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1章 沒有永恒的敵人

　　秦弈看了居雲岫壹眼，居雲岫會意，展開了她的山河畫卷。
　　血球“嗖”地被吸了進去，連帶著之前爆開的漫天血肉都被吸了個壹幹二凈，盡數化入畫卷世界之中。
　　居雲岫收卷感受了壹下，低聲道：“鎮壓已成，未能徹底誅滅，仍需祭煉。”
　　“這畫卷之中，盡是巫神宗修士之靈。”秦弈若有所思地問：“這算不算也是壹種天道冥冥？”
　　好像是的，畫卷除了最初葉別情之靈以外，後續的都是巫神宗修士之靈，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壞處……居雲岫搖搖頭，有沒有壞處可以慢慢觀察，而這種是否天意冥冥之事問曦月還差不多，問她是真不知道。
　　但畫卷的太清之變，或許就在這裏。
　　左擎天的陽神，可不是開玩笑的……尤其最後自爆那會兒，他似乎有要突破無相後期的意思在了，更是稀有。
　　這幅山河畫卷，似乎是越來越誇張了……至少眼見的原本以紅巖山魈為核心畫面的場景早就拉伸得不成樣子，整幅乾坤山河氣象萬千，紅巖在地圖裏都快找不到了。
　　若是真祭煉了左擎天，會演化成什麽樣？
　　其實左擎天居然會栽在這裏，居雲岫此前根本就沒想過……連秦弈都沒想過，至今還覺得有點太快太輕松了。
　　畢竟那是左擎天，橫壓在多少正道修士頭上令人窒息的魔頭，曾經逼得秦弈居雲岫遠遁隱居的大BOSS，本該是壹場艱苦卓絕的戰鬥才對……結果就這樣……
　　但細想起來，這麽多人圍獵，還能被他跑了才叫奇怪，只能說他命數該絕？
　　仰頭看去，天磐子天虹子等人已經接應了聯軍，見秦弈都來了，曦月明河全在，他們顯然不會有什麽惹事的念頭，帶著人直接離開。
　　秦弈也沒追，沒法追。
　　不知天宮內部狀況，貿然去闖，與聯軍貿然入堡壘沒啥區別，前車之鑒，秦弈才不會那麽傻。
　　此時敵人壹去，氣氛頓時有些尷尬，秦弈後退半步，看著沈默的曦月明河居雲岫，小心翼翼地試圖岔開話題：“那個……此地發生了什麽，能不能跟我說壹遍……左擎天說天機子……”
　　“不知道！”三個女人異口同聲：“問妳宮主去！”
　　秦弈縮頭，壹路小跑地進了堡壘。
　　惹不起躲得起……反正正事要緊，不是慫！
　　堡壘已經從壹個巨大石頭人模樣重新散開，變成了原先的殿閣樓臺，很是神奇。秦弈壹溜煙進了門不見了影子，連流蘇都忘了帶。
　　流蘇拎著狗子站在旁邊笑嘻嘻地吃瓜，想看女人撕逼。結果那邊三個女人對視了壹陣，曦月明河分別偏頭不去看居雲岫，居雲岫憋了半天，居然轉過頭又盯著流蘇看。
　　流蘇捧著手裏的瓜楞在那裏。
　　吃瓜吃到自己頭上了……
　　為啥覺得變成女人之後沒有原先那球方便了呢？
　　瞥眼見狗子樂呵呵吃瓜的模樣，流蘇氣不打壹處來，搶了狗子的瓜拎著就往裏走：“吃什麽吃，沒得吃了！”
　　狗子低頭看著空蕩蕩的手心，差點沒哭出來。又不敢反抗流蘇，整只球耷拉著跟只死球壹樣，不知道有沒有後悔還不如上天去呢……
　　居雲岫看了半天，壹肚子問號。終究是個有修養的仙子，覺得眼下不是場合，也都忍住什麽都沒說，轉身跟進了堡壘。
　　曦月明河對視壹眼，忽然齊刷刷籲了口氣，感覺冷汗都冒出來了。
　　“都是妳。”明河嘀咕：“當年我跟她撕，壹點都不慫。多了妳這個累贅……”
　　曦月憋著氣不好反駁徒弟，其實她也想說，如果沒有妳，老娘壹個人也敢撕。老娘連程翠花都能撕，這優雅仙子戰鬥力還能強過那狐貍精去？
　　真是互為累贅。
