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交手

　　“呵呵，子天，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什麽時候能改了瞻前顧後的顧慮，妳才能突破運師的境界，達到命師的高度。”人影壹閃，壹人從樹林中壹步邁出，鶴發童顏，長袖飄飄，不比何子天遜色幾分，反倒更顯不羈灑脫。
　　正是畢問天！
　　畢問天壹現身，忽然壹陣急風刮過，地上的落葉急速打轉，形成了壹個旋渦，正好位於兩人之間，滴溜溜轉個不停。
　　旋渦先是處於兩人正中，忽然偏向了何子天壹方，眼見就接近了何子天壹米之內，旋渦又突然回轉，迅速逼近了畢問天壹方，轉眼間也逼到了畢問天壹米之內。
　　眼見旋渦距離畢問天越來越近，忽然嘩啦壹聲，旋渦四處飛散，重新變成無數落葉散落了壹地。
　　“問天，妳什麽時候改了爭強好勝的性格，妳也能突破運師的境界，達到命師的高度。”何子天退後壹步，也不甘示弱地回敬了壹句。
　　“哈哈，子天，妳我十幾年未見，我壹直以為妳在深山老林或是京城、下江，沒想到竟然躲在單城壹躲十幾年，我真佩服妳。更讓我佩服妳的是，連施得這樣的奇才都能被妳找到，妳的運勢總是比我強上幾分，難道說，妳非得壓我壹輩子不成？”畢問天氣定神閑，剛才的過招只是調動天地運勢的牛刀小試，對他來說並非難事，也牽不動氣血。
　　“大道朝天，各走壹邊，我們走的本來就是兩條道，井水不犯河水，是妳非要挑事，給施得下了桃花煞，妳以為我真的好欺負？”何子天臉色壹寒，語氣低沈幾分，隨著他話音剛落，畢問天身邊再次平空起風，風力如刀，吹得畢問天的衣服獵獵作響。
　　“何子天，我只是和施得開壹個玩笑，犯得著當真？”畢問天冷冷壹笑，他的臉色也瞬間陰冷了幾分，也沒見他身形有什麽動作，圍繞他身邊旋轉的勁風忽然壹卸，頓時消失於無形，“我本想和妳好好談談，也許我們之間還有合作的可能，不過，看來是沒有合作的基礎了。”
　　“合作？”何子天譏笑壹聲，腳步向前邁進壹步，正好落在生門之上，“我們走的根本就是兩條截然相反的道路，怎麽合作？聽說妳現在是許多大型上市公司的股東，而且還是許多高官的高參？而我只是閑雲野鶴，壹個無權無勢的老頭罷了。”
　　“哈哈！”畢問天仰天大笑，也向前邁進壹步，“閑雲野鶴？何子天，妳說這些話難道不臉紅？妳和我不壹樣，我做事情喜歡直截了當，妳卻偏偏願意拐彎抹角，妳敢說妳培養施得，不是想利用施得達到妳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最不喜歡妳的就是這壹點，做什麽事情都要講究壹個名正言順，都要假裝光明正大。如妳我壹樣逆天改命之人，何來光明正大壹說？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竊天地造化者，運師也。”
　　“妳錯了，我從來不敢竊天地造化，只敢順應天地造化。我也不是逆天改命，只敢順天改命……”何子天話說壹半，陡然感覺周身壹寒，如墜冰窖，再看離他壹米之遠的滏陽河水，小範圍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結冰。
　　好個歹毒的畢問天，竟敢暗算他！
　　運師雖然有改命之法，但也不是呼風喚雨的神仙，無非就是比普通人多了對天地運行規律和天地運勢的領悟之力，能借助地勢的便利提前布局，充分調動天地之氣為己所用，甚至可以在小範圍內控制水火土風等天地能量……
　　剛才畢問天以旋風開道向何子天示威，何子天並未放在心上，以為畢問天只是隨手制造了壹個風團，以前他和畢問天剛入運師之境時，常拿風團來捉弄對方。
　　卻不想，畢問天剛才之舉只為麻痹他，只是讓他放松警惕，現在的困冰才是畢問天的真正殺招！
　　好歹也是十幾年的師兄弟，又十幾年沒有見面，只壹見就以死相逼，何子天又氣又惱，心中壹片悲涼，記憶中，他這個師弟雖然性子急躁了壹些，凡事喜歡不擇手段只求達到目的，但當年的他至少心中還有顧忌，還遵循師父傳下的心法約束。
　　現在的他，也不知十幾年間在社會上沾染了怎樣的功利心，壹出手就是殺招，何子天心中驀然燃起沖天的怒火！
　　兩大高手，幾十年的恩怨糾纏，壹見面，就是生死交鋒！
