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壹十章 血骷髏？！

　　離開地道時天已經黑了。壹名侍女領著我們進入觀海閣，看到觀海閣內的美景，我只能說果然是壹個地方有壹個地方的檔次，石柱是由白玉砌成，夜明珠跟不要錢壹樣，鑲在各個角落，朱樓畫棟，崇閣巍峨，壹面青玉牌坊立在庭中，六尊猙獰獸像分列左右，玉欄繞砌，青松拂檐，立在閣上，便可遠觀滄海，擡起頭來，玉輪仿佛不過是小瀛洲的壹處背景。
　　月色迷人，美景怡神，什麽都好，就是人差了點……壹個身影閃到了我的面前，狠狠地盯著我。
　　壹個熟人。
　　雖然是熟人，其實我也差不多快將他忘了。不過他顯然還沒有把我忘掉……這也很正常，畢竟是我捅過他壹劍，不是他捅過我壹劍。
　　“喲，”看著面前這憤怒地盯著我的有為青年，我打起招呼，“這不是諸葛兄嗎？這麽遲了，還沒睡啊？”
　　他是諸葛迅捷。
　　淡淡的月色，晃動的燈籠，再加上鑲在難以被月色照到的角落裏的夜明珠，讓整個觀海閣顯得明亮卻又光線柔和。除了我們之外，周圍還散落著壹些其他人，或是倚欄獨酌，或是臨窗而嘆，壹個個看上去雅興十足，我不知道這些人的雅興到底是真的還是裝的，不過我和諸葛迅捷的對恃，無疑壹下子破壞掉了這種詩意般的氣氛，以致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萬管家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我也知道兩位以往有些過節，不過後天就是禾禾郡主的芳辰，兩位不妨看在候爺的面子上，在這小瀛洲時，先和平相處幾日？”
　　我攤了攤手，微笑後退：“我是無所謂，妳也看到了，是他找上我的。”
　　和平相處就和平相處，沒什麽大不了，就像前面說的……是我捅過他壹劍。又不是他捅了我。
　　諸葛迅捷狠狠地看著我，終究還是沒有當場鬧事，甩袖而去。
　　張蓮問：“他跟妳有仇？”
　　“還好啦，”我聳肩，“我的仇人不多，他剛好就是其中壹個罷了。”
　　旁邊有人發出低低的笑聲：“那位諸葛公子的仇人倒是不少，誰都想捅他壹劍，只不過沒有幾個人敢真的那樣做。”
　　循著聲音，我們這才註意到，在壹座獸像的倒影下，竟然躺著壹個小乞丐。
　　在這樣的地方，居然會看到壹個乞丐，實在是件讓人奇怪的事。他衣衫襤褸，腰間掛著壹個酒葫蘆，雖然是睡在地上，看上去卻逍遙自在得很。我暗自詫異，心想這少年雖然瘦小，但他躺在那裏，直到出聲時我才註意到他，看來這家夥也不是壹般人。
　　正在這樣想的時候，小妞卻興奮地叫道：“小沒用。妳怎麽會在這裏？”
　　小乞丐嘿嘿笑道：“聽說長壽候的女兒想要嫁人，我自然就跑來湊湊熱鬧，說不定她突然得了青光眼，壹下子眼神不好，把我選了去，那也是有可能的。”
　　他說的聲音很大，遠處接連傳來嗤之以鼻的聲音。
　　小乞丐搖搖晃晃地站起，萬管家朝他堆著笑容：“沒用公子，您怎麽睡在這裏？”
　　小乞丐喃喃道：“屋子裏又是檀香又是羅帳的，看了都讓人全身不自在，哪裏睡得著？還不如這外頭讓人睡得舒服些，還有……能不能別再叫我公子了？聽著就讓人發冷。”
　　是讓人發冷……我擡頭看天。
　　不管是“沒用公子”，還是“小妞小姐”，“小鬼公子”，聽起來都讓人發冷，尤其是這樣的稱呼被萬管家滿臉堆笑地念出來，更是冷得不得了。
　　在小妞興奮地拉著小乞丐打招呼的時候，我問身邊的小鬼：“妳們認識？”
　　“小時候的玩伴，”小鬼也在擡頭看天，“後來他拜師學藝去了，就很少再見面了，想不到這次竟然會在這裏見到他……早知道就不帶小妞來這裏湊熱鬧了。”
　　他最後壹句說得很輕。
　　我和張蓮對望壹眼……三角戀，肯定是三角戀……
　　唉，現在的小孩子都不學好……
　　萬管家親自為我們安排住處，這讓我們更加體會到，這裏的待遇跟近雲閣和去塵閣就是不壹樣。
　　走在繞來繞去的玉欄間時，張蓮戳了戳我的腰，往對面的屋頂壹指，然後。我就看到昨晚那個踩著風箏天上飛的“裝酷帥哥”，他依舊圍著飛揚的圍巾，足尖點著檐尖，在月色下迎風而立……裝逼，他肯定是在裝逼……
　　“那位是女幾山無花閣的戰東來戰公子，”萬管家向我們介紹道，“在大昊王國年青壹輩的高手中，這位戰公子這兩年來可是聲名大盛，以壹手鴛鴦蝴蝶劍誅邪去惡，聲望直追被譽為青年第壹高手的恨雲生恨公子，只可惜這次，候爺雖然發出請柬，卻壹直沒有人能找到恨雲生公子，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我心想那位倒黴的恨公子不會是被殺手追殺，死在哪個陰溝裏了吧？
　　幽幽啊幽幽……妳真是太造孽了！
　　戰東來朝這邊看了過來，笑了壹笑，然後我看到張蓮和小妞都有些臉紅。
