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神奇而溫暖人心的魔術表演

　　2017年5月16日，雨
　　人類的確是脆弱的生命。
　　新世界的第四天，天外神劍劍靈再次確認了這個重要的事實。
　　事實上，無論是在沈睡之前那個修仙盛事，還是仙魔大戰時期，他所經歷的壹切都在證明著這壹點。當初與九仙尊並肩戰魔皇，結果九仙尊在戰事白熱化前就全軍覆沒，而他與搏命狀態的魔皇惡戰壹場，劍體卻分毫未損！
　　至於新世界的人類，也沒有半點進步，坐騎李輕茗因為昨日無視腰傷，強行下地走路的緣故，傷勢加重，已經到了生活難以自理的地步。
　　而這次傷勢惡化，後果看來非同壹般嚴重，從15號晚上開始，王九就見那小丫頭躺在床上緊咬牙關，雖然強撐著不肯呻吟出聲，但逐漸酡紅的面色，以及頭上微微滲出的冷汗卻充分說明著她所經歷的痛苦。
　　作為主人，關懷坐騎是應有之意，王九於是問候道：“很難受？”
　　李輕茗輕輕哼了壹聲，咬著牙不說話。
　　“我認為妳身為坐騎，面對主人應當更加坦蕩，當然，實在不願意說也沒關系，我可以……”
　　話音未落，就聽李輕茗在腦海裏用盡全力地說道：“我警告妳，不允許偷窺我的想法！”
　　“……好吧，如果妳堅持。”王九壹口應下，然後房間內就徹底沈靜下來。
　　然而如此閑置實在無聊，王九過了壹會兒又說道：“要不要我給妳講個故事？”
　　李輕茗本打算回絕，但是念頭壹轉，能轉壹下註意力也好：“什麽故事？”
　　“仙魔大戰的故事怎麽樣？”
　　“……又是那什麽荒誕不羈的九州大戰麽？算了，妳講吧。”
　　對於王九所說的什麽九州仙魔大戰，九仙尊血祭出天外神劍的故事，李輕茗壹直都很難相信。照他的說法，在那個九州動蕩的年代，就連天崩境的高手都是死得血流成河，地裂期的高手在最高端的戰鬥中甚至只能擔當炮灰！
　　如今相州天下太平幾百年，修仙文化高度繁榮發達，強者輩出，但頂尖也不過是聖宗宗主的疑似地裂級。至於天崩境，舉手投足引發日月變色，那等威能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但是，如果是作為壹個轉移註意力的睡前故事來聽，其中荒誕不羈的地方也就姑且能夠忍受了。
　　王九見李輕茗終於有興趣聽故事，興致勃勃地講了起來：“那是九州歷3111年，我轉生成劍靈以後第壹次與九仙尊合作打戰略級大戰，戰場是在東州赤水河，那是東州最大的壹條河流，貫穿南北，將東州分割為東西兩側，寬闊處壹望無垠如同滔滔汪洋，狹窄的地方也有數十裏寬——其實也是壹望無垠，因為赤水河上總是彌漫氤氳水霧。”
　　王九正講的興起，忽然見李輕茗臉色越來越紅，身體則在微微顫抖，仿佛痛苦已經按捺不住。
　　“怎麽了？傷勢加重了嗎？”
　　李輕茗輕輕掙紮著說道：“能不能，換個故事。”
　　“誒，妳對赤水河大戰沒興趣？很經典的，那是我第壹次全力運轉劍世界，壹劍橫掃了百萬魔軍，更擊破了魔族母艦，讓幾十萬魔族下餃子壹樣淹死在赤水河裏……”
　　“換壹個！”
　　見李輕茗態度堅決，王九想了想：“那我講個雲州雲海大戰的故事吧，當時李九龍和我壹起破了魔族大壩，釋放出滅世洪水……”
　　“我不要聽水戰！”李輕茗急的鼻尖冒汗，閃爍晶瑩，“有沒有沙漠大戰？把人活活渴死的那種？”
　　王九說道：“妳的興趣真是奇怪啊，不過沙漠大戰也是有的，那是中州反擊戰，萬仙盟和魔族主力軍團在冥漠展開大決戰，打了整整半年，最後精英團隊集體迷失在冥漠深處，天地靈氣斷絕，四周幹燥如焚，地裂期以下的修士都承受不住，饑渴難耐。”
　　李輕茗終於來了興趣，點點頭：“然後呢？”
　　“然後我和商斕妃壹合計，這麽僵持下去不是辦法，魔族天生體質堅韌，非人類能比，必須另辟蹊徑。她算來算去，終於算出冥漠死地之中有壹線生機，之後由我出手打通地脈，從無盡冥獄深淵中抽取冥河之水，造成了沙漠綠洲。當時把大家樂壞了，好多人幹脆在綠洲裏戲水……”
　　“妳給我出去！”
　　李輕茗壹邊罵，壹邊幹脆把枕頭都當暗器丟了過來。王九簡直像是日了坐騎，滿心莫名其妙地飄了出去，心中對人類的喜怒無常感慨萬千。
　　畢竟低等生物，相較於劍心永恒不動的劍靈而言，人類的情緒控制能力極差，波動常常過度劇烈，表現為歇斯底裏等癥狀。別說仙魔大戰時期，在他轉生為神劍之前，就隱約記得身邊常有此類人。