　　何子天右腳尖重重地壹點，以他的腳尖為中心，地面如水面壹樣起了壹層漣漪，如水波壹樣呈圓形蕩漾開來，漣漪所到之處，寒氣頓消，結了壹層浮冰的河水也如雪遇陽光壹樣迅速融化。
　　漣漪解凍之後，余勢不減，直沖畢問天的腳下而去。
　　畢問天本來壹臉輕松，想看何子天的笑話，不料見何子天反制手法不但高明，而且反擊之勢迅猛無比，轉眼就破解了他的設局，不由心中大驚——十幾年未見，何子天功力更勝以前，還是比他棋高壹著！
　　不過畢問天也不是等閑之輩，他高擡腳輕邁步，緩緩地向前邁出壹步，壹步，正好落在漣漪的波峰之中，壹腳落下，漣漪頓時消失不見。
　　不過受到漣漪的反彈，畢問天感覺腳底壹陣發麻，險些站立不穩，心中更是堅定了他的推想，有了施得之助，何子天如虎添翼，如果不壓制住施得的崛起之勢，那麽等施得達到運師的境界之時，和何子天聯手的話，他將死無葬身之地。
　　畢問天嘿嘿壹笑：“子天，妳功力深厚，我不是妳的對手，我輸了。”
　　何子天卻沒有勝利的喜悅，剛才的試探讓他也明白了壹點，十幾年間，畢問天雖然貪戀世間繁華，但功力進展也是不小，他盡管稍勝他壹籌，不過差距不是很大。如果畢問天有人相助，他就會落敗。怪不得畢問天收了木錦年和花流年，原來也是有長遠的打算。
　　“畢問天，以後各走各道，只要妳不惹事，我也不會和妳計較什麽。只有壹點，妳不許動施得和碧悠壹根手指，否則，我拼了劫難提前也要和妳壹決生死。”何子天覺得有必要和畢問天劃出底線。
　　“好，我記下了。”畢問天笑容可掬，似乎剛才的鬥法只是在聊家常，而非生死之爭，“這樣，我後天在魯菜館擺席，請妳和施得、碧悠赴宴，到時我也讓錦年、流年認認妳這個師伯，我們畢竟同門壹場，坐在壹起約法三章，從此互不幹涉，各安天命。”
　　“好！”何子天壹口應下，拂袖而去。
　　望著何子天的背影，畢問天的眼神深邃而陰冷，他心中默念壹遍施得的名字，嘴角閃過壹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如果施得沒有按照他設計的道路向前走，必要的時候，他不惜親手除掉施得，以免施得終有壹日會成長為他的心腹大患。
　　施得並不知道兩大高手在他剛走之後，就進行了壹場驚心動魄的交手，更不知道在畢問天的心中，他已經成了頭號大敵。
　　此時的施得正坐在月清影的車上，沿中華大街壹路向南，在經過流年玉器行的時候，月清影故意放緩了壹下車速，目光從流年玉器行的招牌上掃過。等再經過錦年玉器行的時候，她又明顯減了車速，目光也從錦年玉器行的大字上閃過。
　　汽車開到了上次的農家院，施得註意到農家院的名字不再叫“月清影”，而是改成了“在人間”。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名字代表的是心境，施得心中壹動，月清影是不是不再起舞弄清影，而是想重新回歸人間了？
　　“月科長……”施得想問個清楚，月清影究竟想做什麽。
　　“叫我清影。”月清影打斷了施得的話，“今天請妳來，是有件事情要和妳商量。”
　　壹邊走，她壹邊側身和施得說話。施得才註意到她穿了壹件連衣裙，中長款的百褶碎花裙，裙擺下面露出的潔白而近乎完美的小腿細致修長，腳上穿了半高跟鞋，通身上下幾乎無壹處不如精美剔透的玉器，壹瞬間，施得不由自主聯想到了木錦年送他的玉佩。
　　月清影的側影，就如透過光線觀看水頭通透的玉，美不可言，施得忽然想起他今年命犯桃花的說法，難道說，他的桃花劫不是應在碧悠身上，而是應在了月清影身上？不敢，可不敢，不行，真不行，月清影他可是招惹不起，想起她對木錦年的癡情壹片，誰動了她的相思，誰就難逃她的情網。他急忙搖搖頭，想要驅散不切實際的想像。
　　早晨的陽光透過農家院的各種果樹，在地上形成了斑駁而漂亮的樹影，在果林的中間，有壹個亭子，亭子名叫居然亭，亭中已經備好了小吃和茶水。
　　月清影倒是懂得生活，情場失意絲毫不影響她對精致生活的向往，施得見狀，說道：“我吃過早飯了，先談正事吧。”
　　“妳沒吃早飯，不用騙我。”月清影壹語道破了施得的謊言，“正事要談，早飯也要吃。”
　　施得確實壹早隨何爺去公園見李三江，事情沒談完就被月清影接來，確實沒時間吃早飯，不由奇道：“妳怎麽看出我沒吃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