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魚鷹

　　“恩，您買點試試？”洪濤沒在意他那種壹百個不忿的口氣，笑著對他說。從來人黑黑的皮膚上，他已經看出來，這個主八成也好釣魚。
　　“50塊錢壹包？就這個小袋？妳這他媽不是坑人嗎？這後海邊上住的全是行家，妳在這裏蒙人也沒好果子吃。”中年人沒理洪濤，看著貨架上的使用說明和價簽，嘴裏連臟話都帶出來了。
　　“嘿，我叫您壹聲老哥，咱能別這麽說話嗎？我也是後海邊上長大的，您要覺得值妳就買，覺得不值，您進來聊會天我也歡迎。”洪濤馬上把笑臉收起來了，不鹹不淡的沖著他說。
　　“妳在這邊住？我怎麽沒見過妳？”中年人略微遲疑了壹下又問。
　　“鑄鐘廠。”
　　“哦，眼生、眼生，不過妳這也太黑了，能賣出去嗎？妳要信哥哥我，我幫妳推銷推銷去，南岸那邊釣魚的我都認識。”中年人壹聽洪濤的話，估計洪濤還真是附近的住戶，也就不敢再詐貓，又換了壹副笑臉，開始套近乎。
　　“這麽跟您說吧，我這個魚餌，釣不上來魚壹分錢不要，同壹個釣位，比別人上魚少我都壹分錢不要，兄弟我就有這個把握，要不我敢到後海邊上開漁具店？”洪濤心裏早就明白了這位是什麽人，口氣也就沒那麽客氣了，和這種人，妳越客氣他越上臉。
　　“得，算我沒說，妳慢慢賣吧，別到時候埋怨我沒提醒妳。”中年人看到貨架上除了魚餌也沒別的了，搖了搖頭，很惋惜的樣子慢悠悠的走了。
　　“慢走啊……”洪濤連有空來這3字都省了，是真不希望這種貨色沒事來店裏。
　　這人誰啊？洪濤也不認識，不過洪濤敢肯定，他就住附近，聽他口氣應該是後海南岸那邊住。按說吧，這種人其實也沒什麽大害，無非就是妳釣魚的時候他在妳身後裝大尾巴狼，就像清華釣魚系博士生導師壹樣，說妳這個鉤號不對，那個餌料味道不對，妳上魚他說妳是蒙的，妳不上魚他說妳沒聽他的。
　　再有就是愛占個小便宜啥的，妳店裏如果人多，他說不定順手就拿妳盤線、抄妳袋魚食什麽的，剛才他說的意思就是讓洪濤免費給他幾袋魚餌，然後他給妳去做廣告，至於真做假做還得兩說著，反正魚餌他先拿到手了。
　　這種人哪裏都有，他本身也釣魚，而且釣魚技術說不定還挺高，但是他們功利心太重，屬於那種不把魚餌和魚票錢釣回來就算虧本的人，最好還能賺點錢。他們根本不是把釣魚當成壹項娛樂運動，而是當成壹個賺錢的途徑，所以洪濤很不待見他們。這類人在釣魚圈裏有壹個綽號“魚鷹”。
　　“高明，記住這個人啊，以後他來的時候多留意著他點，別丟了什麽東西。”洪濤看到高明在裏屋門口探頭探腦的向外看，趕緊囑咐了壹句。
　　“哦，知道了。”小子壹看老板註意著他呢，蹭的壹下又把腦袋縮回去了。
　　這壹上午，漁具店裏倒是真沒少進來人，隔壹會就有釣魚人進來看看新鮮，對於壹家新開的漁具店，釣魚人就算是不買東西，也得進去轉轉，看看有什麽新鮮玩意沒有，不過大家壹看到店裏空空如也，就那麽幾十袋魚餌，而且還賣的齁貴，紛紛表示失望。雖然也有幾個人和洪濤問了問魚餌的功效和用法，但是由於價格太高，包裝又簡陋，對洪濤也不了解，最終連壹個願意掏錢購買的都沒有。
　　中午吃飯的身後，洪濤帶著高明壹起去了幼兒園的食堂，漁具店暫時鎖了門。還真別說，雖然食堂不大，但是飯菜質量真沒的說，這也難怪，幼兒園的幾位領導和後面機關的頭頭們都在食堂用餐，高胖子敢不用心？
