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也真湊巧，他果然找到了。不過，那也是因為他聰明，機靈啊！

　　就在東門偏北的地方，緊靠城墻下面，有壹個大廣場，壹座巨大的宅子，坐北朝南，門口有壹對石獅子，張牙舞爪要吃人，好象正襯托出主人的身份來。

　　白小娟就說過，熊家門口有壹對石獅。

　　艾慈冷冷笑，躍身下了城墻。幾個起落，已站在兩個石獅中間。

　　艾慈胸有成竹，他又掏出那個假胡子，匆忙的往嘴上貼，又用布巾包住頭，這才伸手去拍門。

　　“開門，開門呀！”

　　他的聲音有點氣急敗壞的樣子。

　　大門後兩個人，睡得好好的被吵醒，有個漢子壹面點燈壹面嘀咕著：“啥急事，半夜三更擾人清夢。”

　　終於，朱漆大門打開了。

　　兩個漢子在披衣衫，手中的燈拿得高高的照著艾慈，那人“喳！”了壹聲，道：“朋友妳好面生，找誰？”

　　“妳們這裏可是熊家的家宅？”

　　拿燈的漢子似末睡醒的樣子道：“對呀，妳要找誰？”

　　艾慈口念“阿彌托佛”道：“總算不負熊當家的使命，勞駕二位，快把大少爺請出來，再晚就來不及了。”

　　壹聽是老爺派回來的人，兩個漢手醒壹雙，其中壹人吃吃地道：“兄……兄臺裏面坐，我們這就去請大少爺。”

　　艾慈連聲催促兩人快點，壹本正經地又道：“熊當家遇上厲害人物了，吃子壹刀子，正不知是死是活呢。”

　　兩個看門的吃了壹驚，急急忙忙地往後走，卻又被艾慈叫住，道：“以我看傷勢不輕但還有救，熊當家特別交待，不要驚動內謄，只叫大少爺快趕去。”

　　二人連忙點點頭，道：“好！好！知道了。”

　　兩個漢子往裏面走。

　　艾慈暗中跟了進去，壹連過了兩道院，後樓上有人往下問：“什麽人？”

　　有人回應：“前面門房的，有急事要見大少爺。”

　　“什麽急事不能等天亮再說？非要半夜三更貓子喊叫，要知少爺如今心情不佳，妳們少來麻煩。”

　　門房壹人道：“是老爺連夜派人來的，老爺受了傷，急著要見少爺哩！”

　　“嗖！”壹聲，樓下廊上竄出壹條人影，只壹掠便到了二人身旁。

　　門房的人抱拳道：“原來杜師父值班，妳辛苦了。”姓杜的是護院武師，沈聲道：“老爺西去長安，怎會遇上什麽厲害人物？這送信的人呢？”

　　“杜師父的意思是……”

　　姓杜的指著兩人，道：“妳們也不想壹想，老爺才去沒幾天，長安離此地千裏，會有老爺遇強人？”

　　其中壹人指腦門道；“這個人會是誰？”

　　姓杜的道：“我看來人有問題，妳們忘記了？白天王家飯館那個黑桃愛司小王八，他晚上抄光恰紅院，說不定半夜找到家門來了。”

　　有個門房道：“外面不是個孩子王，他長了壹臉的腮幫胡。”

　　另壹個道：“回去，我們好好盤問他。”

　　姓杜的道：“走！帶我去看看！”

　　三個人魚貫往前走。

　　艾慈就象壹陣旋風，擰腰上了樓，他推開窗往裏面看。屋子裏真派場，黑夜裏，屋子裏的家俱件件發著光，有個大而寬的架子上，壹卷卷全是字畫，另壹個架擺滿古玩玉器，靠右面是間大臥房，珠穗簾子雕花門，裏面正發出微微的鼾聲來。

　　艾慈挑起珠簾子往裏面看，臥床上睡著兩個人，睡著正香。

　　艾慈抄起利刀，閃近床前，挑起了繡花帳子，左手反掌，狠狠的砍在那少婦的脖子上。

　　“嚶”壹聲，仰面昏了過去。喊聲也把熊太少爺弄醒了。

　　“誰？”

