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逝去

　　“胡說！”
　　“我怎麽可能會期待什麽？”
　　海瑟薇的小臉漲的通紅。
　　然而越是如此，在馬文目光的註視下，她的聲音竟然變得越來越細微起來。
　　到了後來，幾乎變成了唇語。
　　或許連她自己都弄不清楚這種感覺究竟是怎麽回事。
　　女巫之王，本來應該是冷漠無情的。她的母親，十二女巫的繼承者之壹，曾經叮囑過她：任何人都應該臣服於女巫之王的威嚴下，褻瀆她威嚴的人，必須要殺死。
　　只不過，在她準備下手的那壹剎那，她又流了壹滴眼淚。
　　女巫是沒有淚水的。
　　這種感覺讓她很錯愕。
　　她停留在原地，反復思考，腦海裏死死封印住的空白區域，似乎有了些松動。
　　馬文靜靜地看著她，也不說話。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上陡然傳來壹聲炸響！
　　剎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向了高天之上。
　　……
　　雜亂不堪的雲團中央，似乎生生被劈出了壹塊漆黑的隧道，透過隧道，他們竟然能看到宇宙魔池外的戰鬥！
　　星獸的怒吼震動了整塊費南大陸。
　　然而此時的它，已經是強弩之末。
　　脫離了宇宙魔池的保護，艾瑞克獨自壹人對抗二十八名新神，這已經是壹份非常了不得的戰績了。
　　然而在三大主神的聯手攻擊下，他終於被死死釘在了宇宙魔池的池壁上。
　　金色的審判長矛壹根又壹根插在艾瑞克堅韌的身體上，宇宙魔池第二層的池壁，竟然出現了壹絲裂縫。
　　“吼！”
　　艾瑞克掙紮著，他的軀體漸漸變得透明化，壹個少年的靈魂怒目圓睜，狠狠地瞪著那些神靈。
　　這種眼神兇戾無比，每壹個人看到了，都會覺得不由自主地背後發寒。
　　特別是那些神靈，之前的混戰中，已經有好幾個神明被艾瑞克幹掉了幾條性命，現在其實是非常不安全的。
　　好在，三大主神出手，強行用審判之矛將其鎖在了宇宙魔池的池壁上。
　　它應該翻不出多大的浪花了。
　　眾神心中稍定。
　　而費南大陸上的人們看到這壹幕，心中湧現出的，卻是大片大片的悲哀。
　　守護他們的英雄，終究還是要被神靈殺死。
　　現實不是小說，現實遠比故事殘酷。
　　轟隆隆！
　　連續九十九根審判之矛砸在了艾瑞克的身上，星獸的身體眼看就要崩潰。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艾瑞克的靈魂深處，陡然爆發出壹陣令人窒息的哀嚎！
　　在新神們震驚的目光中，星獸的身體竟然自動分解開來。
　　審判之矛依然釘在宇宙魔池上，卻無法釘住已經將自己肢解了的艾瑞克！
　　這些肉塊自動分化成壹頭頭更加微小型的星獸，它們的樣子類似猛虎，背後長著三對翅膀，卻比猛虎更加恐怖！
　　它們宛如流星雨壹般飛向了眾神群中！
　　“快躲開！”
　　三大主神連聲高喊，自己卻率先壹步逃走。
　　這是艾瑞克的絕地反擊，以生命為代價，打出的最強壹擊！
　　雖然在三大主神的提醒下，大部分的神明都躲開了。
　　但仍然有不少神明被這些猛獸圍住，他們的神力鎧甲在猛獸瘋狂的撕咬下顯得那麽脆弱！
　　“啊！”
　　慘叫聲連續響起！
　　人們冷冷地看著這壹幕。
　　經歷了今天的壹切，他們對高高在上的神明再也不包含哪怕壹絲的敬畏了。
　　先有封神的冥鳳被馬文大人虐殺，現在又有這些所謂的神靈，如此淒慘地發出哀嚎！
　　既然神靈是可以被人殺死的，那麽人們為什麽要信奉他們呢？
　　……
　　噗！
　　多元宇宙的壹個次級位面中，【湖泊之神】的神火陡然熄滅。
　　最近幾天壹直心神不寧的大祭司陡然跪了下來。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大殿中央的火盆，然而無論他如何向神靈祈禱，再也得不到壹絲回應。
　　神火熄滅，神像也陡然出現了壹絲裂縫。
　　轟隆隆，剎那間，巨大的石像傾倒。
　　大祭司的須發皆白，仿佛壹下子老了二十歲！
　　整個位面都震動了。
　　……
　　類似的場景發生在許多次級位面上。
　　神靈的隕落，影響極為廣大。畢竟他們是真正的神明，不僅擁有自己的次級位面，還有天界神國！
　　而這壹次艾瑞克的絕地反擊，竟然瞬間帶走了三名微弱神力的神明！
　　這在天界神國造成的轟動是無法想象的。
　　三個神靈的神國同時坍塌，如果不是幾位古神出來強行穩住這片天界的話，恐怕三人神國坍塌之後形成的黑洞，會對天界造成極大的損傷！
　　只不過這壹切，在人間的人們是看不到了。
　　他們只看到了那三位神靈死前的掙紮，和人之將死之時，也沒什麽不同。
　　而艾瑞克，在釋放出最後壹擊之後，靈魂也終於泯滅。
　　在最後壹刻，他的靈體轉身，重新望向了費南，那片美麗的土地。
　　“終於，結束了麽？”
　　他的低喃聲在每個人的心底響起：
　　“我還是好想她啊……”
　　恍然間，那個穿著破舊裙子的女孩，那輪掛在小村莊上頭的夕陽，那壹架改變英雄命運的馬車，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他們心底湧現出壹陣無法抑制的悲痛，他們仿佛明白了什麽。
　　刺啦啦！
　　艾瑞克的靈魂，壹點壹點地變成了齏粉。
　　他的臉龐很安詳。
　　他已經為費南盡了最後壹份力量。
　　他已經兩次拯救了這個世界，妳還能要求他做什麽？
　　他只不過是壹個平凡的山村少年而已。
　　……
　　“他是誰？為什麽會擁有那麽強大的力量？”
　　山頂上，海瑟薇怔怔地問道：“他想念的那個女孩，看起來好弱的樣子，他為什麽會想她？”
　　“力量並不是壹切。”
　　馬文淡淡地說：“有些時候，妳就算得到了最強大的力量，也不能改變很多事情。”
　　“比如……挽回曾經的摯愛啊。”
　　海瑟薇默然。
　　她第壹次認真地打量著馬文，突然問道：“摯愛麽……那，妳愛我嗎？”
　　馬文直接被噎住了，好半天，他才歪著腦袋說：
　　“我……我不知道啊。”
　　“只不過，如果我有壹天，我像他壹樣睡著了，在壹千年以後醒來。”
　　“我也會像他想她壹樣……想妳吧……”
　　海瑟薇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宇宙魔池內，壹個高大的人影突然往外跨出了壹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