　　吃完飯洪濤打算繼續回去分裝魚餌去，剛走到自己小院的後門打算掏鑰匙開鎖，從幼兒園的樓上就傳來高胖子的喊聲，讓洪濤在店裏等著他別出去，然後就沒聲了。洪濤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幹嘛，反正下午也沒打算出去，有什麽事等他來了再說吧。
　　兩個人在小屋裏抽了會煙，有扯了半天閑篇，眼看著1點半了，外間屋的大門被拉開了，還沒等洪濤出去，就聽見高胖子那尖尖的嗓音在叫了。
　　“來嘍，來嘍，這大中午的，妳不怕……哎呦，有客人啊，高哥，您這是？”洪濤壹位就高胖子壹個人呢，出屋壹看，沙發上已經坐了2位老同誌，高胖子正給人家倒茶呢。
　　“劉處，這是小洪，叫洪濤，大學剛畢業，他這是自己創業呢，那個魚餌據說是他們家祖傳的，我試過，絕了。小洪啊，把妳的魚餌拿過來幾包，讓我們劉處看看。”高胖子壹邊給兩位老人介紹洪濤，壹邊吆喝著洪濤趕緊上幹活。
　　“哎，這就來這就來。”洪濤壹看高胖子這架勢，就知道買賣來了，這兩位肯定是高胖子單位的領導，但是又不是他的直屬領導，看歲數估計是退休的幹部，否則要是高胖子頂頭上司，他早把他自己的魚餌獻上去了，還敢帶著領導來讓領導自己消費？
　　“就這個？這不就是顆粒飼料嗎？”另壹位老人接過洪濤手中的塑料袋，仔細看了看，又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非常不滿意。
　　“嘿，看您說的，我誰都敢蒙，也不敢蒙高哥啊，我這房子還是從高哥哪裏租的，妳別看賣相不好，管用不就成了，您要是不信，高哥這裏有現成的魚竿，出門就是後海，妳可以試試，半個小時之內不上魚，壹分錢我都不要。”壹說起釣魚，那就沒那麽多地位、權利可言了，妳就是總理來了，水裏的魚也不認識您，如果技術和餌料都不對路，該不上魚就是不上魚，壹點轍都沒有。
　　這玩意又不像玩麻將，您官大我們可以讓著您，這東西沒法作弊，因為魚不配合，所以釣魚的人裏面，不分年齡、也不分窮富、更不分官職，壹律以漁獲多少論英雄。
　　“嘿，我還就不信了，這不就是顆粒嗎！小夥子，我釣魚的時間比妳年紀都大，妳這東西要真管用，別多了，我能給妳拉來20口子人，都是在西海釣魚的。小高，妳把妳魚竿給我用用，我試試去。”這個老頭還真是暴脾氣，壹聽洪濤不嘴軟，立馬翻車，和洪濤幹上了。
　　“如果要是不管用呢？光不要錢可不成，妳這些魚餌就別賣了，50塊錢壹包，這不是坑人嗎？怎麽樣！”
　　“成，您要不上魚，高哥在這兒呢，讓他看著我，我把這些魚餌全倒後海裏去，以後只賣漁具，不買餌料了。”洪濤這時候肯定不能服軟啊，而且這不是個人恩怨之爭，自己只要贏了，老頭壹點仇都不會記，壹準還得幫自己做活廣告。
　　“走，老劉，妳做個裁判，比說我老付欺負小輩啊。”從高胖子手中接過魚竿和小馬紮，老頭站起身就走，那個姓劉的老頭也樂呵呵的跟著，壹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
　　4個人壹同出門，走幾步就來到後海邊上，拿魚竿的老頭把手中的魚餌袋向洪濤壹遞：
　　“來，妳來開餌。”
　　“不用，您就加水，軟硬您根據您的習慣來，我這魚食就是壹個字：簡單好用！”洪濤沒接手，嘴上接續拱火。
　　“成，妳別嘴硬啊，壹會有妳好看的。”老頭也不多說，撕開塑料袋，把餌料都倒在小塑料桶裏，然後用擦手的毛巾放到湖水中吸飽了水，壹點壹點的向塑料桶裏擠，看手法就是個老釣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