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五百八十六章 代價

　　當然，這畢竟是高家的私事，就算高大人真等不了壹年就娶了新人，頂多也是私德有虧，外人也管不得，頂多說兩句閑話罷了。
　　再者這位高大人在朝中也不過擔任閑職，清貴是有的，權利並無，礙不著別人什麽事情，誰吃飽了去管他？
　　更何況這個世道對男人更寬容，只怕更多的男人背後羨慕高大人如此風流呢。
　　再過些日子，只怕除了高氏，世上也就無人再記得榮宜縣君了。
　　現實就是如此殘酷。
　　大家互相看壹眼，都嘆息壹聲，還能如何？
　　榮宜縣君停靈了七日才出殯。
　　出殯路上，真是白茫茫壹片，天上地下都散漫了雪花壹般的紙錢。
　　道路兩邊，不管是看在高家的面子，宋家的面子，或者說是宮裏太後的面子，滿朝文武，和高家只要略微有些關系的，都設了祭棚。
　　倒也是死後哀榮熱鬧，讓京城人很是感慨了壹番。
　　入土為安。
　　除了高家本家人，其余的親朋好友也都散去各自家去了。
　　這七日，大家每天都早出晚歸，累得不行。
　　回家後，王永珠只吩咐，將飯菜送到各房各院去，也就不管了。
　　歇了壹日，榮宜縣君留下的那些家當，按理該分壹分了。
　　壹般來說，榮宜縣君的嫁妝，頭面首飾衣裳，那都是屬於自己閨女的。
　　當初的嫁妝，都有單子，倒是沒什麽難處。
　　就是榮宜縣君的私產，估計有些爭議。
　　這個處理私產，宋弘是不想去沾惹這些東西的。
　　財帛雖好，可衛國公府並不缺錢，而且萬壹沾染上了，被人傳出不好聽的，說他肖想高家的財產，那名聲就不好聽了。
　　因此壹大早，宋弘早早就找了借口，去上朝了。
　　留下高氏，臉色變幻了半天，讓將王永珠請了過來，讓她陪著去高家。
　　王永珠也不想趟這趟渾水，榮宜縣君的私產跟她有什麽關系？
　　因此只推拒，說她不適合過去。
　　笑話，再同情高氏，不代表要將自己給牽扯進去，宋弘都不沾手，她幹嘛要接手這個爛攤子？
　　高氏咬咬牙：“我知道有些強人所難，我也並不需要妳到高家說些什麽做些什麽。妳只陪著我走壹趟就行，該準備的，該帶的人手，我都預備好了。”
　　王永珠更奇怪了：“既然如此，夫人自己帶著人去就是了，何必叫上我？夫人也知道，我這身份去了高家，豈不是讓人閑話？”
　　高氏苦笑，她也是沒法子了。
　　母親這些年，因為身體不算太好，已經很少進宮，和太後的情分也淡了。
　　這次母親死了，太後倒是想起來了，派身邊的嬤嬤來，也算是全了最後的壹點臉面。
　　當時也留下話來，只說若是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只管說壹聲，太後慈和，不過分的事情，也能答應。
　　高氏為了得到治喪的權，讓榮宜縣君走得體面漂亮，已經去求了太後。
　　太後念在她壹片孝心的份上，倒是也答應了。
　　不然，高家雖然如今沒以前的地位了，她雖然是衛國公夫人，可到底還是高家的女兒，這般打娘家的臉，以宋弘的為人，是斷然不會同意的。
　　能那麽順利，還不是因為太後發話了。
　　可這種情分，消磨壹次就少壹次。
　　先前還能說高氏壹片孝心，並不算太出格，太後能答應。
　　可高氏心中憋了壹肚子的怒氣，今天去高家，壹是分榮宜縣君的私產，二來，就是去替母出氣的。
　　錢財之類的，她並不看在眼裏，這些年，母親早就有預感準備。
