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意氣用事！誰最不可愛？

　　血海龍王在海上招兵買馬。即將攻打東越，這個消息實在是讓我們大吃壹驚。
　　方寒看向我：“既有狼盜，又有海盜，我們真的還要繼續前進？”
　　我幹咳壹聲，心想妳問我做什麽？這不是妳的船麽？
　　方寒說道：“藍姐曾經特意交代過，凡是妳做出的決定，就等於是她的決定。雖然這些珠寶是按藍姐的吩咐送到這裏，但她只怕也沒想到東越的形勢竟也會如此嚴峻，若是將這些珠寶送到庸城，只怕還沒有換作糧食送到百姓手中，就先被狼盜給劫了。”
　　張蓮說：“但要是不送過去，那些百姓不是連這壹點希望也沒了？”
　　“所以，”方寒看著我，“就由妳來做決定了。”
　　張蓮哼了壹聲：“這還有什麽好決定的，雲諾，妳要是敢把船弄回去，我就揍妳。”
　　傻蛋，別人這是要拖我們下水，妳也看不出來？
　　我朝方寒苦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會跟著妳們到庸城，直到把換來的糧食發下去。這樣行不？”
　　方寒笑道：“理當如此，妳們要是不幫我，我也沒信心完成這個任務。最多放完糧後，妳們再繼續搭船便是，耽誤不了妳們多少時間。”
　　船沿著壹條支流往庸城而去，在路上，我們看到那些難民先往北上，又往南下，有如無頭蒼蠅壹般。穆香告訴我們說這些難民原本是聽說姆江以北的鳳凰城正在重建，想要前往鳳凰城躲避狼盜，然而現在卻又有風聲傳來，說夜叉族和熊人族已結成聯軍，隨時都會南下，妖族大半年前的屠城之舉歷歷在目，朝廷對姆江以北也無暇顧及，比起東越，鳳凰城也安全不到哪去。
　　至於其它地方，更不用說，早已是戰火連連。
　　縱連逃難，也不知該往哪逃，這樣的慘況，實在是讓人心酸。
　　船停在庸城附近，方寒帶著幾人進入庸城，與那些富商交談，到了傍晚，卻又怒氣沖沖地回到船上。
　　穆香輕嘆壹聲：“莫非是那些人想要加價？”
　　方寒怒容滿面，道：“原來妳早就猜到。事先談好的價格，對他們來說就已經是暴利，他們卻還不滿足。”
　　穆香問：“那太守呢？當初談妥價格時，太守可是親自作證的。”
　　方寒道：“那家夥，聽說血海龍王可能要攻打庸城，早就舉家逃了。”
　　張蓮怒道：“這都什麽時候了，那些奸商還想著賺大錢？幹脆我們去把他們揍壹頓，開倉放糧得了。”
　　穆香急道：“不可……”
　　“有什麽不可的？”我冷笑道，“我覺得這辦法好的很，妳們帶我去見那些家夥，他們要麽就按講好的價格給糧，要麽就壹片青桐葉也別想得到。”
　　方寒也是義憤之人，立時叫道：“好，我跟妳們壹起去，他們要是再敢要價，幹脆就連這些珠寶也散給那些活不下去的窮人，帶他們起事算了。”
　　穆香還想說話，我和張蓮已抓著方寒跳上了岸。
　　幽幽和薇薇、伊露從船艙裏跑了出來，幽幽叫道：“雲哥哥，妳去哪裏？”
　　“妳們在這裏守船，”我頭也不回。“我們去壹下就回來。”
　　還沒有進入庸城，對面卻有壹個老者騎著毛驢朝我們行來：“方公子為何去而復返？”
　　“劉主簿？”方寒詫異地看著老者，“主簿為何會出城來？”
　　毛驢停在我們身邊，老者搖搖晃晃地下了毛驢，方寒趕緊將他扶住，向我們介紹道：“這位是劉邦劉主簿，太守逃走後，就是靠這位劉主簿主持庸城事務，這裏才沒有亂成壹團。”
　　張蓮嘀咕道：“劉邦？我還項羽呢。”
　　劉主簿嘆道：“雖還未亂，卻也差不多要亂了。那些豪紳與商戶只知道屯貨居奇，趁著戰亂發財，老百姓無米下坎，又無路逃亡，壹個個敢怒而不敢言。照這樣下去，終有壹天他們怒到極點，那就不是敢言，而是什麽都敢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道理人人皆知，卻沒有幾個真懂。”
