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心魔

　　高空之中。
　　兩個倩麗身影相對而立。
　　壹位身穿紅衣，長發飄逸，面容平靜。
　　另壹位身穿勁裝，外穿白袍，手持長劍，嘴角諷笑。
　　“江若男，這麽多年過去了，妳沒有死，倒是快成壹個好人了？”
　　白袍女子嘲諷的語氣中，帶著些咬牙切齒。
　　實際上，這些年壹直沈浸在忘我修煉中的她，本沒有特意來東元洲壹趟的打算。
　　但在某份報紙中，看到了篇關於母女情深的煽情報道後，她當即將報紙震的粉碎，拿起劍，就來到了東元國。
　　惡心。
　　她被惡心到了。
　　她今天特意過來，就是要把這坨惡心人的垃圾，踐踏壹番後，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也把心裏那個折磨她多年的心魔，壹並斬殺！
　　面對白袍女子的冷言嘲諷，對面的紅衣女子，沒有回答，也沒有任何波動。
　　“怎麽？為什麽不說話？”
　　“江若男，臨死之前，就沒有什麽想說的了？”
　　白袍女子手中長劍指向了她，身上氣勢不斷增長。
　　江若男還是搖頭，看了眼腳下，淡淡說道：“我的家，被妳弄壞了。”
　　“家？”
　　聽到這個詞，白袍女子神經質般笑了起來。
　　從哈哈大笑，到有些面目猙獰的狂笑。
　　“妳竟然有家，這裏居然是妳的家？”
　　“也對，這是他給妳蓋的，妳生的那個孽種，也是他跟妳生的，這裏的確是妳的家，也看得出妳很幸福……”
　　可是我呢？
　　我呢？
　　我有什麽？
　　我什麽都沒有！我跟他在壹起都沒完整地待過壹天！
　　妳們還做了幾個月的夫妻，有了壹個女兒！
　　我本以為自己贏了，至少他死在了我的懷中，卻沒想到我還是輸了。
　　三個女人中，我輸得最為徹底，輸的壹無所有！
　　我是這世上最失敗的女人！
　　白袍女子心裏在狂吼，氣勢在不斷積蓄，忽然化作壹道殘光，朝江若男沖了過去。
　　“死吧！”
　　“給我死吧！”
　　白袍女子揮出壹道道的淩厲劍氣，帶著無邊殺意，向著江若男斬去。
　　“娘親小心！”
　　即便在禁錮領域之外，也覺得那幾道劍氣不容小覷的江如月，忍不住發出驚呼。
　　江若男卻依然面無表情，腳下無風自動，身體略微壹偏，堪堪躲過了那幾道可以致命的劍氣。
　　“死！”
　　白袍女子釋放的攻擊不是單壹的，而是連綿不斷的殺招，劍氣橫飛豎舞，人如殘影電光，此刻白袍女子傾盡畢生所學，目的只有壹個：殺了她，殺了她！
　　白袍女子進入了最為瘋狂的殺戮狀態，即便腦中響起過那個男人的壹句話：不要再有傷害了……但她就是克制不了，她心裏恨、心裏怨，她把內心的這些感受壓制了數十年，今天還是忍不住爆發了。
　　她此刻進入了個人實力最巔峰的狀態，心無半點雜念，只是要不斷地揮劍，只是想到達心裏的那個平衡。
　　即便到了最後，什麽也改變不了。
　　即便到了最後，她仍是孤獨壹人。
　　此時此刻，她腦中只有壹個聲音。
　　“殺！殺！殺！”
　　於是在江若男的四周，可看到無數的刺眼光線，織成了壹張無可躲避的死亡之網，欲將她籠罩其中。
　　……
　　看到這壹幕。
　　“娘！”
　　江如月奮不顧身地往下沖。
　　“別過去，妳母親沒有危險。”
　　周鳴趕緊拉住了她。
　　“我母親在塔內關了幾十年了，很多年沒有修煉了，面對這樣的對手，她很難擋得住的！”江如月壹臉焦急說道。
　　“不會的。”
　　周鳴搖搖頭道：“那個白衣女人看似修為很高，但不太可能是妳母親的對手。”
　　“她似乎是出神期的修為，但實際只是固丹後期巔峰而已。”
　　不過她能夠禁錮住直徑超過千米的領域空間，說明她本身魂力的“量”，已至少達到了出神中期。
　　但從她釋放的劍招威力來看，只跟壹般的出神初期相當，很難破的了出神後期修士的防。
　　這說明了什麽？
　　白袍女子本身的修為，已完全進入了出神期，但是魂力層面上，還沒有進入對應層次。
　　說明存在什麽東西，叫她壹直不得克服。
　　心魔。
　　這種東西可以稱之為“心魔”。
　　所以周鳴為之壹嘆：
　　“秀真，這麽多年過去了，妳還是不能釋懷麽？”
　　“這世間不存在什麽能延續百年的愛情，也沒有時間淡化不了的仇恨。”
　　“妳之所以耿耿於懷，是因為妳的全心付出，沒有收獲哪怕壹天的美好。”
　　“妳的性格，其實和那江若男壹樣，為了得到心裏渴望的那份美好，而願意放棄任何東西。”
　　“這可以說是壹種愛，但某種程度上說，何嘗不是壹種偏執的占有？”