　　死幽幽，妳當初就不應該去假扮恨雲生，妳應該易容成這個家夥，讓南宮世家請殺手去追殺他。
　　看到了“裝酷帥哥”，卻沒有看到乘著大魚的那三個美女，讓我滿失望的，看來那三個美女被留在了去塵閣又或是近雲閣。沒能夠來到這裏。
　　……
　　半夜醒了過來，運氣調息，將冰蓮勁和摩羅真氣都練了壹遍。
　　在辟虐的這些日子裏，大多數時候都學習霸氣去了，現在終於有了空閑，打算在近期，早點將冰蓮勁和摩羅真氣的功法全都修完。
　　冰蓮勁和摩羅真氣同時在經脈間運行了三十六個周天後，我下了床，推開窗子，看著遠處的大海。玉輪在青色的海面上映出粼粼的倒影，海鷗低掠。魚群驚走，又讓這粼粼月影晃動不休。
　　右側傳來聲響，我探出窗子轉頭看去，看到在隔壁間的窗戶，張蓮剛好也將腦袋探了出來。我們互相對望壹眼，壹同笑了笑，幹脆全都半趴在窗格上，扭頭聊天。
　　明明沒有什麽要緊的話要說，卻又像是怎麽聊都不會缺少話題，從在鳳凰城失散後的這些日子，到互相見面時的驚喜，又聊到許多的童年往事。明明已是三更半夜，卻又全無睡意，只覺得就這樣漫無目的的閑聊，也是壹件很有趣很美好的事。
　　“還記得嗎？”我問她，“在小的時候，妳用零花錢買了壹枝勿忘我，結果壹不小心，被我沖進了下水道。”
　　“嗯，”她趴在那兒，看著遠處的月，“那個時候，我哭了……我很少哭的，結果第二天，妳從家裏偷了錢，買了十只給我，還害得妳被妳老爸狠狠的揍了壹頓。”
　　“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妳還是那麽喜歡勿忘我。”
　　“不，我其實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壹直覺得勿忘我根本就不好看，不管是什麽顏色的，都不好看。”
　　“是這樣的麽？”
　　“我只是喜歡它的名字，”她緩緩地說，“從壹開始，就只是喜歡它的名字……討厭壹樣東西的時候，往往能夠找出許多個理由，但喜歡壹樣東西時。只要壹個理由就夠了。”
　　“所以，妳喜歡勿忘我，就只是因為喜歡它的名字？”
　　“嗯，就是這樣！”她說。
　　還真的像是她的性格……
　　青瀠的月色灑在我們身上，淡淡的秋風拂過，清清涼涼。
　　張蓮靜了壹下，輕輕地問：“雲諾，我想問妳壹件事……”
　　聽出她語氣中的認真，我倚著窗格扭頭看她。她猶豫了壹下，卻又沒有把話說出來。
　　這讓我有些好奇，因為她不是那種遲遲疑疑有話不說的女孩子。
　　正想追問壹句，就在這時，壹道焰光從遠處的海面上沖天而起，焰光炸開，化作血色的骷髏。
　　而這還只是開始，緊接著，就有無數焰光升起，此起彼落……
　　來到院落中時，已經有很多人聚在這裏，壹同擡頭看著天空中的骷髏焰火，焰火散出的雖然是骷髏的樣子，其實並不嚇人，但這裏的氣氛卻是異常的凝重和詭異，就好像即將有什麽大事發生。
　　戰東來依舊裝逼地站在屋檐上，雙手抱胸，迎風而立。
　　小鬼和小妞也出來了，那個叫小沒用的小乞丐從壹開始就沒有離開過這裏，至始至終，他就是睡在獸像旁的地板上。
　　諸葛迅捷也在這裏，擡頭看著天空中的焰火，臉色極是難看，顯然他很清楚這些焰火是誰放的。
　　但是我不知道。
　　我問小鬼：“出了什麽事？為什麽這些人看到焰火，跟看到索命無常似的？”
　　小鬼還沒說話，旁邊卻傳來壹個少女輕淡淡的聲音：“血骷髏是血海龍王的標誌……血海無涯，有舟難渡；龍王過處，雞犬不留！這是北海霸主血海龍王殺人前的追魂焰火，他是在告訴這裏的人，小瀛洲即將雞犬不留，無關之人，最好盡速離開。”
　　說話的是壹個清清秀秀的女孩子，穿的是鵝黃色寬袖流仙裙，頭挽飛仙髻，足登翠雲靴，手臂上掛著彩綾，羽翅上飄著彩帶。她懸飛在那，看著周圍那些神情各異的“有為青年”，臉上閃過不屑之色：“血海龍王是縱橫北海的海盜頭目，手下強者無數，只要是走投無路的人，不管是人類還是妖族，他都敢收留。他手下的九龍子、三妖姬，聽說連江湖上最可怕的殺手集團‘血煞’也不敢輕易招惹。在這大海之上，從來沒有人敢得罪他，當年朝廷曾派出七百只戰艦想要剿滅他，血海龍王卻只派出了壹名手下，就將朝廷的海上艦隊直接摧毀。”
　　“壹個人？毀了七百只戰艦？”我不敢相信地看著清秀女孩……她說的會不會太誇張了？這種事情怎麽想也不可能做得到。
　　“她沒有騙人，”小沒用嘿嘿嘿地鉆了過來，“血海龍王派出的，是他最寵愛的妃子……妖姬青璇。妖姬青璇能夠使用七大妖舞中的魚龍之舞，聽說魚龍之舞壹旦使用出來，可令江河翻轉，當時妖姬青璇就是以魚龍之舞造出壹個巨大的海上渦流，令朝廷派出的戰艦全都沈沒，無壹人生還。”
　　魚龍之舞？我和張蓮對望壹眼……七大妖舞中的魚龍之舞？


第五卷 千裏走龍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