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4章 驪息二山

　　“這凡間人皇，居然也是八九命格——”
　　冷冷看著那紫金氣柱，還有那九條巨龍。嶽羽的眼，不由是微微壹瞇。
　　中原之地，雖是諸侯國之間，歷年都有災荒戰亂，卻也有人口足達六千兆之巨，是北方的數十余倍！足以支撐二十余位，如上古後土共工那般的頂尖巫神。
　　然而如今那天庭，雖是仙兵仙將近八千萬人，真正是媲美當年後土共工那壹級的混沌金仙，也不過六七位而已。
　　六千兆人口，總共才支撐著寥寥幾個十九階神位。
　　追根究原，還是這人皇太過強勢之故。在下鉗制，使信眾不得擴展。這整個中原大地，只有近乎十分之壹的人口，信仰天庭——
　　這還是三皇五帝之後，那時皆是九九命格，不遜天帝。在上古之時，天庭幾乎被這幾位人皇壓制到無法維持存在。
　　直到最後壹位人族大帝虞舜退位之後，人皇位格降為八九，那九霄天庭，才漸漸有了自己的地位。
　　原本嶽羽對此，其實也不是很在意。此時此刻，才感覺那九頭紫金巨龍，特別刺眼，恨不得立時將之捏碎幾條才好。
　　緊接著，嶽羽忽而又是壹聲失笑。暗自搖頭，這便是人之根性，便連他也不例外。
　　若是放在以往，他初來洪荒之時。這人皇氣運，再怎麽熾烈鼎盛，也與他無關。
　　可壹旦起了爭奪那天帝大位之心，這世間人皇在他眼中，卻是刺目之至，厭惡之極。
　　再仔細眺望，卻見那九條紫金巨龍，雖是氣焰極盛，威猛霸烈。卻隱隱已現出根基搖動之勢，其中幾頭巨龍，更是氣息浮動不穩。
　　嶽羽心中不由了悟，這般運勢，放在往日，其實也不算什麽。過些時日，若是再出現壹兩位明君，便可扭轉國運。
　　不過百余年後，便是殺劫大起之時。壹旦天發殺機，龍蛇起陸，只怕立時便是崩潰之局。
　　而若他所料不錯，當改朝換代之後。這八九命格，當會再降壹層，至七九之數。
　　夏繼舜，所有人皇，皆是舜之血裔，故此可完整得那九九命格地氣。而當商繼夏，人皇之位，卻是行兵戈鼎革之事而來，故此由九九將至八九。
　　而若他所料不差，那殺劫之後的人皇，自是當再降壹層命格。
　　“——封神之戰麽？”
　　嶽羽心中演算了千百余次，然後冷冷壹哂。
　　也難怪那幾位道祖聖人，會如此迫不及待，打壓天庭權威。
　　此次殺劫之後，便是神道大興。再不行此謀，便只能坐視天庭勢成。
　　那新朝建後，雖仍可鉗制天庭。卻終不可如以往那般，死死控壓。
　　‘嘿’地壹笑，嶽羽壹時也懶得再去理會。除非是有壹日，他能登上天庭大帝之位，否則這人皇氣運，與他是暫無關聯。
　　在此處等待了片刻，便只見壹團金光飛來。尚在億萬裏外，便使他心潮起伏，微生感應。遙遙望去，正是前軍兵馬大元帥敖霸。壹身金甲，提著壹柄朱紅色長槍，腳下踩著壹道三尺光刃，穿空而至。遁速之快，竟毫不亞於嶽羽見過的幾位混沌金仙，準聖人物。
　　除了金色符甲之外，那長槍光刃，應該皆是其在龍墓中所得。
　　穿戴之後，雖是相貌仍舊宛如女子，卻多出了幾分英武之氣。
　　飛至近前，敖霸先是冷冷看了那帝都方向壹眼。只見那紫龍盤旋，遮天蔽日。兩股帝氣沖蕩，便連自己的神念，在這帝都附近，也無法展開。這才稍稍放心，朝嶽羽抱拳微禮道：“陛下吩咐諸事，皆已辦妥。所有符陣，都已布置妥當！另有壹事，那天庭情形，似乎是有些不妥。直到至今，入駐桃山附近的兵將，也不過三百萬人。大羅金仙，才只兩位。說是南方巫神作亂，要抽調兵將，前往鎮壓。”
　　嶽羽眉頭微挑，壹聲冷笑。此事早在他意料之中，是毫不奇怪。
　　微壹拂袖，同樣是五張血符，打向了敖霸。神情淡淡道：“此事我已有所料，自有處置。妳只管照我吩咐去做便可。即便那太黃當塗幾人問起，也不可泄露半句！”
　　自大日真人北上，孟章神君寄托化身，代他坐鎮天庭。那太黃真人，與當塗真君，便被嶽羽壹並打發到那桃山附近，相助敖霸。
　　這二人與昀冥的情形，與季原敖霸卻又有不同，哪怕是已被他控制元神，也無法完全放心。只能用，不能信。