　　方寒道：“今日之事，主簿妳也看見了，便依他們先前所答應的米糧，用來賑災，也不過是解百姓的燃眉之急，根本撐不了多久，偏偏他們竟還想砍掉壹半去，這算什麽？”
　　劉主簿道：“那妳去而復返，又是打算做什麽？”
　　方寒冷笑道：“我只打算再找他們，他們若是真的不仁。那也別怪我不義，帶著百姓直接搶糧就是。”
　　“不可，不可，”劉主簿趕緊抓住方寒的手，“我適才見妳離去時怒上眉梢，就擔心妳會感情用事，急急趕了過來，妳若是真的這麽做，那就完了，東越徹底完了。”
　　看這老頭急成這樣，我也不覺好笑，插口問：“為什麽會完了？那些奸商早就貪夠了，出了什麽事，那也是他們自作自受，主簿難道不認為，跟他們比起來，還是讓老百姓活下去更要緊些？”
　　劉主簿問：“這位是……”
　　方寒道：“這位是雲諾雲公子……”
　　劉主簿道：“原來是殺過李鴆，打敗室房，又助北雪家大敗血海龍王的雲諾公子？公子之名，老夫已是如雷貫耳。”
　　我心想暗俠義對我的宣傳還真是到位，連這種地方都有人對我“如雷貫耳”，趕緊謙虛地說：“不敢，不敢。”
　　張蓮在壹旁嘀咕：“李鴆什麽時候變成妳殺的了？他要是妳殺的。那我做什麽去了？”
　　妳我誰跟誰啊，這種事就不用去計較了。
　　我問劉主簿：“為什麽說帶著百姓直接搶糧就是完了？”
　　“妳們且聽我說來，”劉主簿道，“貧苦百姓對那些富商豪紳本就積怨，再加上現在狼盜四起，到處壹片狼藉，而海盜有可能攻打東越的事雖然還只是傳言，也不知是真是假，但血海龍王的聲名卻比狼盜還糟。老百姓本就看不到希望，只要有星星之火，便已足可燎原。以雲公子現在的聲名。加上方公子這些年來對東越百姓所做的善事，妳們二人只要振臂壹呼，必定群情響應，開倉搶糧，輕而易舉。”
　　我冷笑道：“這不好麽？老百姓也只不過是要壹條活路罷了。”
　　“問題是，接下來呢？”劉主簿道，“妳們開倉放糧，俠義之名更盛，然後拍拍屁股走人，接下來，其他人又當如何？各鎮有樣學樣，東越馬上便是盜匪四起，先是殺官紳，搶糧食，搶完富人搶窮人，搶不到的就殺人。妳占壹個城池，我聚壹處山頭，妳我之間打來殺去，死的是誰？還不是平民老百姓？妳若不反，就要被欺，妳若反了，官府早晚剿殺，妳反是不反？如果海盜趁著這壹團亂侵入東越，誰來抵擋？若是那些搶完糧後聚嘯山林的，發現還是靠殺靠搶過的舒服，投向血海龍王，跟他燒殺劫掠，被害死的豈不更多？到那時，幾位又當如何？”
　　方寒額上盡是冷汗，我也是怔在那裏，啞口無言。
　　我們根本就沒有想得這麽深遠。
　　劉主簿道：“意氣用事容易，思前顧後卻難，民心可用，卻不可亂用……不可亂用啊！”
　　張蓮心中不服：“那依妳之見，又當如何？”
　　劉主簿道：“局勢壹亂，倒黴的終究也還是百姓，還請幾位多給老夫壹點時間。壹方面，讓老夫再去勸勸那些富商，另壹方面，老夫已上奏朝廷，希望朝廷能夠盡快選任新太守，派兵圍剿狼盜，賑災放糧。”
　　我和方寒對望壹眼……我們幾人確實是考慮不周，有些意義用事，但這老頭顯然也沒什麽好的辦法，如果真的能夠說動朝廷賑災放糧，圍剿狼盜，那壹切都好，畢竟就像他說的，能穩則穩，穩總比亂好，真的亂成壹團，倒黴的還是百姓。
　　但問題是，身為天誅的元和帝巴不得天下越亂越好，最後大家自相殘殺，死個精光，哪裏會顧到這裏？就算顧得上，遠水只怕也救不了近火。
　　方寒竟然又向我看來，讓我心中苦笑，心想為什麽總是要我來做決定？
