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世界上，總有壹些傻瓜

　　大胡子頭顱微低，擡手抓住了沒入咽喉的箭矢，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呵、呵。”
　　他想要說些什麽，但是話語到了喉嚨時，聲音不由自主的改變，成為了壹種聲嘶力竭的低笑，充斥著詭異而又滿是猙獰。
　　大胡子感受著生命迅速的流逝，下意識的就想要扣動扳機，帶著目標同歸於盡，但是這個時候，他的手指早已僵硬，根本難以行動。
　　咕嚕。
　　壹連串黑色的血泡從他的嘴裏冒了出來。
　　大胡子身軀壹僵，徹底的沒有了聲息。
　　血泡匯聚成血流，沿著嘴巴而下。
　　漆黑如墨，令人看著就頭皮發麻。
　　箭上有毒！
　　而且是某種劇毒！
　　沾血即死！
　　老管家直起了身軀，眼神復雜的看著車內的屍體。
　　“抱歉。”
　　“我還不想死。”
　　“至少，我現在還不能死。”
　　老管家這樣的說著，將屍體從車子內拖了出來。
　　沒有隨意的丟棄，而是再將屍體脖頸上的箭矢拔出來後，用放在皮卡馬槽內的鏟子，在壹旁松軟的泥土上挖出了壹個坑，將屍體拽了進去。
　　至於皮卡內為什麽會有鏟子？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被埋在坑裏的大胡子就是最好的答案。
　　只不過，埋得人不壹樣罷了。
　　重新填土後，老管家拎著鏟子返回了路邊，將鏟子放回皮卡馬槽內，他拿出壹瓶水洗手、擦拭，然後，重新戴起了白手套，坐進了車內。
　　沒有遠離櫻桃城。
　　老管家駕駛著車子返回了櫻桃城。
　　洋芋街222號，位於櫻桃城南城區。
　　老管家駕車直奔這裏。
　　相較於富人區，這裏是有些資產卻不是真正富裕人的最佳選擇。
　　自然的，這裏的環境很不錯，成排的建築，不僅整整齊齊，而且還有著各自的小花園。
　　222號則要顯得更精致壹點，不僅花壇更漂亮，還有壹個小小的噴泉，不過，在深夜的時候，這個噴泉並沒有開啟。
　　而在大門兩側的石柱上，靠著右手邊的那根頂端還有著壹個蹲立著的、巴掌大小的石像鬼。
　　石像鬼十分小巧，但卻栩栩如生。
　　當然，更重要的是，石像鬼微微張開的嘴巴裏，有著壹個探頭能夠看清楚周圍的壹切。
　　因此，在車子剛剛停在門口，老管家下車的時候，鐵大門就‘哢’的壹聲自行開啟了。
　　老管家進入小院，轉身關好房門，熟門熟路的進入了房屋中。
　　在房屋內，早有人在等待他。
　　壹個身材略顯消瘦，面容陰鷙的男子就坐在走廊盡頭。
　　對方壹身居家服飾，顯示著對方房間主人的真正身份。
　　看著走進來的老管家，這位主人表現出了十分的友好。
　　“芬迪爾特，晚上好。”
　　說著這樣的話語，對方還配合的露出了壹個笑容。
　　那笑容盡量顯得親切了，只是常人看去，卻宛如是豺狼咧開了嘴壹般。
　　不僅猙獰，還滿是貪婪，仿佛隨時要擇人而噬般。
　　“晚上好，托易斯。”
　　老管家回應對方後，臉上浮現出了猶豫與不自然。
　　這樣的糾結令托易斯笑了。
　　他當然知道老管家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神情。
　　壹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所以，這位房屋的主人走了活過來，他拍了壹下老管家的肩膀，貌似關心的開口道：
　　“怎麽了，芬迪爾特？”
　　“妳可以告訴我。”
　　“我們是朋友。”
　　托易斯真誠的看著老管家。
　　“我被多德閣下發現了，剛剛龐爾派出了殺手。”
　　老管家壹咬牙，坦白了自己剛剛的遭遇。
　　“是嗎？”
　　“比我們想象中還要激烈壹些，不過，沒事的，在此之前我們不是做了最壞的打算嗎？”
