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抉擇

　　當冥府執政官的虛影出現的那壹刻，所有人都面露震驚之色。
　　尤其是費南陣營的眾人，如果不是受到規則的限制，他們根本無法逾越秩序之力進入熔火領域的話，他們早就殺進去了！
　　亡者世界，對於整個多元宇宙來說都是壹個神秘而復雜的勢力。
　　他們很少和其他世界產生沖突，他們真的就像幽靈壹般默默地維持著僅有的秩序。
　　沒人知道死者匯聚之所究竟是壹個怎樣的地方。
　　在費南，正常人的靈魂是無法轉世的；只有強大到足以抵抗亡者世界的靈魂，才有可能像真理之神那樣進行地不斷的轉世。
　　當然，真理之神的案例屬於特殊情況，她本身不僅在不斷轉世，同樣受限於壹個強大存在的詛咒束縛。
　　那個強大的存在，按照真理之神的說法，極有可能就是蘭斯本人。
　　而其他人的靈魂，壹旦抵達亡者世界，便會成為它的壹部分。
　　這麽多年過去，壹切始終未曾有過變化。
　　亡者世界的君王很少介入人世間的事情，盡管他們在費南有自己的代言人和分身，但沒人知道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畢竟對於費南或者宇宙間的其他勢力來說，亡靈巫師本身就已經很神秘了，而他們效力或者逃避的亡者世界，就更是壹個有去無回的地方。
　　但至少，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壹個事情。
　　只有在壹種情況下，冥府執政官會出現在費南——那就是他即將帶走壹個非常重要的靈魂的時候！
　　類似馬文這種強者，他的靈魂太沈重了，燭火之舟無法承載他靈魂的重量，所以壹般死亡的時候，就會有冥府執政官出現。
　　當初在普森位面，馬文就已經和冥府執政官近距離打了壹次交道。如果不是影賊梟及時趕到，說不定那個時候，他就已經要奔赴亡者世界了。
　　而這壹刻，他再壹次面臨生死危機。
　　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終於意識到，煉獄之主這個層次的強者，已經不能單純地用武力來判斷和其交手的後果了！
　　哪怕只是壹個分身，哪怕馬文在血統爭奪戰上擊敗了對方，可對方依然擁有和自己同歸於盡的能力。
　　這個恐怖的詛咒，正在讓馬文的身體不斷變冷。
　　他的膝蓋甚至出現了石化的現象。
　　這證明這個詛咒不僅在抽離他的靈魂，而且還試圖凝固他體內的秩序之力！
　　而當秩序之力凝固到極點的時候，馬文就會成為永恒不變——的鉆石！
　　“我們得做點什麽！”
　　傑西卡有些著急地說道。
　　因為天啟印記的緣故，她能感受到馬文正在不斷虛弱化！
　　可惜天啟術士的力量雖然能無視大多數法則，但在煉獄之主的領域面前，仍然不夠看！
　　“除非……動用位面意誌的力量……”傑西卡咬著牙，眼裏有些遊移不定。
　　她壹向是個果斷的人，但是這壹次，卻是出奇地猶豫了。
　　她不希望馬文被這個詛咒擊倒，但是位面意誌的力量，就算是天啟術士借用，也會付出很大的代價！
　　“該死，如果笨丁在這裏就好了。”
　　每每在這種時候，她才會開始懷念那只看似囂張實則幫了她們不知道多少忙的幸運精靈了。之前在地底的時候，面對殉道者的時候，是這樣，而今天，同樣如此。
　　命運石板孕育出的生命，擁有旁人無法想象的浩瀚知識。
　　她下意識地想要動用天啟印記向笨丁求救，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身旁的赤銅龍溫和地低下了腦袋：
　　“我們要對馬文有信心。”
　　教授的聲音堅定而富有磁性：“煉獄之主的詛咒傷害不了他。我們應該警惕的敵人來自四面八方。或許我們更應該考慮的是，當馬文從熔火領域中走出來的時候，非常虛弱的時刻，是否會有人偷襲。”
　　此言壹出，費南眾人立刻不由自主地將熔火領域包圍。
　　天界神國的眾人聽了這話，不由苦笑出聲。
　　那十八個頂尖強者，都是默默搖了搖頭，退了好多步。
　　有個別神仆甚至已經在心裏罵開了：現在還有誰敢偷襲馬文？難道他是不想活了嗎？沒看到剛剛連狂暴之神都被那個兇神惡煞的家夥壹刀劈成了碎片？
　　連戰爭之神的賬都不買，這個宇宙真的沒有多少人了。
　　康恩大師展現出的絕對實力和氣魄，已經徹底震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在諸神忙著和星獸戰鬥的時刻，費南陣營展現出的空前團結和實力，已經隱隱壓住了來自宇宙各地的其他勢力。
