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9章 法會結束

　　嶽羽聽得是莫名其妙，滿眼的不解。也不知這位覆海大聖，好生生的，為何對他說出這般話來。
　　——從今往後，妳便是這劍仙之祖。
　　話是如此沒錯，可從這位妖族大聖口裏聽來，是令人分外的迷惑。
　　那焦魔定定的看了他片刻，最後卻是自嘲壹哂：“這劍仙之法，壹旦傳開。陛下必得洪荒十億修士敬崇，無數宗門，要尊為祖師，日日祭拜。氣運如烈火烹油，正是鼎盛之時。信願之力亦可大增，三萬載內更可得人道氣數加持。我原是想與妳分個高下，可現如今，還怎麽與妳鬥？”
　　嶽羽心中更是愕然，從未想過。這位壹身傲骨，橫行北方，已被他認定為死敵的覆海大聖，會說出這麽壹番話來。
　　接著只聽焦魔話音微頓，又繼續言道：“陛下妳借得地書，怕是要在這萬壽山修行百載。這百年時光，妳那帝庭，我會替妳照顧壹二。不過百年之後，仍是妳生死之關。若能再進壹階，突破到金仙魂印，便可遨遊九霄。哪怕幾位道祖，亦難制妳。若是未成，則必定處境艱難。我那時，亦會尋妳清算，幾位部下身亡之仇——”
　　嶽羽這才了悟，不由是啞然失笑。這位覆海大聖說話，倒是爽直。正想問焦魔，那北海之南，他管轄之下的幾十億裏方圓之地，是否就此不管時。卻又心中壹動，心神猛地壹醒。雙目透出壹抹精芒。註視著此人。
　　那焦魔也看出他心意，冷聲壹笑：“我欲結好陛下，以為日後奧援，又何惜這區區幾十億裏之地？我又不是那才新晉妖聖的火猊雲麟，對此地如此看重。北海之內，自有千億裏疆域，部下妖修無數，靈脈無算。又何需在乎這小小貧瘠之地？妳若想要，我管轄的那幾十個大島，也可給妳！”
　　貧瘠之地？嶽羽嘴裏不由是壹陣發澀，這妖族眼中的貧瘠之地，在人族看來，卻是再肥沃不過。
　　他已知這焦魔之意，不過心中卻仍有些不解，好奇問道：“若能得覆海大聖為援，對我帝庭而言，也是好事。只是淵明仍舊有些疑惑，大聖幾位部下，皆死於我手。雖非是生死大仇，卻也是被我損了顏面。大聖就半點不在乎？”
　　“顏面麽？我等妖類，要在這洪荒存身，這面子又值幾兩錢？”
　　焦魔嗤的壹笑，滿是不屑之意：“雖是有些惱火不假，可若是連性命都無法保住，要這顏面又有何用？對了，那本地還有壹枚九轉金丹，我若能得之，亦無需與妳聯手——”
　　說至此處，二人卻都是心生警兆，齊齊往左側望去。只見是壹位生就壹雙吊眼的男子，正神情冷然，向這邊註視。
　　看嶽羽時，神情還算平淡。而待得其視線，轉到焦魔身上之後，卻全是惱恨陰毒之色。
　　嶽羽是不知緣由，默然不語。那焦魔卻壹聲冷哼，同樣是神情陰沈，視線如刀般，與此人對視了壹眼。這才向嶽羽告辭離去。
　　此人剛走，那李長庚又走至到身旁，看著焦魔背影道：“這位覆海大聖，在我等妖族之中，可謂是異數！最擅的是便是審時度勢，左右逢源。不過此人卻也極重義氣，可謂是壹言九鼎。有其壹諾，妳那帝庭這百年之內，可保安泰。還有他轄下之地，十五兆生民——”
　　嶽羽微微壹笑，能得這位覆海大聖示好，確實是意外收獲。也不知是否自己，剛得了壹些人道氣數所致？
　　見那焦魔的身影，化光而去。嶽羽這才是轉過身，轉向李長庚問道：“太宰特意逗留，可是有什麽話，要與淵明相商？”
　　那李長庚面色壹陣凝然，微微頷首：“我原道陛下，若是能羽翼豐滿，必定可為天庭臂助。卻不意會走至這等地步！昊天上帝，原本乃是那壹位的道童。陛下既已獲罪於天，此後妳二人之間的齟齬，只怕不小——”
　　見嶽羽神情，毫無變化。李長庚眉頭壹皺道：“我也不求妳全然聽命於天庭，只求陛下，日後我昊天陛下，若有什麽得罪之處。您能夠念我天庭，亦曾對陛下有所助益，能夠忍耐壹二，三思而後行！”
　　嶽羽心中，立時便是壹陣不悅。這天庭當初對他，可沒什麽助益可言。即便有，至如今也已償還。
　　若答應此人，豈不是自縛手腳？
　　究竟是念著此人，以龍凰安天璽相贈的情分，嶽羽凝思了片刻，才開口答道：“朕無意與天庭為敵，再說我這北方大帝，亦在天庭轄下。自然也聽天庭令諭。只要昊天陛下，不特意與我為難。淵明亦不會有意冒犯——”
