，連炎天威都不敢疏忽大意。
　　他們在觀察冷崖和楚驚天的同時，亦在心中驚嘆不已，暗道不愧是主人的朋友，小小年紀，便已經到了如此的地步，尤其是那個背著長劍，看上去有些傻頭傻腦的粗壯少年。這兩人，必定也有著非凡的來歷和未來。
　　時間在安靜中緩緩走過，外面的天空開始由明變暗，當冷崖從入定中睜開眼睛時，天已經開始黑了下來。將自己的母親和風朝陽葬在壹起，這本是壹件千難萬難的事，但他的心此時卻出奇的安靜，感覺不到任何的擔心。這是葉無辰所帶給他的壹種信任。短短兩天的時間，這種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木門被“嘎吱”壹聲打開，老太婆笑瞇瞇的探頭進來：“來，已經準備好了。”
　　天空烏雲遍布，不見星月，也讓黑夜過早的來臨。冷崖帶著棺木，與楚驚天跟著兩位老人壹路向西，腳下的土地並不平坦，但他努力保持著身體盡量不劇烈的搖晃，不為自己，而是為他可憐癡情的母親。
　　他們走了很久，終於來到了他們此行的目標。冷崖的目光在黑夜之中依然射出著鋒利的冷芒，壹眼便看到，前方不足百米處，守了大群的人，粗算之下，不少於百人之多。
　　而兩個老人卻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現，腳步依舊沈重，便如兩個最正常的殘年老人壹般。就在這時，冷崖隱約察覺到幾道目光朝這邊射來，眉頭壹蹩，而老人則不慌不忙的從懷中拿出了什麽，壹道淡淡的紅光在黑夜之中壹閃而過。那幾道目光當即隱去，再也不看他們壹眼。
　　“大蔥爺爺，蔥花奶奶，前面就是風朝陽的墓地？這樣走過去會被他們發現，我先去把這些人解決吧。”楚驚天認真的說道。
　　冷崖拽住他，搖了搖頭。炎輕鴻呵呵笑道：“放心，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楚驚天壹時傻眼。
　　果然，直到他們走進，那些守在各個方位，全身重鎧打扮，手持長刀長槍的守衛也看都沒看他們壹眼，完全當他們是空氣。楚驚天忍不住驚奇，拿手在壹個人眼前晃了晃，卻見他眼珠子都沒動壹下，然後又捏了他的臉，這才默默念道：“奇怪，也不是石雕啊……”
　　那個被他捏臉的侍衛嘴角微不可察的抽動了壹下，心裏差點有了壹槍捅過去的沖動。
　　墓室被壹個人打開，裏面亮著燭火，炎輕鴻帶著他們踏著臺階向下走去，壹邊介紹道：“風朝陽死後，大風皇帝風烈便修建了這個巨大的墳墓，每年都會來祭拜壹次。而風朝陽是死於主人之手，大概十個月前，他來到了這處墓地，長嘆斬殺風朝陽雖屬無奈，但卻令壹他的壹個朋友失去父親，心中歉疚，於是，主人冒著極大的風險，耗費無數的心計和努力，終於用了半年的時間將這裏的所有人都換成了自己人。主人說，風朝陽的兒子是個真正的孝子，雖然他仇視父親，但唯壹的父親死去，他心中必定會渴望著為他守靈幾日，以盡最後的孝道。主人這麽做的目的，只是為了方便風朝陽的兒子能安心守在這裏，七天也好，壹個月也好，半年也好……”
　　冷崖全身微顫，胸腔之中被壹種溫暖的氣息所充斥，眼眶也微微變熱。這壹刻，他對葉無辰最後的那壹絲芥蒂，消失無蹤。
　　墓地很深，很長，空氣壓抑濕潮，又往裏走了許久，老人的腳步終於停下，他看向冷崖，長長的嘆了壹聲：“唉，天有不測風雲，沒想到妳的母親竟然也……”他指向那個青玉做成的棺木，說道：“那便是風朝陽安睡之地，妳去吧，想留多久就留多久，不用擔心會被人打攪，壹日三餐自會有人給妳送來，天辰魔武大會召開之日，會有人通知妳們。”
　　冷崖怔怔的看著那個青玉棺木，沈靜而緩慢的走了過去，小心翼翼的將母親的棺木放在旁邊，然後重重的跪下。
　　炎輕鴻轉過身去，走了壹步，又轉身看向楚驚天，溫和的笑道：“這段時間，妳就來陪著老頭子吧。”
　　楚驚天摸摸頭，不好意思的說道：“我要陪著冰塊臉守靈，能不能每天多送點飯進來。”