　　托易斯安慰著老管家。
　　然後，他停頓了壹下，問道：“東西妳帶來了嗎？”
　　“帶來了。”
　　“這裏面有艾莫德先生的賬本。”
　　老管家從貼身的衣物中拿出壹個優盤，不過，卻沒有第壹時間遞給托易斯，他的臉上滿是愧疚，足足遲疑了兩秒鐘，這才徹底的壹伸手。
　　“托易斯先生，請您記得答應我的事情。”
　　老管家強調著。
　　“當然。”
　　托易斯拿著優盤走向了辦公桌，再用電腦查看了優盤內的內容後，壹抹笑容出現在了他的臉上，他擡起頭看著老管家，道：“有關妳前雇主‘愛德華’的下落，事實上，我已經有了壹些線索。”
　　帶著這樣的話語，托易斯拉開了壹旁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了壹個牛皮紙袋。
　　“這是我收集到的資料。”
　　托易斯說道。
　　“謝謝！真是太感謝您了！”
　　老管家激動到伸出的手都帶著壹絲顫抖，但是，他卻毫不猶豫的壹把就拿起了桌上的牛皮紙袋。
　　而這個時候，托易斯則重新從辦公桌後站起來，繞到了老管家的身後，壹心都放在牛皮紙袋上的老管家，並沒有關註到托易斯的動作，直到壹柄匕首從刺穿了他的腰際。
　　噗！
　　正在拆開牛皮紙袋的老管家全身壹顫，牛皮紙袋直接落地。
　　老管家怔怔的扭過頭看著托易斯，眼中滿是不解。
　　“抱歉了，芬迪爾特。”
　　“我也不想的。”
　　“可是妳的存在會影響到我們，所以，只好請妳去死了——當然，我們不會讓妳白死的，妳的死壹定會很有價值的，就和艾莫德壹樣，畢竟，殺了妳的可是龐爾派出的殺手，而龐爾又是多德的管家，嗯，就是妳想的那樣，我們自始至終的目標都是那位多德。”
　　托易斯滿是歉意的說著，只是臉上沒有絲毫的歉意，有著的只是壹種得意。
　　不過，這個時候的老管家並沒有在意托易斯說什麽，他的嘴中不住的呢喃著。
　　“愛、愛德華……”
　　“妳說愛德華？”
　　“我們當然不知道愛德華在哪了，他消失的那麽詭異。”
　　“誰又能夠知道他在哪？”
　　“這壹切都是為了騙妳，讓妳成為我們的棋子。”
　　托易斯解釋著。
　　他並不介意向壹個死人多解釋壹些。
　　或者說……他在炫耀著。
　　要知道，這可都是他的計劃，在得知芬迪爾特這個明明已經解約了，卻還在盡力尋找失蹤的前雇主的傻子後，他布局的計劃。
　　壹個既能夠除掉多德，又能夠擺脫艾莫德的計劃。
　　前者是他兄長‘托迪尼’的大敵。
　　後者？
　　壹個街頭出身的小混混也想要爬上高位？
　　實在是異想天開了。
　　本來還希望對方能夠處理壹些他們無法出面的事情，但是對方實在是不知好歹，自然是要被鏟除的目標。
　　當然了，絕對不能夠他們親自動手。
　　他的兄長‘托迪尼’已經是議會的議員了，絕對不能夠承擔這樣的壞名聲。
　　而他？
　　也不行。
　　他馬上也要成為議會的議員了——頂替艾莫德的名額，這是早已經訂下的。
　　沒有了多德的阻礙，這樣的事情，十拿九穩。
　　為此，他真的是感激芬迪爾特這個傻子。
　　托易斯低下頭，看著聽到自己被欺騙而回光返照、不住掙紮的老管家，開始轉動手腕，刺入老管家身軀的匕首，立刻割裂了老管家的腎臟。
　　然後，拔出，再次刺入。
　　這壹次，是後心。
　　噗！
　　老管家身軀壹顫，眼中的光彩開始消失。
　　撲通！
　　隨著托易斯松手，老管家直接跪倒，壹頭砸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托易斯探了探鼻息、脈搏、心跳，確認老管家死亡後，還在前胸又補了壹刀。
　　接著，就用地上厚厚的毯子將老管家直接裹了起來，抗出了房屋，直接將屍體扔進了皮卡內。
　　皮卡再次的啟動。
　　又壹次的返回了郊外。
　　在早已經挑選的位置，托易斯將老管家放在了駕駛座，調整了壹下坐姿，套上安全帶後，將老管家的腳放在了沒有熄火的皮卡油門上。
