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壹章

　　王小情的手藝絕，匆匆弄好壹鍋棗昵小米粥，南方的糕餅壹大盤，她又匆匆走進艾慈的房裏來。

　　艾慈想起了三官廟，他在三官廟喝稀飯。

　　如今他又想起師父趙光鬥的話，學了他的本事後，江湖上便有壹席之地了，這往後吃香喝辣享用不荊吃香喝辣很簡單，心裏舒坦可就不容易。

　　想起白小娟，他就不舒坦了。

　　艾慈坐在小桌前，內心有些沖動，勉強擠出壹個笑，但他也知道自己笑得壹定很難看。

　　搓搓手，艾慈對王小倩道：“大小姐，天亮了，妳為我做那麽多好吃的，眼下有件小事，得煩妳幫個小忙了。”

　　王小倩眨了眨美眸；道：“艾兄弟，請吩咐。”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好聽極了。

　　艾慈壹笑，低聲道：“請把白姑娘叫過來，再為我們雇壹輛騾車。”

　　王小倩雙目壹暗，道：“艾兄弟今天就要走了？”

　　“沒法子，我身不由已，我已經耽誤壹天了。”

　　透著無奈，王小倩深深地看了艾慈壹眼。

　　艾慈似乎在王小倩的眼神裏發現了什麽，那是壹種心欲碎而又難於啟齒的眼神，也是少女欲愛又不敢表白的表情，令人同情。

　　王小倩款款走向後面。

　　今天王家小店不開門了，小二還在呼呼睡。

　　不久，白小娟來了。壹進門就向艾慈跪下，這壹回可被艾慈始攔住了，道：“坐下來先吃個飽，然後咱們要走了。”

　　二人默默地吃著，糕點真好吃，艾慈卻總往小娟面前送，他心裏在泣血……突然，白小娟說道：“在熊家的時候，就聽有人說，誰要娶了南城王家姑娘，這壹輩子有口福了，如今吃了這兩餐，才知道果然傳言不差。”

　　艾慈笑著未開口。

　　王小倩笑道：“白家妹子可是在笑我了。”

　　艾慈道：“她稱贊姑娘手藝好，但不知將來誰有此福氣。”

　　王小倩並不回答，她似笑非笑地說道：“外面的車已雇好了，指望著艾兄弟能常來！我壹定給妳弄更好吃的，”艾慧聽了她的話，生氣自己怎麽沒她大，如果今年能有個二十歲，不正好可以把她娶回家！

　　艾慈露出個無奈的笑。王小倩還以為他不能常來呢！

　　王老頭及王二小姐小雯極力挽留，要艾慈多住幾日，但艾慈有要事在身。他的要事是無法解釋的。

　　王小倩是個明白人，她就沒有太挽留，因為她明白艾慈是壹條龍，壹條能呼風喚雨而又能飛翔在天空上的神龍。這種人是關不住的，這種人屬於江湖上的，他的生命便也為江湖而活。

　　她雖然不加挽留，但艾慈卻在她的眼神裏，仿佛看出了她此刻的心意。

　　白小娟登上那輛騾車的時侯，王小倩拎了個小包袱，道：“這裏面全是吃的，路上想吃的時侯就吃壹點，還有艾兄弟……”但不知為何，她並投有說完。

　　睜著壹只眼，白小娟直稱謝。

　　艾慈對王家父女抱壹抱拳，更重重地看了王家姐妹壹眼，轉身便與趕車的並坐在騾車上。

　　已經離開寶山城壹個多時辰了。

　　騾車到了渡口，壹條四方型渡船，正行駛在河中央。

　　白小娟下了車，緩緩地走到艾慈身旁！她把包袱打開來，取出兩個甜餅。

　　那是王小倩做的，艾慈壹看便知道，笑笑接在手，道：“王家姑娘竈上的功夫真好，妳也吃吧！”

　　白小娟正要再取，忽然“咦”了壹聲，包袱裏竟然有壹封精巧的信。

　　“兄弟，這兒有封信。”