　　不過，如今他已是堂堂劍靈，又是前輩高人，自然不會和李輕茗壹般見識，在他看來小丫頭的歇斯底裏，就像是人類嬰兒大小便失禁壹樣正常，應該予以包容。
　　於是提起操形陣，王九慢悠悠地往屋外飄，才到門口，又聽李輕茗細弱蚊鳴的聲音：“幫我，幫我拿個水瓶來。”
　　“好。”雖然李輕茗聲音有異，但王九也沒多想，以寬宏大量的態度從廚房取來李輕茗最愛用的水瓶，據說是她過世的母親生前所用，李輕茗視若珍寶。
　　結果剛拿進門，就見李輕茗面色壹變：“誰讓妳拿這個了！？”
　　“……妳的記憶力怎麽和金魚壹樣？”王九說道，“是妳讓我幫拿水瓶的。”
　　“不，不是這個，這是喝水的瓶子！”
　　王九莫名：“不然妳還要什麽瓶子？”
　　“就，就從倉庫裏找個沒用的罐子來就好，快，快壹點。”
　　王九覺得李輕茗簡直不可理喻，不過反正閑來無事就好人做到底，又去倉庫給她搬來了壹個小水罐。壹番折騰下來，以劍靈此時的力量，著實有些疲憊，將水罐丟給李輕茗後就躺在門外壹動不動。
　　過了壹會兒，聽得屋內傳來輕微水聲，王九初時不以為意，後來就想到他拿去的明明是空罐，這水聲又是從哪兒來的？簡直不可思議啊！
　　王九越想越奇，只想破門而入壹探究竟，或者讀心直接看真相，但很快便想到，這或許就是之前來自青州的落語小妹妹說過的魔術表演，以簡單巧妙的手段，實現玄妙的障眼效果。而欣賞魔術的關鍵就是享受這種不可思議的困惑感，如果真的看穿真相反而不美。這小丫頭坐騎，壹定是看自己故事講得辛苦，就表演魔術作為報答，真是溫暖人心啊。
　　帶著壹絲安慰，王九耐心等待李輕茗表演結束，只是等了好久裏面也沒動靜。
　　難道是出什麽意外了？
　　“王九，妳，妳在外面嗎？”
　　“在，要我進去幫忙嗎？”
　　“別進來！”
　　“？！？”
　　“不但不要進來，最好離遠壹點，麻，麻煩妳到院子外面去。”
　　“我確認壹下，妳不是表演魔術導致腦子進水了吧？”
　　“妳才表演魔術導致腦子進水，趕緊出去啊！”
　　“不過……”
　　“算我求妳壹次！”
　　“好。”
　　王九出了院子，又等了好久，才聽李輕茗細聲細氣地說道：“請，請回來吧，剛剛的事情，謝謝妳了。”
　　王九問道：“謝謝？謝謝觀賞麽？”
　　“妳看到什麽了！？”話音未落，緊跟著壹聲痛呼。
　　王九連忙回房，只見李輕茗正倒在地上，手捂著腰傷，痛的冷汗直流。
　　“妳不知道自己是重傷號麽，為了表演魔術而加重傷勢，妳真的是大腦進水了吧？”
　　“還不都是妳害的！”
　　“誒，剛剛那個罐子呢？”
　　“不許提罐子！妳這個……哇啊啊啊！”
　　李輕茗氣急之下再次牽扯傷處，疼的眼淚直流，壹時半刻連話都說不出來，在地上躺了好久，才緩緩吸了口氣，爬回到床上。
　　“真是，被妳，害慘了……以前我練功，再怎麽慘烈也不至於連續臥床啊，雖然肉身力量進步很明顯，可過程也太痛苦了，想我堂堂超壹流武林高手，內力渾厚卻禁不起壹次扭傷，這不動霸體真的是這麽練嗎？”
　　王九說道：“我也沒練過，只是看過妳家先祖沈開山如此修行而已。不過他修的時候比妳還慘，經常搞得血肉模糊，五內俱焚，然後臥床不起。”
　　“這麽慘？！”
　　“是啊，因為沈開山練這血脈神通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是臥床養傷，壹動不動，所以才被商斕妃起名叫不動霸體。”
　　李輕茗簡直要吐血了：“原來是這麽個不動霸體！”
　　“所以妳總是這麽亂動，我覺得不利於神通修行。”
　　“……謝，謝謝妳提醒。”
　　壹番折騰後，李輕茗看起來好受了不少，沈默壹會，便開口說道：“我這傷勢，三五日內怕是都沒法痊愈，外門的例考或許還來得及應付，但是那幾個惡仆卻是大問題。這次他們如此猖狂，壹定是得了陸莘的命令，有恃無恐，鐵了心要拆掉這間小院。但這是母親留給我最重要的遺產，沒了它，我就無家可歸了。所以，王九，能不能幫幫我？”
　　劍靈有些為難：“我剛蘇醒沒幾天，對新世界還不熟悉，所以妳這青雲城的土著要是想找新的住處，不應該問我吧？”
　　“誰要找新的住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