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傅長史將我們安置在宮殿外壹個破舊的屋子裏，他說他已經相信我們確實是異海人，不過我知道他是在說謊，但此時此刻，我對此並不關心，對我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謝庭庭病了。
　　自從莫名其妙地彈出那首近乎奇跡的琴聲後，她就壹病不起。
　　我沒有錢給她看病，這個世界的錢幣是壹些奇怪的葉子，叫做青桐葉和紫杉葉，而我甚至不知道它們長什麽樣。
　　沒有人願意幫助我們，所有人的眼神都是那般的冷漠。對此，我也不想去抱怨些什麽，不管什麽樣的世界都不會僅僅圍著幾個人轉，更何況這裏原本就不是屬於我們的世界。在他們的眼中，張蓮和謝庭庭只不過是沒有翅膀的異類，而我則是背叛了自身立場的人渣。
　　我試著去請醫師，但沒有壹個人肯來。
　　夕陽落了下去，月色壹片青瀠。我獨自走在街頭，擡起頭來，發現天空中升起的竟然有壹大壹小兩個月亮，大的那個異常皎潔，小的那些卻顯得暗淡和陰冷，如果不是因為兩個月亮靠得極近，甚至難以讓人發現它的存在。
　　後來我才知道，這個世界裏的夜晚沒有星星，只有這兩個月亮，大的月亮叫做玉輪，小的叫做冷月。
　　回到住處，張蓮的聲音從裏屋傳了出來：“雲諾……是妳麽？妳先不要進來。”
　　但是我已經走到了門邊，朦朧的月色透進舊紗窗照進了屋子，我看見她僅僅穿著文胸和蕾絲內褲坐在床邊，用清水擦拭著身子。情景模糊，卻又令人心動，只是這暗淡的夜色也未能掩住她背上的鞭痕，讓人心中難過。
　　離開門邊，我背靠著墻壁坐了下來。
　　張庭的聲音從裏屋傳來：“沒有請到醫生麽？”
　　我無奈地“嗯”了壹聲。
　　她沒有再說什麽，大約是對這樣的結果早已心中有數。
　　我告訴她，我已經打聽過，在西街的廣場可以找到工作，明天我準備去試壹試。她低低地說了聲“加油”。
　　第二天早上，我向隔壁壹個好心的老人討來了壹碗稀粥。
　　張蓮餵了幾口給昏迷的庭庭，但她根本沒有咽下去。
　　剩下的我們兩人分著吃了，我原本騙張蓮說我在外頭吃過，但她知道我在騙她。
　　我來到西街的廣場，在那裏，等待工作的人很多，前來找傭工的也很多，但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沒有人找上我。明明有些人比我還瘦小，但就是沒有壹個人往我這邊看來……這些人甚至連看都不敢看我壹眼。
　　我在廣場上白白地浪費了壹整天。
　　直到天色快要發黑，人群漸漸散去。我冷冷地看著角落裏不時進出的幾個人，雖然他們看上去像是湊巧路過的樣子，但我清清楚楚地知道……這些人壹直在監視我。
　　我裝作垂頭喪氣的樣子往回去的路上走著，卻又突然壹個轉身，將路過的壹個男人撲倒在地，狠狠地在他臉上打了壹拳。他被我打得發楞，壹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帶我去見那個姓傅的。”我朝他吼著。
　　旁邊有幾個人沖了上來，把我打翻在地。我想我這個時候變得有些瘋狂，因為我竟然用腳接連踹倒了幾個家夥。只是，最終我還是被他們死死地按在地上。
　　“帶我去見那個姓傅的！”我使勁仰著頭，朝他們又吼了壹遍。
　　在壹座官邸裏，我再次見到了那位傅長史。他看著我，面無表情。
　　“妳根本就不相信我們是異海人，”我恨恨地說，“妳故意裝作已經相信了我們的清白，卻又在暗地裏派人監視我們。妳只是想看看我們到底會做出些什麽事，妳只是想找出我們的把柄。”
　　“看來妳也並不蠢，”傅長史淡淡地說，“那麽，現在妳能不能告訴我，妳們到底是誰，妳們來到這裏，到底有什麽目的？”
　　“我已經說過……”
　　“說過妳們是異海人，”他的目光中帶著寒意，“妳以為這種話真的會讓人相信麽？如果妳們是異海人，為什麽昨日那個女孩能夠用錦瑟彈出《戀空》？”
　　“《戀空》？”那是什麽？
　　“《戀空》就是在那個女孩在宮殿裏彈出來的曲子，乃是七大仙音之壹，原本只有皇族的人才能彈奏，”他冷冷地看著我，“現在妳告訴我，為什麽那個女孩能夠彈奏絕不屬於妳們那個世界的曲子？”
　　這個問題……其實我也很想知道。難怪他們根本就不相信我們是異海人深吸壹口氣，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看著傅長史：“既然妳已經看穿了，那我也不想隱瞞，妳猜的沒錯，我們並不是什麽異海人。”
　　“那麽，妳們到底是誰？”
　　“妳想知道麽？”我盡可能不讓自己的表情有任何變化，“如果妳想知道，那就先找醫師把庭庭的病治好。只要妳們治好她的病，我就把真相告訴妳。”
　　“我憑什麽相信妳？”
　　“難道妳不想知道我們所隱藏的秘密？”雖然想要做到面無表情，我卻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有些瘋狂。
　　“妳難道不想知道我們為什麽要冒著被燒死的危險來到這裏？”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要這樣子大笑，甚至是笑得連肚子都開始發疼，“妳難道不想知道庭庭明明是個夜叉女，卻為什麽能夠彈奏《戀空》？妳難道不想知道為什麽昨天妳混在水裏的草藥對她們兩個無效？只要妳治好她，我什麽都可以告訴妳。”
　　這是個什麽樣的世界？
　　為什麽真話沒有人相信，而謊言卻變成了真實？
　　“也可能我們治好了她的病，而妳卻仍然不會說出事實。”
　　“但如果她死了，妳們知道真相的可能性不就更低了？”我仍然笑著，“我說過，只要妳們治好了她的病，我就會告訴妳們。要不然我還能做什麽？就算她的病好了，我們的性命還不是在妳手裏？”
　　傅長史沈默片刻，轉身朝壹名士兵命令道：“去請醫師！”
　　被押送著前往住處時，天色已經開始黑了，壹大壹小兩輪月亮掛上了天空。
　　夜風很冷，冷的令人陣陣心涼。
　　我踏出了腳步……卻不知道路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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