　　艾慈墊起腳尖，低頭裝鬼沖著熊大少道：“嗨！熊太少，我來看妳了。”

　　熊太少揉揉眼，發覺床前不是鬼，遂說道：“我不認識妳，請問妳三更半夜闖進我家幹什麽？”

　　艾慈冷冷笑道：“幹什麽？王八蛋妳做的好事。”熊大少撐起身，道：“我做了什麽事？妳說！”

　　艾慈壹掌打在熊太少的頭頂上，罵道：“妳小子壹皮鞭抽瞎了別人的壹只眼，把人推入火坑裏，我說兒，難道妳就忘了這件事？”

　　熊大少吃了壹驚，道：“妳……”

　　他只“妳”壹聲，便看清艾慈手中的利刀，立刻明白面前站著的是何人？

　　“黑桃爰司，我與妳究竟有什麽深仇大恨，妳要銀子我給妳，合著夜來妳又抄我怡紅院，這筆帳沒算完，半夜妳又摸到我的床旁來，怎麽的？合著妳吃定我們熊家的了？就算有什麽解不開的結。化不去的恨，也該等我爹回來，再怎麽也不該在—天之內壹翻兩次來折騰人。”

　　艾慈哼了壹聲，道：“若論妳父子的罪行，何止要折騰妳們，老實說，宰了妳們也不過份。”

　　“怎麽講？”

　　“好！幹脆我明說，我是來挖妳眼珠子的。”

　　熊大少沒回過意來，忙揮手道：“娘的，妳大概又要敲幾個，好！妳再壹次的開個價，少爺今夜也認了。”

　　文慈冷玲地道：“這壹回有銀子也不行了。”

　　熊大少突然張口大聲叫：“有刺客，有……哎呀！”

　　艾慈出手真利落。

　　他快得與他那把刀子十分配合，兩顆眼珠子用布包壹包，揣入懷中回身走了。

　　熊大少早已痛得昏死過去，鮮血從兩個血洞裏流出來。

　　姓杜的師父到了大門口，不見來的大胡子，他叫了幾聲沒回音，立刻知道上當了。急忙往回走，正聽到大少爺在叫痛。他持刀沖上樓的時候，艾慈早翻過墻頭不見了。“然氐酵跫倚〉輳⒕跣〉昀鎄跫掖蠊媚鏌丫鵠戳耍讜罘可湛

　　王小倩見艾慈自外面回來，並不多問，也不驚訝，她只那麽淺淺壹笑，算是打過招呼了。

　　她知道艾慈不是平常人，男人，尤其是象艾慈這樣非常的人，對女人而言，有時侯保持沈默比開口好得多。

　　王小倩就是善解人意。這世上善解人意的女人已經不多了。

　　艾慈走進房裏不久，外面仍然灰蒙蒙的，王小倩端來個臉盆，盆內放著粉香毛巾。她放在凳子上，道：“艾兄弟，妳過來洗把臉，我這就給妳做早點，艾兄弟，我不知道妳喜歡吃什麽樣的早點，甜的還是鹹的，棗泥糕配八寶稀飯，妳可喜歡？”

　　艾慈心頭壹緊，這個姑娘真會侍候人。

　　艾慈低聲道：“大小姐，這些事叫竈上的人去做，至於早飯，我什麽都吃，幾個饃加棵蔥，壹碗涼水照樣行。妳說的那些，我還是頭壹回聽說呢！”

　　王小倩掩口笑道：“艾兄弟，妳在扛湖上行俠仗義，很少安定下來住，我今天給妳做壹餐，妳吃吃看。”

　　艾慈不開口，他的心中已經甜甜的。

　　王小倩就象個花蝴蝶似的，壹溜煙奔入了竈房裏。

　　艾慈扶著店門望著小倩的影子在發楞，黯然傷傷的思付著，他此刻怎能存著“獨樂”的想法？

　　艾慈不能獨樂，因為他的包袱重，那麽多人口等著他壹個人送吃的。唉！真是煩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