　　那李長庚眉頭卻仍舊緊皺，定定看了嶽羽壹眼。最後是壹聲嘆息道：“總之還請陛下，好自為之！”
　　話畢之後，也是化光而去，直入那九霄雲層之內，不見蹤影。
　　此刻這萬壽山的山巔，已經是空空落落。鎮元子也解開了那空間折疊之法，使這萬壽山的地勢，重又恢復原貌。
　　而嶽羽也是好端端的，站於先前，那鎮元古殿之內。依舊是那古樸莊嚴的大殿，半點都無變化。
　　不過諸多金仙與幾位洪荒大能雖走，山下三百萬仙修，與數千萬大乘修士，卻依舊留在了原地。
　　嶽羽只道是這些人，仍舊沈浸於那劍修之術中，未曾清醒。當下是毫不在意，走出那莊門之外，往山下遙遙望去。
　　註目之處，正是那水雲宗近百修士，所據之地。之前嶽羽便有發覺，直到這時，才有空打聲招呼。
　　那帶隊之人，正是極天，此時也是遙遙上望。與此人對視了壹眼後，嶽羽微笑頷首，正欲化光遁下，與極天詳談壹番。說那水雲宗，北遷之事。
　　卻只見山下，忽然有數千余人，紛紛朝著他所立之處拜倒。
　　“朝聞道，夕死可矣！辛辛苦苦，修持萬余載。直至今日，得大帝指點，方才見得壹絲問道之機！”
　　“他日吾修行若能有成，陛下今日所傳這劍修之法，不啻於再造之恩！”
　　“吾內散修，別無牽掛。今日便改習這劍修之術，日後傳承，必定奉玄聖大帝為祖師！”
　　“本道是萬載之內，必定隕落，卻不意今日，竟能絕處逢生！”
　　那數千萬修士聞言，亦皆是紛紛醒悟，都是拜服於地。先還是聲音雜亂無章，最後被那最上方幾百位太清玄仙引領。才數千萬人，異口同聲道。
　　“多謝安天玄聖陛下！令吾等聞得大道之基！”
　　無數聲音匯聚在壹起，聲勢赫然是浩瀚無邊，直沖霄際。
　　嶽羽本身，亦只覺是壹股莫大的力量。隨著這聲音，驟然間貫空而來。
　　類似於信願之力，匯攏而至。他周身的紫金帝氣，被其壹陣沖刷，是愈發的凝實濃厚。
　　還有部分，沖入他的玄冥安天圭中，卻並不被天庭分之。竟刺激著他辛苦積累的神力。隱然間，竟有凝結那第十八階神晶之兆。
　　還有壹波由數千萬修士匯於壹處的強大意念，直沖入他的神魂之內。
　　而後便只覺腦海之中，壹聲‘噗’的傾向。仿佛是有什麽壁障關卡，被徹底沖開壹般。
　　嶽羽就這樣呆立在這萬壽山巔，望著這山下眾多向他拜服的仙修，久久無言。
　　※※※
　　足足半日，那萬壽山的修士，這才是全數離去。
　　嶽羽卻仍舊是未從方才那沖擊之中，清醒過來。之前本待是與極天壹敘，如今自然是已然泡湯。只神情怔怔地，坐於那鎮元古殿之內。
　　那鎮元子，也是了然。似笑非笑的坐於上首，帶著戲謔之意道：“當初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勉強護得這萬壽山方圓十億力之地的修士，不受帝俊天庭管轄。又傳下無數地書所載大道，這才被尊為地仙之祖。如今妳倒是輕巧，只今日壹番講法，便要被所有劍仙宗門，尊為祖師。以後還有無窮好處——”
　　嶽羽被打斷思緒，這時聞言，不由壹陣澀然道：“也非全是好處！方才講道之時，我偶窺天機。知曉這劍修之法，本應是三萬載之後，壹位名為呂純陽之人，傳於諸仙。我欠下他這番因果，日後說不得，要對此人，補償壹二！”
　　其實他此刻所言的因果，都是言不由衷。既是立誌不以那功德證道，嶽羽對這因果牽纏，自然也是毫不在乎。
　　唯獨此人，乃是那位太上道尊，早已內定的入室弟子，故此是有些麻煩。
　　鎮元子神情怔了怔，試著推演壹番，不由是開口贊道：“不意妳得那九極司南儀之後，推演之術竟已精湛到了這等程度。此事確實棘手，不過看玄都法師情形，顯然也是無妨。大可留待日後，再行處置。反倒是如今，妳準備何時參悟我那地書？”
　　嶽羽神情壹凜，忙站起身，朝鎮元子深深壹禮：“不知師叔祖這裏，可有空閑的洞天之地借我？”
　　鎮元子聞言，頓時是壹聲長笑。壹揮大袖，便已將嶽羽整個人，卷入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