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買斷恩情！

　　車子駛過行政大道，駛上蘇堤，過橋，然後在壹座被綠樹紅花掩映的白色府邸門前停了下來。
　　古老的青銅大門向兩邊打開，身穿灰色制服的老人站在門口迎接。
　　老人主動走上前幫忙拉開車門，壹臉慈祥地說道：“崔小姐回來了？夫人和少爺正在等著小姐吃飯呢。”
　　崔小心對老人道謝，說道：“燕伯，您太客氣了。我是小輩，讓我自己來就好。”
　　老人呵呵地笑，說道：“不礙事的，都做習慣了的事情。”
　　青袍男人下車，對著老人拱了拱手，然後便朝著後院走去。對於這個值守燕家數十年的老人，寧心海不敢有絲毫怠慢。
　　在燕伯的陪伴下，崔小心朝著廳堂走去。
　　廳堂裏燈火明亮，壹位身穿紫色旗袍的雍容貴婦正和壹個穿著粉藍緞衫的英俊青年在下象棋。
　　“媽，這壹次我怎麽著也不能讓妳了，妳剛才說妳的相可以過河，炮可以拐彎，現在竟然說我的士是內奸，要用我的士來將我的帥——媽，就算我是妳親兒子，妳也不能這麽欺負我吧？”
　　美艷婦人白了兒子壹眼，竟然有少女才應有的青澀風情。
　　“妳是我兒子，我生妳下來是做什麽用的？自然是要不開心的時候欺負壹番發發脾氣才是。”
　　“媽，誰又欺負妳了？妳說個名字，我明天就帶人去打斷他的腿——”少年人故作生氣地說道，眼裏卻有著化不開的笑意。
　　“燕伯來。”婦人說道。
　　少年人眨了眨眼睛，苦笑著說道：“媽，能不能換壹個？這壹位在我這兒就是壹塊鐵板，我怕壹腳踢過去會傷了自己的腳——”
　　“不換。就是他。”婦人滿臉怒意地譴責那個男人的暴行，說道：“三年前答應帶我們去屠龍古戰場看看，失約了。壹年前答應我回天都過春節，結果說是春節要值班讓我們娘倆自己回。半個月前說好了讓我去西港大購物，結果又說有上官下來檢查工作，他需要接待陪同——妳自己掰著手指頭算算，這壹個月的時間他在家裏吃過幾頓飯？陪我們娘倆說了幾句話？這樣的人是不是應該好好教訓壹番？妳不是江南有名的紈絝子弟嗎？大家都說妳多麽多麽厲害，欺負人多麽多麽兇狠，我這做媽的心裏也高興，覺得臉上特有面子——妳就幫我把這個仇給報了，算媽欠妳壹個人情，好不好？”
　　英俊男人滿訕笑，說道：“我們紈絝子弟也是有智商的，不然會被人笑話沒有城府沒有眼界。丟了圈子的面子。妳想想，外面原本就對我們這些人民憤極大，我們做事還是要低調謹慎壹些，是不是？妳說的那個人我先幫妳記上，等到以後有機會再幫妳報仇狠狠地宰他壹刀？”
　　“哼，我就知道妳是個吃裏爬外的壞東西。妳也不想想妳是誰的肚子裏爬出來的。”婦人大發雷霆，指著少年的腦門說道。
　　撲哧——
　　崔小心嬌笑出聲，朝著婦人走了過去，說道：“小姑，妳可真是會為難表哥。妳讓他去欺負自己的父親，他有壹百個膽子也不敢啊。”
　　“呀，小心回來了。”婦人滿臉欣喜地看著崔小心，對著她連連招手，說道：“快過來快過來，讓小姑瞧瞧——我們家小心今天去了哪裏玩啊？開心嗎？有沒有人欺負小心？要是有什麽不開眼的家夥找事可要告訴小姑，小姑要妳表哥去欺負他。妳表哥整天遊手好閑的，總要給他找點兒事情做。”
　　崔小心在婦人的面前坐了下來，任由她抓著自己的手，說道：“小姑，我很好。就是隨意出去走走。”
　　燕相馬把壹杯茶水放到崔小心面前，咧嘴露出兩排整齊的牙齒，笑著問道：“聽說小心最近壹直在幫同學補習功課？”
　　崔小心臉上的笑容微滯，瞬間又恢復如初，說道：“是的。文試將近，有位同學的學習成績不太好，我想幫他往前沖壹沖。”
　　崔新瓷滿臉慈愛地看著崔小心，說道：“我們家小心就是善良。唉，長得漂亮，性子又好，身世又好，以後到底什麽樣的男子才能夠配得上我們家小心啊？幸好天都人才濟濟，英傑輩出，到時候崔家自然會給妳找壹個和妳相得益彰的。只是小姑想到妳下半年就要回天都了，心臟就像是被人給挖走壹塊似的。妳在小姑這邊住了五年，小姑也壹直把妳當作親生女兒看待，妳這壹回去——”
　　“媽，妳有完沒完啊？每天都來這麽壹出苦情戲，妳不膩煩，人家小心都受不了了。妳越是這樣啊，小心越是巴不得的趕緊回天都——小心，妳說是不是？”燕相馬有些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影帝級老媽出聲說道。