　　艾慈正嘴塞得鼓鼓的，壹聽有信，便伸手接過來。小心地拆開，那上面寫的是：“艾小俠收”。

　　艾慈發覺信裏面的字好漂亮，心中想，王小倩天生有壹對巧手，不但會做吃的，字也寫得好。

　　只見信上寫著：

　　“艾小俠：

　　如果有壹天，妳倦了，不再像浮萍般飄蕩在江湖，不要忘了，寶山城王家姐妹歡迎妳回來。”

　　啊！真是叫人感動！

　　艾慈比折銀票還要細心地把那封信寶貝般地塞入懷中，壹旁自語道：“嗯！妳姐妹等著，黑桃愛司總會有長大的時候，到時候我會不請自來。”

　　有道是：怕站不怕慢，站站走走走不完。

　　艾慈雇的小騾車，壹路上走的慢，可也未在路上稍停壹刻，天剛黑，便到了赤陽地界了。

　　艾慈付了銀子，打發騾車回頭。這才對白小娟道：“朝南走，我們走太子河三道彎，我要去見見我的老夥伴，先送妳進赤陽城，找個地方妳住下。”

　　白小娟點點頭道：“兄弟，妳為我操心了。”

　　於是，兩人繞過壹座村莊，抄小路到了赤陽城裏。

　　找了壹家客店，把白小娟安置在客房中，艾慈才又急急的走出赤陽城，直奔太子河的那棵老柳樹下。

　　蘆葦中正有壹盞豆大的燈光照過來，兩道彎的蘆葦簌簌，河水潺潺，就在老竹支起的那塊跳板頭上，壹條小舟仍然緊緊地停在那兒。

　　艾慈跳上跳板的時侯，小舟尾的草棚下，勞克正自己坐在那裏獨酌，故意裝作沒看見，口中嘀咕著：“我老人家真是失望，失望極了。”

　　艾慈“噗？”壹聲坐下來，喘口氣道：“勞大叔，紅心老克大叔，小子才不過耽誤那麽壹天多壹點，妳就對小的如此失望嗎？”

　　酒杯在船板上壹放，勞克晃著腦袋，道：“妳小子少臭美，我老人家所以失望，原因是妳小子又活著回來啦！”

　　艾慈拍拍大腿，道：“小子回來還不好？”

　　勞克，哼了壹聲，道：“我老人家實在不願意五五分帳，當然希望妳死在外面，永遠不要再回來。”

　　艾慈笑嘻嘻地道：“妳老壹直在心裏咒我死在外頭？”

　　勞克道：“我不否認？”

　　艾慈笑道：“謝謝妳老了。”

　　勞克壹怔道：“妳還謝我？”

　　對啊！艾慈這是什麽意思？人家咒他，他不生氣，真是莫名其妙。

　　艾慈理所當然地道：“當然謝妳，難道妳老這點也不撞？人們不是常說，壹般人若是被別人咒他早死，而且最好是絕子絕孫永淪地獄，妳猜結果是怎樣？”

　　勞克笑道：“妳說怎麽著？”

　　艾慈吃吃地笑道：“這個被咒的人不但不會死，反而會活得更有勁，更快樂。”

　　他頓了頓，伸伸雙劈又道：“難怪我這兩天精神好，原來有人咒我死。”

　　“沒聽說還有這種事。”

　　“妳現在不就聽說了。”

　　又是壹聲哈哈笑，艾慈自己倒了壹杯酒，張口喝幹，又抓了壹塊兔子肉塞到嘴裏，道：“壹個人如果常常被人咒罵，是證明這個人不是好人，不是好人，便是壞蛋，如果閻王老子知道這個人是壞蛋，他老閻是不會收留壞蛋的，所以小鬼就不來找壞人麻煩，這也正是人們好常說的：好人怕鬼，鬼怕惡人。近而也就體會到‘好人不常命，禍害遺千年’的道理”。

　　他呵呵壹笑，又道：“我被妳老頭子壹陣咒不但沒有被咒死，財神便也表同情，狠狠賜了我壹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