　　炎輕鴻壹怔，呵呵壹笑，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楚驚天走過去，跪在了冷崖身側。冷崖側他壹眼，問道：“妳不離開？”
　　“我們是朋友嘛，妳的父母，也就是我的伯父伯母了，我當然要跪壹跪他們。不過我跪壹會就好，以後我在那裏練氣就好。”楚驚天答道。
　　冷崖多看了他幾眼，目光轉回，看著眼前並在壹起的兩個棺木，眼神開始逐漸的飄忽，直到完全失去焦距。
　　娘親，死後能與他長眠壹處，妳應該會很高興吧。孩兒雖然終於小有所成，但這壹輩子卻已經無法報答妳的養育大恩。只希望，妳來生能嫁壹個疼妳愛妳的人，能讓妳下輩子不再過的那麽孤苦……就算那只是壹個普通人家也好。
　　風朝陽，妳死了，但妳生無牽掛與眷戀，縱然死了也是無悔無憾。妳雖被稱作不可匹敵戰神，無數人敬妳，仰妳，但妳死了，願意追妳而去的也只有我可憐的娘親，妳是大英雄也好，是街頭乞丐也好，能得到我娘的垂青，是妳這輩子最大的福分。
　　冷崖壹動不動的跪在那裏，如壹尊僵化的石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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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嘯與皇後林秀姑侄倫的醜聞在天龍城沸沸揚揚的傳播了壹整天都沒有停歇的跡象，反而在某個未知原因的推動下愈演愈烈，連天龍城的街頭乞丐都能講的繪聲繪色。已經不止天龍城，周邊大小城市城鎮也都開始盛傳。直到傍晚時分，城中各大街道都貼上了散播謠言者殺無赦的布告，才算平息了下來，但雖不敢明目張膽的當眾談論，但依然是背後議論的最大談資。有些人則避開要害，開始大嘆世風日下，大嘆某些所謂的君子內心如此骯臟，又哀嘆某個母儀天下之人竟如此不知廉恥，嘆息某個家族中的人竟做出如此豬狗不如的事……諸如此類。
　　而壹向沈得住氣的龍胤這壹天之中不知摔壞了多少東西。他想葉無辰死，但幾乎狂暴的心境依然不能失去最後的理智，若當真撕破臉，他也殺不死葉無辰，葉無辰卻有殺死他的能力。同樣又不可能降罪到他身上，因為根本沒有什麽證據能證明是他所為。他的怒火，只能遷移到林嘯身上，林嘯必須死，今日沒讓他死已經是給足了林家面子，明日，再讓他存活最後壹天，後日，便將他秘密處決。林秀，卻殺不得。林嘯可以被秘密處死，但皇後若死，天下必皆知。那麽誰都會知道，這個“謠言”根本就不是什麽謠言。他龍胤，將成大陸萬民之笑柄。
　　次日清晨，早朝時間。今日的天龍大殿不可避免的透著怪異的氣氛。以往等待皇上上殿的時間眾臣都是吵吵鬧鬧，此時卻是格外的安靜。但沒有壹個傻到去提起昨日之事。他們環視四周，發現林狂未到，林戰雖然早早的來了，但臉色壹直很別扭，偶爾客套的笑笑也比哭還難看，他的親妹妹與自己的親兒子發生這樣的事，而且壹方還是母儀天下的皇後，他還敢出來見人的確需要不小的勇氣。
　　更讓眾臣奇怪的事，從來不會遲到的葉威居然未到。
　　龍胤姍姍來遲，在大殿前坐下，臉色威嚴如初，看不出絲毫異樣，眾臣行過跪禮之後，也都安分的分列兩邊，頭部微低，無壹敢露出什麽不同的神色。如此大辱之事，只要是男人就無法承受，何況壹國之君。他們可以想象龍胤從昨天到現在的心情，理智的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龍胤目光如電，掃了壹下眾臣，卻發現葉威的位置竟是空缺，眉頭壹皺，問道：“眾愛卿可有何話要說？”
　　龍胤的聲音剛剛落下，殿外便響起壹聲嘹亮的應答聲：“無辰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