　　嗡！
　　砰！
　　發動機的轟鳴中，皮卡直接沖破了護欄，向著山崖下墜落。
　　砰、砰砰！
　　連續的碰撞聲後，皮卡跌落崖底。
　　托易斯探頭看了壹眼起火的皮卡後，轉身就走。
　　這位陰鷙的男子，邊走邊拿出了手機，撥出了壹個電話。
　　“搞定了。”
　　在電話剛接通後，托易斯就直接說道。
　　“沒有留下什麽線索吧？”
　　對面的聲音問道。
　　“當然不會。”
　　“我很小心的處理了壹切，特別是最大的破綻芬迪爾特——那家夥到死還在想著尋找自己的前雇主，那個叫做愛德華的家夥。”
　　“真不知道這家夥是蠢，還是傻。”
　　托易斯發出了不屑的輕笑。
　　“但這不正好讓我們利用嗎？”
　　對方的聲音也笑了起來。
　　“是啊。”
　　“可惜這麽好用的棋子就這壹顆。”
　　“如果再多幾顆，整個櫻桃城都會是我們的。”
　　托易斯嘆息了壹聲。
　　“快了！快了！”
　　“終究有壹天，櫻桃城會是我們的！”
　　對面的聲音十分肯定地說道，而就在這個時候——
　　轟！
　　山崖下傳來了壹聲爆炸。
　　“聽到了嗎？”
　　“這是對我們即將勝利的喝彩。”
　　托易斯嘴角壹翹說道。
　　“聽到了。”
　　“趕緊返回妳的住處，別漏出破綻，那個家夥可不是什麽好糊弄的人。”
　　對面的聲音提醒著。
　　“明白！”
　　托易斯回答著。
　　他從不會埋怨自己兄長的謹慎。
　　因為，他也壹樣。
　　甚至兩人在通話時，都不會沒有任何的稱呼，而且，他兄長那邊還會開著變聲器。
　　托易斯加快了速度，在拐過壹段轉彎路段時，他徑直鉆入了壹旁的樹林。
　　片刻後，騎著壹輛摩托車的托易斯出現了。
　　摩托車是在整個計劃開始時，就提前放好的。
　　為的就是這壹刻。
　　當騎著摩托車返回到市區，托易斯壹腳就將手機踩碎，分開扔進了垃圾桶後，他最後壹點擔心都沒了。
　　壹個小時後，這些垃圾就會被垃圾車集中運到垃圾站，進行分類的回收、銷毀。
　　完美！
　　壹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覺的！
　　托易斯這樣的想著，不自覺的又露出了壹個得意的笑容。
　　而這位自得的中年人並沒有發現，壹雙眼睛自始至終都在盯著他。
　　壹扭油門，摩托車的轟鳴中，托易斯飛速的離去了。
　　陰影中，壹道高大、健壯的身影走了出來，將垃圾桶內手機碎片撿了出來。
　　“有趣。”
　　帶著這樣的自語聲，傑森的身影壹閃而逝。
　　傑森沒有再停留，而是直接返回了3A公寓-313。
　　在最初，他只是好奇那個在槍戰中活下來的老管家，按照約翰、布萊恩的描述，盡管有著兩人沒有特意關照的緣故，但是對方能夠安然無恙的等到警察的出現，就足以說明對方應該有著相當不錯的身手，特別是意識方面，更是出色。
　　不然的話，那些手雷可是致命的。
　　只是傑森沒有想到對方遠比他猜測中的還要值得關註，更是牽扯出了櫻桃城議長多德和議員托迪尼的暗鬥。
　　毫無疑問，這樣的暗鬥稱得上精彩。
　　死去的艾莫德恐怕到死都不知道，他身邊的管家，竟然會是他壹直資助的議員安排的，為的就是讓他沖鋒陷陣，讓他吸引註意力。
　　無疑，艾莫德完成的相當出色。
　　現在的多德已經踏入了陷阱。
　　壹切都如那位托易斯預料的那樣。
　　只是……
　　那位老管家？
　　傑森坐在沙發椅中，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他的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著初見對方時，彬彬有禮和對方低頭，箭矢射出，鮮血變黑的壹幕。
　　矛盾感不由自主的出現。
　　盡管旁觀了壹切的他，理應覺得壹切都合情合理。
　　可這矛盾感就如同是徘徊不去的陰影般縈繞心頭。