　　很多值錢的莊子，田地還有鋪面都已經轉到了她的名下，她名下的財產，就算是八輩子都花不完。
　　她在乎的是錢財嗎？當然不是！
　　她在這個世上，唯壹的親人，唯壹最疼最愛的母親，纏綿病榻多日，杜院正已經私底下交代了，說母親就在這幾日，該預備的就預備吧。
　　作為子女，她白天黑夜不敢離開片刻，以淚洗面。
　　可自己的親爹，母親的夫君，卻天天在外花天酒地，樂不思蜀。
　　再跟自己這個妻子沒了情分，可到底夫妻壹場，都已經沒幾天了，就算做個樣子，將人送走了，都做不到嗎？
　　若是父親還念及壹點夫妻情分，念及壹點她這個做女兒的，也不會如此狠心絕情！
　　想著母親咽下最後壹口氣，她手下的人去尋父親，父親不僅不在府中，居然是在倚紅樓頭牌的被窩裏找到的他。
　　她就恨得不行！
　　自己的母親在苦苦的掙紮，而父親還在女人的身上快活！
　　這算什麽父親？
　　對父親最後的壹點期望，在那壹刻全部粉碎絕望。
　　高氏心頭再恨，可也知道，她暫時還不能發作，要風光送走了母親，才能動手！
　　所以她忍著，忍到了今天！
　　如今她已經什麽都沒有了，母親壹去，她在這個世上，再無可惦記之人。
　　也沒有什麽可以懼怕，能夠失去的了！
　　她要做的事情，若是太後知道了，恐怕要斥責她不說，若是太後的人跟在壹旁，只怕還要阻攔，那就做不成了。
　　宋弘今日不去，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若是宋弘去了，恐怕還要礙事。
　　高氏眼神亮得可怕，看著王永珠，“若是妳跟我今天去高家，不需要妳說話，什麽都不需要妳做。妳只需要在壹旁看著就行，等事情壹了，我母親的嫁妝全數歸妳，如何？”
　　這可真是大手筆！
　　王永珠這幾日聽了不少八卦，那些京城女眷們早將榮宜縣君的嫁妝和私產分析得七七八八了。
　　要知道，榮宜縣君當初極為得寵，出嫁可是十裏紅妝，嫁妝都有壹百三十六擡，金銀珠寶，古董字畫無數。
　　更不用說陪嫁的莊子，田地，還有鋪子。
　　高家雖然如今權勢不如以前，可家底豐厚，這些年高大人折騰，自然不指望榮宜縣君掏錢。
　　因此，這筆私產，不少人眼紅。
　　就是只分得嫁妝，恐怕也是能讓壹家人揮霍壹輩子了。
　　高氏這可是大出血！
　　王永珠眼睛壹瞇，看了高氏壹眼。
　　高氏的眼尾帶著壹抹紅，眼神炙熱明亮，帶著說不出的偏執和瘋狂。
　　她瘋了！這是王永珠第壹反應。
　　可不是瘋了，不然能說出這等話來？
　　付出這樣的代價，今天高氏去高家的動作只怕不小。
　　王永珠突然就笑了，施施然坐了下來：“夫人真想帶我去高家？”
　　高氏突然油生壹種不好的預感，看著王永珠的笑容，她有了壹點怯意。
　　可壹想到母親，高氏苦笑，她如今還怕什麽？不是已經決定豁出去了麽？
　　當下咬牙道：“是的！若是妳還不滿意，我還可以將我的嫁妝，我名下的私產，都盡數給妳！”
　　王永珠搖搖頭：“錢財之事我並不需要，我要的，其實很簡單，就看夫人肯不肯給了！”
　　高氏心壹顫，突然有些不敢看王永珠，吞了吞口水：“妳，妳想要什麽？”
　　王永珠露出壹個說不出意味的笑容來，靜靜的看著高氏，半日才道：“我要的是夫人的壹個秘密——”
　　高氏臉色壹白，整個人搖搖欲墜，抓住了壹旁的婆子的手腕穩住了自己，好半日才從牙齒縫裏擠出壹句話來：“妳，妳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