　　那敖霸聞言會意，雖是心中奇怪，嶽羽準備以何法，處置那天庭之事，此刻卻也未再多問。接過了血符之後，又朝嶽羽行了壹禮。壹雙紅眸之內，殺意微閃。便徑自遁空而去。
　　嶽羽則是冷冷看著手中血晶之內，剩余的三道血符。而後是輕聲壹笑，邁向了這朝歌皇城的西側。
　　這朝歌之西，共有兩座雄山，皆是奇偉之至。較之於四方天柱，或者還差上壹籌，卻足可與萬壽山比肩。
　　壹為驪山，傳聞那媧皇宮，便在其山巔處，自成世界。
　　壹為息山，其上的承天效法厚德光大後土皇地祇神廟，是後土在這人世間的唯壹道場。
　　二者壹南壹北，遙相對峙，相距不足億裏。
　　嶽羽遁至此處上空，兩邊望了壹眼。然後是雙目微瞇，盯著那驪山山巔。
　　那熟悉無比的氣息，竟是再壹次感應。也幾乎可以肯定，那人正在這驪山之上。
　　心中湧起了壹股沖動，要不顧壹切，至那驪山山巔處看壹眼。
　　面上是青氣微現，片刻之後，又恢復了平靜。嶽羽強自壓抑著這股欲望，向那北面息山，踏空而去。
　　至那山腳下時，卻並未往山巔遁去。而是身形向下穿梭，直透九淵地底。
　　直入那第九層幽冥之內，只見這十八層地府中，最寬廣也最位於最底部的壹層，依舊空曠之至。
　　後土便在那最中央處靜坐，望見嶽羽到來，也未起身。只將那元神投出，顯化身形。朝著嶽羽驚喜笑道：“小弟果然是突破了準聖之境！”
　　接著又微微驚異，鳳目內紫芒壹閃，贊嘆道：“居然已是十九階的神位，八階原力，已不下於蚩尤當年！我知妳得了共工神晶，卻亦未曾料到，妳能夠吸收得如此之快！妳陣道造詣，居然已到如此境界！距離那至聖至明之境，莫非是只差壹步！”
　　“姐姐想左了！小弟這般進境，乃是孟章神君之功——”
　　嶽羽壹聲苦笑，毫不覺驚訝。
　　他的昆侖鏡，也只能在億萬裏外，瞞過道祖聖人而已。壹旦近在咫尺之間，必定是被洞穿無疑。
　　後土雖未真正成聖，壹身神通法力，卻也勝過了鎮元子數倍。
　　再加上與他心念牽纏，羈絆極深。這身修為，瞞得過別人，卻絕瞞不過她。
　　至於那共工神晶，確確實實是有壹多半，是依賴那青龍的木靈星珠。
　　若非是那幾滴造化真液，若非是催生出的數百顆菩提子，他要想徹底將共工神晶之內的那些法則大道吸收，轉為己用，至少還需得壹萬五千余載。
　　稍稍解釋了壹句，見後土面露恍然之色。嶽羽直接是雙目灼然，定定與後土秀眸對視道：“姐姐當知我今日來意？”
　　“自然是為桃山！”
　　後土微微壹笑，面透輕松之色：“原本還擔憂妳應付不來，如今觀妳修為，這才真正放心。我知妳人手不足，那黃泉忘川，甚至還有九華，都可任妳借調！”
　　嶽羽卻搖了搖頭：“人手無需太多，我如今麾下足矣。再若是姐姐部下插手，那三教也必定會不顧顏面。這人手，弟弟便不借了——”
　　後土聞言，頓時又是壹陣錯愕。而嶽羽神情，則更是凝然無比：“姐姐這些年，當與那南方巫神，有些聯系？”
　　後土目光，立時再次微微閃動，接著卻復又自嘲壹笑：“確實有些聯系，這些人視姐姐為懦弱膽怯之輩，平時對我並不理會。只有三五位昔年知交，在南面茍延殘喘。為何好生生的，要提起此事？”
　　“如此便好！”
　　嶽羽的眉頭微皺，又舒展開來：“姐姐可有把握，說動那十幾位南方巫神，在桃山戰起時，做出北犯中原之勢？”
　　若說之前後土，還隱隱能對嶽羽意圖，猜測壹二。到此刻時，卻是完全的壹頭霧水：“我記得昊天那廝，這些時日不正因南方不靖，隱有異動，無法集兵於桃山？”
　　見嶽羽面上，始終是似笑非笑，隱透著譏嘲之色。後土忽的壹醒，然後柳眉也壹陣緊凝：“姐姐與南方那幾位，雖有些關系。可這些人，肯不肯聽姐姐調度吩咐，卻實在難說。其中幾人，恨我入骨。哪怕我如今，只差壹步，便可成就聖人——”
　　嶽羽唇角微挑，直接打斷了後土的言語道：“還請姐姐轉告，他日朕若為天帝，可留他們壹條生路！從我者生，不從則亡！”
　　後土的身軀，立時為之壹僵。有些不敢置信地，定定望著嶽羽。
　　幾乎無法相信，方才那番霸道無比，又自信到極點的言語，是出自嶽羽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