　　“算了，都說好了要齊心協力打妖精的，又吵什麽吵？”曦月壹把抓住明河的胳膊往裏走：“這次的事怪怪的，進去開會。”
　　師徒倆也不知道前因，同樣對眼下的境況壹頭霧水。倒是居雲岫全程參與之後，也大約能感受到左擎天最後留下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他確實可以算是栽在天機子手裏……
　　以左擎天的精明謹慎，原先根本就不想貿然入堡壘，即使被居雲岫膈應之後有些進退兩難，他也是更傾向於退。
　　結果天機子這時候來壹句“勘破了”，提出方案廢掉了堡壘的攻擊性，這時候再說退可就沒法說了，說出來天松子絕對不會承認妳有“投名狀”的誠意。
　　硬著頭皮也得闖壹次了。
　　但左擎天還是布了後路，再危險的境況他也有把握安然而退，裏面伏兵大起也不怕。
　　本該算是很精細謹慎了。
　　可實在是氣運到頭了吧，都這樣了還直接撞上曦月明河，反而是別人跑了，他跑不掉。細細捋起來，左擎天是真的想吐血。
　　怕是死都不瞑目。
　　此時回想，天機子那時候的“勘破了”，就是故意的，逼他們進去的手段。
　　萬道仙宮可能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徐不疑這混賬肯定知道，那時候壹聲“操”說得抑揚頓挫，搞得好像很氣憤壹樣，還不就是配合天機子的說服力麽？
　　當時連居雲岫都覺得天機子是真做叛徒了，何況別人？
　　最後天機子為什麽可以破堡壘帶人出去？
　　不是和仙宮提前約好的破局之契，才有鬼了！
　　進入仙宮主殿，果然進門就聽見秦弈在問徐不疑：“照妳這麽說，天機子居然是自己人？不要告訴我當年分裂都是在演戲！”
　　徐不疑後退，壹臉戒備：“當年分裂倒還真不是演戲，妳別激動，聽我說……”
　　秦弈揉著拳頭差點沒揍下去。
　　當年處處被謀算宗針對，壹肚子鳥火。是自己性情豁達，覺得謀算宗終究是敗犬，加上感覺宗門內部普遍和謀算宗關系還行，才沒咄咄逼人去跟他們多計較。這不代表可以接受被自己人蒙在鼓裏這樣玩啊！
　　見秦弈瞪視的表情，徐不疑賠笑道：“是這樣的，天機子呢，確實是早年我籌建萬道仙宮時誌同道合的夥伴，也確實因為他的攻擊性太盛，而逐漸有些分歧，也存有讓他們做鯰魚來激發內部競爭意識的想法。這些不是演的，我們再怎麽謀算也不會算到這麽遠來。”
　　秦弈奇道：“這麽說他還是真被大黃咬了，不是苦肉計啊？那還不恨死妳，還能合作成這樣呢？”
　　“此壹時彼壹時，當時天機子是挺恨我的。”徐不疑笑笑：“不過分家日久，天機子雖然有所長進，但他也認識到道途有了很麻煩的阻礙，因為平靜的修行界根本沒有讓他謀大局的事情可以做，他的實力也不足以做什麽幕後黑手。這讓他根本沒有任何可能進窺無相大門。”
　　“唔……乾宗大比算不算？”
　　“乾宗大比又不是他搞出來的，他只是借局勢助推壹把，看看能不能借此牟利，結果發現巫神宗強得讓他氣都喘不過來，什麽謀劃都搞得沒意義，因為接收巫神宗棄徒的緣故還鬧得自家子弟不高興……最後還是遂了自家子弟的意，把那些巫神宗棄徒逐走了。”
　　秦弈嘆了口氣：“以前也能看出來，他對自家人倒是確實很好。”
　　“謀之道是我仙宮壹道，就算邪門，終究不是自私自利的魔道之屬。”徐不疑道：“反正就算他是魔道也壹樣的，在道途面前，沒有永恒的敵人。當九嬰的八十壹天通牒出來，妳猜他會怎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