　　如果不是熔火大君的分身被狄羅思趕了回來，局勢恐怕已經是壹面倒了。
　　畢竟費南這邊，準位面守護的強者出乎預料的多，而且這幫人偏偏還不怕和神明作對，這種氣魄，是他們根本沒有想到的。
　　他們根本不敢偷襲馬文！
　　現在他們唯壹祈禱的，就是馬文真的被熔火大君的詛咒帶走！
　　雖然這個祈禱可能有點沒譜兒。
　　如果馬文真的是真理之神和焦土之主共同看重的人，那麽他們又怎麽會眼睜睜看著馬文死在熔火大君的詛咒下？
　　“就算，詛咒殺不了他，至少也要牽制壹下這個恐怖的家夥吧。”
　　這是天界神國的眾神仆心中唯壹共同的想法了。
　　……
　　熔火領域中，馬文的情況仍然在持續惡化！
　　他從沒想過自己的身體會虛弱到這種地步。
　　各種傳奇領域的抗性都沒辦法阻止身體的惡化，來自冥府執政官的低語已經近在耳旁：
　　“妳無法阻止煉獄之主的法則。”
　　“妳的靈魂很強大，放棄掙紮吧，跟我前往妳應該去的世界。”
　　“在哪裏，妳會得到妳想要的壹切的；放心，我們那兒沒有妳想象的那麽糟。”
　　出乎馬文預料的，冥府執政官的獰笑下，竟然還帶著誘惑的意味。
　　他冰冷的氣息直接侵入馬文的靈魂，馬文只覺得壹陣眩暈！
　　“該死的狄羅思！”
　　“他把熔火大君的分身交給我，卻沒告訴我這家夥還能玩同歸於盡！”
　　馬文心裏已經把那個不靠譜的祖父罵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不過好在這個時候，他已經抵達了熔火領域的邊緣！
　　只能要邁出下壹步，他就能自由了。
　　在智慧之卷和納魯之書的雙重保護下，馬文不相信煉獄之主的詛咒還能壓得過智慧之神遺留下來的神器！
　　然而這壹步之遙，卻仿佛成為了天塹。
　　詛咒的力量不斷滲透，他發覺自己的雙腳都已經無法移動了！
　　“該死！”他試圖調動所有能調動的力量，包括天啟之力在內，卻都失效了！
　　到了這壹刻，馬文才突然發現，原來這個世界，自己不了解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
　　他只覺得自己壹點點地虛弱下去。
　　而他的體內被黑色的火焰焚燒的什麽都不剩下了。
　　唯獨還存留的，只有兩個東西。壹個是金色的天枰印記，另外壹個，則是猙獰的三只眼大魔鬼。
　　它們分別代表了真理之神和焦土之主。
　　“他們果然都在我體內留下了印記。”
　　馬文苦笑壹聲。
　　事到如今，他恐怕只能去向這兩人求救了。
　　只是，求助於誰呢？
　　這是壹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
　　九層煉獄。
　　“對於妳來說，這種舉動有點冒失了，而且非常魯莽。”
　　冰冷的王座上，壹個男人露出了溫和的微笑。
　　然而他的語氣，卻是瘆人無比。
　　那無盡的臺階下，壹個小女孩站在那裏，俏生生地看著他。
　　她的眼裏只有好奇，沒有畏懼。
　　“妳是第壹個違反九層煉獄創立以來的約定的煉獄之主，如果說魯莽，妳比我魯莽壹萬倍。”
　　茉莉平靜地說：“我們來打個賭吧？”
　　“沒想到真理之神也喜歡打賭。”狄羅思笑了笑：“妳不怕我動手把妳留下來？”
　　茉莉毫無畏懼：“想讓我死的人很多，可惜連蘭斯都沒有做到。妳覺得妳比蘭斯更強麽？”
　　狄羅思呵呵壹笑，之前的冰冷氣氛突然煙消雲散。
　　“我們本來也不是敵人。”
　　他的語氣變得有些曖昧：“在某些程度上，我們還非常相似；至少我們都對這個世界仍然保持好奇。”
　　茉莉不為所動：“但妳的好奇心過重了。在這種時候，妳不該發動煉獄的內戰。我們都知道煉獄創立的初衷是什麽。”
　　“所以？”狄羅思抖了抖眉毛：“妳就提出這個賭約？妳贏了，就想讓我安分壹陣子？”
　　“安分壹百年。”茉莉堅定地說：“我們就賭馬文會選誰。”
　　“我們都知道，他必須要做出壹個抉擇，否則他就要死了。”
　　“相對於妳這個毫無可信度的魔鬼來說，我覺得他會求助於我。”
　　狄羅思哈哈壹笑，露出了玩味的神色：
　　“妳真的覺得他會這麽選麽？”
　　茉莉淡淡地說：“妳可以賭他選妳。”
　　誰知道狄羅思輕輕壹笑，語出驚人：“賭約我接了；輸了妳自己離開，不得幹涉煉獄的事情。”
　　“不過我不會賭馬文選我。”
　　“我猜……我們兩個裏，這個家夥誰都不選。”
　　此言壹出，茉莉終於皺了皺眉頭。
　　……
　　費南，熔火領域中，馬文終於做出了決定。
　　他的目光在兩個印記中來回搖擺，最終停留了下來。
　　“希望，妳能幫到我吧。”
　　他心中默默地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