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了無痕跡

　　陳永傑、青木發現，王煊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平靜，對自身的狀況沒有愁緒，沒有表現出憂慮。
　　次日，秦誠又來了，發過結婚請柬，冷靜下來後，看著王煊兩鬢間的數十根白發，他有些擔心。
　　“妳這身體……不會留下什麽隱患吧。”
　　秦誠和他太熟了，大學四年，算是最好的朋友，但現在說話還是有些顧慮，有些遲疑，聲音壓得很低。
　　想到王煊的經歷，曾經成為現世超凡界的天花板，如果從這壹日開始身體漸虛弱，秦誠都替他不甘。
　　“想什麽呢，我能有什麽事？最近好好準備婚禮吧。”王煊說道。
　　“沒有外人，不要硬撐著，妳真沒事嗎？”青木也不放心。
　　王煊曾說，勉強可與地仙壹戰，在這個時代，這種話語絕對能驚得四方寂靜，讓許多人都要心血翻騰。
　　可陳永傑和青木還是有些怕他出事兒。
　　“小問題，如果這道坎我都邁不過去，怎麽去找離去的那些人？”王煊平靜地說道。
　　他現在的確陷入困境中，但是，依舊為自己樹立了壹個更高的目標，將眼前的麻煩盡量淡化。
　　陳永傑聽的心潮起伏，如果有可能，他也想進入超凡新世界，可是，錯生了時代，被認為必成教祖的他，還未崛起，就被打落凡塵中。
　　隨後，他雙目的光芒就漸漸熄滅了，歸於平靜，他的壹雙兒女再有壹個多月就要出生了，不能想那麽多了。
　　這次王煊蘇醒後，狀態還可以，他覺得，疲累感沒有想象的那麽嚴重，最近大概不會突然昏厥過去。
　　“我想進入宇宙深處，去位面裂縫那裏看壹看。”
　　這像是壹道執念，哪怕是昏沈中，他都夢到了地窟，看到超凡光海大浪拍天，見到了那些熟悉的面孔。
　　如今退潮了，光海消失，理論上來說，位面裂縫會在時間流逝中漸漸關閉，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妳身體吃得消嗎？”青木問道，但他隨後還是點頭了，表示要陪他走壹趟。
　　陳永傑剛要開口，被劉懷安攔住，道：“妳別亂跑了，都是要做父親的人了，我和他們壹起去。”
　　當日，機械小熊駕馭銀白飛船，劃破外太空，極速遠去，消失在茫茫星空深處。
　　壹些人在關註安城外的莊園，得知這壹消息後都很吃驚，那是王煊的專屬飛船，又進宇宙了？
　　最近，有風聲傳出，超凡腐朽後，列仙都不行了，很多都直接墜落下來，成為凡人，連王煊也不例外，身體似乎出問題了。
　　現在，他還敢這樣遠行，有些出乎各方的預料。
　　各方反應不同，有人吃驚，有人忌憚，有人激動和喜悅。
　　“希望他能撐住，地仙啊，如果連他的身體都垮了，那麽，超凡路算是徹底斷絕了，沒了壹絲曙光。”
　　“妳多想了，即便他可以艱難地熬下去，也不代表妳我還有希望，因為，他是王煊，只有壹個特殊的他。”
　　安城，謫仙茶齋，兩個發絲花白、但面孔依舊年輕地男子在喝茶，這是嚴重退化的超凡者，身體比常人強很多，但保不住超凡了。
　　宇宙中，銀白飛船穿過蟲洞，如同壹抹流光，橫渡冰冷和死寂的虛空，耗時不是很久，出現在目的地。
　　“飛船性能提升了？”王煊詫異，覺得速度比以前要快不少。
　　“我將壹些飛船殘骸接收，重組並融入銀白飛船中，性能提升了壹大截。”機械小熊告知，上壹次，這裏交火後，留下部分古飛船殘骸，都被它廢物利用了。
　　前方，壹片漆黑，那裏像是有壹道巨大的縫隙，深不可測，仿佛可以吞噬壹切，再無光亮。
　　“難怪也被稱為地淵，真形象啊。”青木說道。
　　那裏還沒有閉合，甚至，有淡淡的超凡輻射，只有王煊感應到，這種微弱的輻射程度對修行沒有任何幫助。
　　銀白飛船入內，這麽空曠的地窟，毫不影響它的飛行，徑直沒入很深處。
　　直到前行很久後，地勢愈發復雜，壹個個巨大的洞穴，像是連著壹個又壹個世界，讓人不安。
　　有些洞穴如同深淵般，沒有盡頭，深不可測，仿佛藏著兇物，隱約間還有黑霧蒸騰，甚是陰冷。
　　“停在這裏吧，我自己過去看壹看。”王煊倒也不擔心，這裏最多殘留下來幾只古瘆靈，成不了氣候。
　　他元神出竅，披著壹角殘破的斬神旗，可惜了，這件陪他壹路走來、征戰到最後的異寶，被商毅用羽化幡絞斷，四分五裂。
　　在至寶威能下，還能留下殘片，沒有化成飛灰，就已經算是足夠的神異，換作其他兵器什麽都剩不下。
　　壹路所見，瀚海沖擊的痕跡到處都是，地窟最深處十分殘破，險些全面崩潰，被沖擊的不成樣子。