　　踱了幾步，我心中壹動，看向劉主簿：“敢問劉老，舞陽縣，是否也在東越境內？”
　　劉主簿道：“舞陽縣已接近東越與照海的邊境，但認真算來，仍是屬於東越。”
　　我繼續問：“還有壹事請教劉老，劉老適才說民心可用，那民心現在最指望的是什麽？”
　　劉主簿苦笑道：“自然是朝廷，妳可以說老百姓單純，也可以說他們愚昧，壹有冤屈，他們首先指望的就是青天大老爺，壹有災禍，首先便是希望有人能夠站出來救他們壹把，若非迫不得已，又有幾個人願意去做盜匪？”
　　我接著問：“那那些豪紳富商呢？他們又最怕什麽？”
　　劉主簿愕然道：“雲公子莫非是想……”
　　“今日天色已晚，”我認真地看著他，“還請劉老明日做個中間人，替我們招集那些商紳，我有生意要跟他們談。”
　　劉主簿向我註視良久，才道：“老夫明白了，明日老夫便在太守府後院設宴，靜候幾位。”
　　說完，他便騎驢回城，我和方寒、張蓮也掉頭回船。
　　路上時，張蓮問：“雲諾，妳到底要做什麽？”
　　“生意，”我緩緩地說，“做生意！”
　　只做生意……
　　回到船上，穆香看到我們回來，問：“妳們沒有進城？”
　　我笑道：“在路上想了壹想，還是覺得不該那麽沖動，沖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穆香松了口氣，說：“妳們知道就好，殺人放火、開倉放糧容易，但是善後極難，弄出壹團亂子，我們壹走了之，誰來替我們善後？政治上的事，要用政治上的手段來處理，生意上的事，要用生意上的手段來解決，恃強逞能，壹怒拔劍，雖然爽快，其實卻壹點用處也沒有。”
　　我和方寒只好苦笑……連穆香也比我們看得遠。
　　“妳放心，”我說，“明天我壹定要讓那些家夥老老實實拿出糧來。”
　　當天傍晚，吃完飯後，我把幽幽拉到壹旁，壹陣耳語。
　　她睜大眼睛看著我：“今晚的事，倒是沒什麽問題，但是明天……我擔心我演不好。”
　　“沒關系，”我告訴她，“我會壹直在妳身邊，妳只要按照我說的做就可以了。”
　　她點了點頭。
　　由於半夜還要出動，於是我先回房睡去。
　　睡覺前默念著：“夢到庭庭，夢到庭庭……”
　　陷入夢鄉，庭庭竟真的出現在我的面前：“雲哥哥！”
　　“庭庭，”我拉著她的手，“妳怎麽還不回來？”
　　“雲哥哥，妳很想我嗎？”
　　我說：“那是當然的。”
　　“那妳就走到外頭，朝天上看。”她笑笑地抓住我的手，突然咬了下來。
　　我“唉唷”壹聲，從睡夢中驚醒。
　　走到外頭，朝天上看？
　　我疑惑地穿好衣服，來到甲板上。
　　天色已經昏沈沈的，遠處山嶺壹片朦朧。
　　我擡起頭來，突然看到壹片黑影從天而降，朝我撲來。
　　我嚇了壹跳，趕緊跳來。
　　那東西“叭”的壹聲摔在地上，緊接著便是“呀”的壹聲大叫。
　　我汗了壹下，小聲地問：“庭庭？”
　　趴在地上的女生捂著鼻子擡起頭來：“雲哥哥妳、妳壞死了，妳為什麽要躲開？”
　　咳，我以為是刺客。
　　我說，妳不是有翅膀麽？為什麽要這樣子栽下來？
　　趕緊把她抱起，哄了壹陣。
　　張蓮和幽幽、薇薇、伊露也聽到聲音，跑了出來，睜大眼睛看著庭庭。
　　這邊才在夢裏問庭庭什麽時候回來，那邊她就從天而降，這丫頭的神出鬼沒實在是讓我大感意外。
　　這麽多人看著，我想先把她放下，她卻摟著我的脖子不放，我也只好就這樣壹直抱著她。
　　幽幽和庭庭關系壹向很好，看到她自然驚喜萬分，薇薇小姨子也是嘰哩呱啦，庭庭就這樣摟著我的脖子跟她們說話，三個女生壹臺戲，吵得我壹陣頭大。
　　……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幾個女生還在張蓮的房間裏聊天。