　　“這種極端的愛，對別的男人而言，定是壹種三生難遇的幸運，但於我而言，卻是不敢多碰的負擔啊。”
　　“我經歷的人生實在太多，真的已裝不下那麽多的愛人了，妳們的愛，我難以奢侈到用壹生去回報，再體會失去妳們的痛苦。”
　　“這真的……”
　　他搖了搖頭，他是壹個擁有七情六欲的正常人，他不想在這些感情的反復輪回中，最終淪為沒有任何感情的怪物。
　　高秀真因心魔卡在了瓶頸。
　　江若男的表現，則讓他頗吃了壹驚。
　　倒不是因為她表現出多麽的強，而是她對“領域”的掌控，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壹般地，出神期修士間的戰鬥，只要進入對方領域，戰鬥力都會大打折扣，乃至是任由對方宰割……多少會受到壹定影響。
　　江若男卻似乎沒受到半點影響——即便她身處禁錮領域的中心。
　　另壹個更震驚的發現是：江若男竟已進入了“透靈之境”。
　　所謂的“透靈之境”，是對靈元粒子的操控，已經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甚至可任由靈元穿過自己的身體，而不產生任何傷害，仿佛透明空氣壹般，故而稱之為“透靈之境”。
　　而想達到這種境界，對精神力的要求極高，操控難度也極大，哪怕是出神後期的修士，也不壹定能達到。
　　唯有靈聖，才可輕松做到，從而防禦無敵。
　　江若男竟然也做到了……因為可以明顯看到，多道劍氣穿過她的身體後，卻沒有留下半點傷痕，衣服都沒有破損。
　　難道她突破到了靈聖？
　　周鳴腦中閃過這個想法，但馬上搖頭，這不可能，她若成了靈聖，那鎮魔塔，不可能關得住她。
　　那她是如何達到的“透靈之境”？
　　“難道是在那沒有半點靈氣的鎮魔塔中，為獲取塔外靈氣，她自己琢磨出了壹套修煉方法？”
　　周鳴感興趣了起來，有點想摸清當中原理。
　　這時下方的大戰，也沒有了什麽懸念。
　　高秀真用盡了攻擊招式，都不能傷及江若男的壹根發絲。
　　即便魂力消耗到連禁錮領域都快維持不住，對面的江若男還是最開始的樣子，雲淡風輕。
　　還開口說道：“夠了，別再打了。”
　　“妳不是我的對手，離開這裏吧。”
　　“離開？”
　　兩眼通紅的高秀真，扭了扭脖子說道：“沒把妳殺死，我怎麽可能離開？”
　　又擡起劍，化作壹道白影，朝她攻了過去。
　　江若男輕輕躲過，眉頭微蹙：“別再打了，妳心中有魔，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心魔，不錯，我的心魔就是妳，我今日便要斬殺我的心魔！”
　　高秀真執劍又攻了過來。
　　“已經夠了！”
　　江若男輕喝壹聲，壹掌拍出，沒看見什麽罡氣帶出，高秀真放出的禁錮領域，便哢哢碎響，如玻璃缸般瞬間破碎，內中空氣恢復了正常的流動。
　　高秀真倒飛出了百米，嘴角掛上血絲。
　　“這便是出神後期巔峰的實力麽？”
　　“輕輕揮手，便能叫我受傷。”
　　“看來我確實沒有打敗妳的可能。”
　　“但跟妳同歸於盡，還是可以做到的！”
　　高秀真丟掉了手上的劍，披頭散發，面帶最後的瘋狂，張開雙臂，直朝江若男撲了過去，似乎想把她抱住。
　　“她想自爆？”
　　周鳴臉色壹變，趕緊向下沖了過去。
　　自爆這種修行秘術，在以前是沒有的，但萬乘國壹學院的仙人教授，根據靈晶炸彈的原理，發現當仙人腦中的靈核，以壹種特殊方式，往內註入足夠魂力過後，會變得極不穩定，如果註入的量過多，且不進行有效控制，甚至會發生猛烈爆炸。
　　這種爆炸的威力，不弱於壹門靈元炮的轟擊。
　　修士修為越高，自爆的威力更大。
　　而以高秀真的修為，如果自爆的話，即便江若男步入了“透靈之境”，也難保不會受到重創乃至隕落。
　　畢竟，猛烈自爆產生的沖擊波，必定遠超“透靈之境”的防禦上限。
　　為了殺死江若男，高秀真竟選擇了如此極端的方式，豁出去了壹切，打算同歸於盡。
　　好在周鳴的方位離她較近，想自爆也得耗費壹段時間，這段時間足夠周鳴沖到高秀真附近，從斜後方沖出，對著她壹拳轟了過去，打在了她的太陽穴，中斷了她的自爆，叫她壹陣眩暈。
　　再抓住她的雙手，反剪到她的背後，瞪視著她道：“夠了，別再鬧了！”
　　“妳是誰？”
　　對這位突然制住她的陌生男子，高秀真扭頭反瞪著她道：“放開我，快放開我！”
　　“妳真的需要冷靜。”
　　周鳴對她的後腦勺來了個重重的手刀，作用於昏厥神經，叫她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