　　黑暗中，有些光點，王煊訝異，臨近發現是造化真晶，竟然撿到十幾塊，相對於壹望無垠的光海，這點殘留物實在少的可憐，只是意外落下的產物。
　　“真是什麽都不想留下啊，那麽壯闊的海……”
　　王煊不用去費力去找路，只需追溯輻射而行就可以，直到盡頭，朦朧的光出現，殘留著壹點水窪。
　　模糊的位面界壁，介於真與虛之間，正在化作虛空，最後必然是了無痕跡。
　　王煊嘗試，探出壹縷精神能量，結果無聲無息，湮滅在那裏。
　　他催動殘缺的斬神旗，竭盡所能，將之激出壹片模糊的漣漪，打在盡頭那裏。
　　嗡！
　　這引發轟鳴聲，超凡輻射變強了，但是，時間不久後，壹切就又都暗淡了，消散了。
　　“了無痕跡。”
　　王煊輕嘆，壹切都有預料，這裏什麽都沒有留下，這樣也好，他最怕的是看到至寶碎片，列仙殘骨等。
　　最起碼光海的第壹波沖擊被他們擋住了，沒有危險。
　　“嗯！？”就在王煊準備離去前，黑暗中壹塊不起眼的石頭引起他的註意，他以元神接引，入手的剎那，他眉頭深鎖，這種材質無比堅硬，有些像神明宮的壹角！
　　但是，它並沒有神性，也無規則殘余，不然也不會被他忽略，直到臨走前才有所覺。
　　他心頭壹沈，這是至寶神明宮的壹角嗎？他難以置信！
　　相傳，至寶神明宮是以混沌石煉制的，此時，這塊石頭可沒有什麽混沌氣，就是入手很沈而已。
　　他盯著看了很久，也無法確定，究竟是不是神明宮的碎片，看斷茬兒，被侵蝕的不成樣子，似乎在這裏存在歲月很久了。
　　位面裂縫盡頭，如果真存在所謂的超凡新世界，這裏等於是兩片宇宙的交匯之地，縱然是至寶也可能被撕裂。
　　“混沌石又不是只有神明宮那壹塊，這或許是其他某個文明殘留在這裏的。”
　　王煊轉身，回歸飛船。
　　他回到舊土，兩日後，他又壹次沈眠。
　　在夢境中，他的意識發光，竭盡所能想沖進新元神中，但是被抗拒了，這自然不是什麽好信號。
　　至此，新舊元神不亞於在戰鬥。
　　倏地壹聲，那粒光點化作金霞遠去，迅速消失了。
　　不過，當王煊放松時，它就會再出現，它想要的是精神能量，對他舊有的意識印記有些排斥。
　　“元神棺槨大法！”在沈眠中，在真實的夢境廝殺中，王煊想到這種大法，準備明著廝殺，暗度陳倉，將意識核心印記寄托進光點中。
　　……
　　足足十余日，他壹直長眠不醒，但呼吸平穩，這次沒被打點滴，手中握著造化真晶，近壹個月，吸收了大半塊。
　　不要說這個時代，便是在過去，這種奇物都價值連城，屬於超凡光海的最重要特產。
　　青木見狀，稍微放心，能以真晶“進補”就好，情況沒有想他想象的那麽糟糕，他和陳永傑身上也有這種奇物，都是王煊給的。
　　原本他們也想試試，在這個時代，能否借真晶提升實力，恢復到超凡領域？
　　但最終師徒兩人都沒進行，怕王煊不夠用，他的身體狀態著實讓人擔憂，準備都給他留著。
　　最近這半個月，不少人登門，尤其是各方得悉，王煊曾去了宇宙深處壹趟後，來拜訪的人更多了。
　　所有人都被陳永傑攔住，除卻秦誠，以及最近從新星趕來的趙清菡、吳茵等人外，大多都被婉拒了。
　　劉懷安道：“王煊是地仙，很強，但是，他總是沈睡也不是辦法，越是不讓他和外界的人接觸，那些人越是想探查。”
　　時間過的很快，壹個月轉眼就到了，秦誠由起初的焦急，變為擔憂，他意識到，王煊的身體狀態比他預想的要嚴重很多，這都沈睡快壹個月了。
　　“兄弟，只要妳好起來，其他都不重要。參加不了我的婚禮也沒什麽，但是未來壹定讓我參加妳的婚禮，妳要好起來！”他帶著憂色離去。
　　婚禮請柬已發出去了，很多人都來了，不管熟悉的還是沒有交情的，他不可能改變日期了，那樣對各方都會顯得太不尊重。
　　事實上，很多人的確是沖著王煊而來。
　　婚禮當日，趙清菡、吳茵、小狐貍都來看過王煊，見他始終不醒，只能匆匆離去，趕向婚禮現場。
　　陳永傑和青木也出發了，再不去就要來不及了。
　　婚禮現場來了太多的人，從普通人到壹些組織的人，再到超凡者，不僅有人類，還有些異族。
　　毋庸多想，有些人就是沖王煊而來。
　　婚禮現場氣氛熱烈，但是，不少人都在頻頻回頭尋覓，都在等待，想看到王煊，希望近距離接觸和了解。
　　“他不會真出意外了吧？”等了很久，都不見王煊出現，壹些人露出憂色。
　　安城郊外的莊園中，王煊驀地坐了起來，機械小熊和劉懷安的老爺子都還在，見狀長出壹口氣，總算還來得及。
　　“妳這可真是掐著點蘇醒！”年輕的劉懷安老爺子抱怨道。
　　王煊抱以歉意，實在是夢境很真實，也很激烈，他現在才掙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