　　我做了壹番準備，推門進去：“幽幽，我們出發吧。”
　　庭庭問：“雲哥哥，妳們去哪裏？”
　　我聳了聳肩：“就是到庸城外頭轉壹圈，很快就回來。”
　　她叫道：“我跟妳們壹起去。”
　　薇薇小姨子伸手：“我也去。”
　　張蓮道：“那就壹起去吧。”
　　“哦，”我點了點頭，“既然妳們都想去，那就壹起去吧。”
　　想了壹想，又想到好像誰沒說話的樣子。
　　張蓮倒是先想了起來：“對了，伊露呢？要不要叫她壹起去。”
　　幽幽說：“她是睡覺去了吧？她什麽時候走的？”
　　薇薇用手壹指：“她不是在妳們身後嗎？”
　　張蓮和幽幽回過頭來，這才註意到壹直沒離開過那裏的伊露。伊露臉兒壹紅，壹副無措的樣子。
　　我說，伊露……妳是不是也應該稍為增強壹點妳的存在感？
　　“要壹起去嗎？”我看著伊露。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好，那大家都壹起去，”我嘿笑著，“先換衣服。”
　　“換衣服？”張蓮瞪著我。
　　“嗯。”我使勁點頭，從巫袋裏取出十來件衣服，“隨便穿哪件都可以，妳們自己選擇吧。”
　　幾位美眉壹同看著這些露胸裝、露臀裝、樹葉裝、花兒裝、蟲子裝，在那發傻。
　　“這個任務很重要，不穿這些衣服，就沒辦法完成，”我嚴肅地看著她們，“為了完成任務，妳們就犧牲壹下吧。”
　　張蓮嘀咕：“鬼才相信妳的話。”
　　“沒換衣服的不許去，”我嘿笑著向後退，“不要讓我失望哦。”
　　我退到門外，帶上門，將真氣聚於耳鼓，偷聽她們的談話。
　　最先聽到的是張蓮的聲音：“妳們真的聽他的？”
　　庭庭說：“只要雲哥哥喜歡，又有什麽關系？”
　　張蓮氣道：“妳就是什麽事都順著他。”
　　幽幽說：“反正、反正連人家沒穿衣服的樣子他都……所以這些衣服也沒、沒……”
　　薇薇叫道：“這些衣服很好看啊，而且我要去玩。”
　　張蓮哼了壹聲：“他說什麽妳們就聽什麽，誰知道他以後還會不會弄出別的花樣？”
　　“無所謂啦，”庭庭叫道，“來，我們脫衣服……”
　　張蓮叫道：“別、別脫我的……”
　　我在外頭聽著，壹顆心跳得好快。
　　沒過多久，幾個女生就魚貫而出。
　　庭庭最先出來，穿的是壹件花兒裝，頭上戴著向日葵，胸前罩著椎形荷葉，下身穿著蓮花襦裙，看上去嬌小可愛。
　　薇薇小姨子穿的是樹葉裝，香肩外露，飽滿胸脯掛著樹葉片片，蠻腰露出可愛的小肚臍，腰下是柳絲編成的短襖褲，讓人很想把她身上的這些樹葉扯個幹凈，就這樣抱著她摸來摸去。
　　幽幽穿的居然是蟲子裝，雖然全身被包得嚴嚴實實，但布料卻是半透明的青紗，除了酥乳和腹下的敏感之處織得密些，視線難以透入，其它地方都是若隱若現。再加上它是緊身的，那窈窕的身姿曲線畢露，胸兒的形狀和香臀的曲線都被完美地勾勒出來，讓人心跳加速，她見我盯著她看，臉兒紅紅的，煞是可愛。
　　接著出現的是伊露，她竟然穿著幽幽的那件貓兒裝，頭上戴著貓耳，臀後搖著尾巴，雙手不自在地放著，壹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羞羞怯怯，楚楚可憐，我真希望自己以後能有壹個這麽乖巧的女兒，好讓我哄著愛著。
　　最後走出來的是張蓮，上身壹件棉襖，下身壹件棉褲……
　　我拿眼睛瞪她。
　　她瞅了我壹眼，把領子壹翻：“穿在裏面了。”
　　“穿的是什麽？”
　　“關妳什麽事？”
　　我：“……”
　　就數這家夥最不可愛……


第九卷 盛勢法遊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