　　“怎麽會呢？”崔小心莞爾壹笑，握緊小姑的手說道：“我也舍不得小姑呢。在江南住得很開心，如果不是為了讀書的話，我也不願意離開呢。”
　　“還是小心和我貼心，不像他們姓燕的那麽沒良心。”崔新瓷壹臉欣慰地說道。“小心啊，走，咱們吃飯去。”
　　“好的。”崔小心跟著站了起來。
　　“我媽知道小心喜歡吃魚，特別讓人從泰山送了壹桶石巖魚。這些石巖魚生長在石縫間的泉水之中，肉嫩無刺，放在石頭上面稍微曬壹曬就整個兒融化掉了。”燕相馬壹邊拿碗幫母親和崔小心盛湯，壹邊解釋著說道：“用這種魚熬湯，整條魚都化在了湯裏。找不到魚肉，連魚鱗都找不著壹片。但是妳喝壹口這湯——就像是有壹條小魚在嘴裏遊動的感覺，實在是鮮美之極。”
　　“妳就會拍馬屁。”崔新瓷訓斥了兒子壹句。
　　“我這是拍老媽妳的馬屁。”燕相馬笑呵呵地說道：“這不是為了讓小心表妹知道妳對她的壹片心意嗎？”
　　“哼，心意在心，妳說出來就沒有意思了。”崔新瓷搖頭，說道：“妳啊，和妳那個父親壹樣，心思復雜著呢。累不累？”
　　“行。行。我不說話了行吧？我不說話了行吧？”燕相馬連連求饒。
　　崔新瓷和崔小心相視而笑，崔新瓷招呼崔小心喝湯，說道：“熱湯鮮美，涼了就會有壹股子魚腥味道。小心快嘗嘗口感如何。鹹了或者淡了都要告訴小姑，小姑下回讓廚房改進。”
　　崔小心用勺子喝了壹口，滿嘴鮮濃的香味，稱贊著說道：“很好喝呢。鹹淡適中，剛剛好。”
　　“那就好。”崔新瓷這才低頭喝湯。
　　“對了小心——”燕相馬看著崔小心，笑著說道：“妳幫忙補習的同學，就是上次在獸面亭救下妳壹命的那位嗎？”
　　崔小心的眉毛微挑，擡頭看向燕相馬，說道：“是的表哥，他人極好，就是學習成績不好，還有十幾天就要文試了，我想著再幫他做壹些事情。畢竟，當初要不是他出手相助的話，寧叔怕是也趕不及救援——”
　　“哼，殺手烏鴉，早晚讓他死無葬身之地。”燕相馬臉上出現壹股子不加掩飾的戾氣，因為他表現恰當，那戾氣便變成不平則鳴的怒意。“天都那邊已經有所行動，崔家和燕家的高手都在四處追尋烏鴉的下落，江南城這邊也在展開天網似的搜索，城主府的高手也全都被父親派了出去——小心盡管放心，烏鴉不敢再來。就算來了，也會被寧叔他們包成粽子，擊殺成渣。”
　　“辛苦表哥和姑夫了。”崔小心沈聲道謝。
　　“謝什麽啊？我們都是壹家人，妳就是我的親妹妹。”燕相馬笑呵呵地說道。“不過，表妹還是要和那位同學保持壹點距離才好——”
　　崔小心臉色平靜地看著燕相馬，說道：“表哥是什麽意思？”
　　“妳想啊，妳的那位同學是個普通人，普通人和我們的世界相差實在是太遠太遠——這壹次寧叔出現的及時，所以才把烏鴉給攔截了下來。要是再有下壹次的話，妳那位同學還有這樣的好運氣？我知道表妹原本是想幫助同學，但是如果出了什麽事情，妳那位同學傷著了或者遭遇更加嚴重的傷害——以表妹的心性，這壹輩子怕是都難以解脫吧？”
　　崔小心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說道：“表哥是在警告我嗎？”
　　“表妹，我這只是勸告，哪裏談得上什麽警告？我這完全是為了妳和妳的那位同學著想，妳說是不是？要是表妹覺得我這些話不該說，那我就不說了。表妹聰明伶俐，這些事情自己也是可以想得清楚明白的。”
　　“我已經想過了。”崔小心說道。
　　崔新瓷看看兒子，再看看崔小心，出聲說道：“小心，妳的那位同學畢竟幫過妳，這份人情咱們家裏還是要記下的——妳說他學習成績不佳，那到時候就讓妳姑夫幫忙疏通壹下關系，讓江南大學給他批壹張特招的條子。江南大學雖然不及西風大學，卻也算得上是帝國壹等壹的名校。所有的專業隨便他挑選，妳覺得這樣可好？”
　　崔小心心潮湧動，握著勺子的手指骨節泛白。
　　她明白小姑的意思，這是要壹次性地買斷李牧羊的救命恩情了。
　　可是，恩情是可以買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