　　而且，越是回憶，傑森就越有壹種熟悉感。
　　仿佛……
　　他回到了‘不夜城’，見到了那些狡詐狠毒家夥壹般。
　　對於那些家夥，傑森壹向是提防的。
　　因為，他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而剛剛的老管家，在剎那間給與他的就是這樣的感覺。
　　甚至還要強烈壹分。
　　所以，他自始至終都在旁觀著，沒有站出來。
　　但有壹點不同，‘不夜城’的那些家夥絕對是貪生怕死的，不可能像老管家壹樣去死。
　　或者準確點說……
　　老管家真的死了嗎？
　　“某種障眼法？”
　　傑森緊鎖著眉頭，輕輕敲擊著沙發椅的扶手，隨後搖了搖頭。
　　再巧妙的遮眼法也不可能騙過剛剛托易斯的那種檢查、補刀，而且他超越常人的感知，也確定芬迪爾特的心臟早已被刺穿。
　　還是兩次。
　　人，無心可活嗎？
　　更不用說最後的爆炸了。
　　他是親眼看到芬迪爾特粉身碎骨的。
　　除非芬迪爾特擁有著和他壹樣的‘不死之身’，不然的話，死定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其它！
　　例如——
　　“某種類似我‘不死之身’的秘術嗎？”
　　傑森皺眉猜測著。
　　眼前的世界，他才到來壹天，沒有更多的信息來源，但卻不能否認會有‘秘術’的存在。
　　畢竟，‘食物’都有。
　　‘秘術’自然也是大概率存在著。
　　傑森的眉頭略微舒展，他的註意力不由轉向了另外壹個問題。
　　芬迪爾特要幹什麽？
　　多德、托迪尼和死去的艾莫德，都有著各自的目的。
　　可芬迪爾特沒有！
　　至少，到現在，傑森都沒有看出來。
　　真的是尋找‘愛德華’嗎？
　　傑森有些不信這個。
　　如果芬迪爾特真的和他熟知的那些家夥是壹類人的話，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在乎其他人，他們在乎的只是自己。
　　不過，這並不妨礙傑森去調查這位‘愛德華’。
　　這樣的調查自然是要花費諸多的人力物力，並不是單純的強大就能夠解決的。
　　或者說，傑森自認為還不夠強大。
　　所幸的是，他有另外的辦法。
　　拿起了客廳的電話，傑森撥給了約翰。
　　“約翰，能幫我查壹個人嗎？”
　　“艾莫德管家的前任雇主愛德華。”
　　“嗯，好的，等妳消息。”
　　放下電話後，傑森重新坐回了沙發椅中。
　　他拉起窗簾，看向窗戶外。
　　漆黑中壹道耀眼的白線出現在了地平線上。
　　黎明已經到來。
　　今晚，這漫長的壹夜結束了。
　　但傑森知道，日出後，才是最精彩的時候。
　　他會默默的關註著這壹切。
　　必要的時候，他不介意插壹手。
　　那什麽時候是必要的時候？
　　傑森壹笑。
　　他從沙發椅中站起來，他向著公寓外走去，他的鼻子已經聞到了街道上傳來的早餐味道。
　　……
　　壹夜沒有合眼的戴維德正端著助手送來的熱咖啡大口大口的喝著。
　　雖然芬迪爾特意外的被帶走，令他最初的計劃落空了，但是對於艾莫德的調查卻沒有停止。
　　在之前，他就在調查艾莫德。
　　只是，那個時候，阻礙重重。
　　而現在？
　　自然是沒有壹個人會為壹個死人出面了。
　　所有的壹切都變得順利起來。
　　砰！
　　“該死！”
　　“這個混蛋竟然和這麽多失蹤案有關！”
　　“他想要幹什麽？”
　　“販賣人口嗎？”
　　壹旁的辦公桌上，年輕的助手亨特重重的壹錘桌子，十分氣憤地說道。
　　“冷靜點，亨特。”
　　“憤怒在這個時候沒有用。”
　　“相反，妳的冷靜才能夠讓妳找到這些可憐的女孩。”
　　戴維德提醒著助手，只是他的拳頭早已經握緊了，聲音更是帶著壹絲淩厲、冷酷。
　　他早知道艾莫德是個混蛋。
　　但是沒有想到，對方混蛋到了這種程度。
　　該死壹百遍！
　　下後下地獄的人渣！
　　戴維德繼續翻看著審訊資料。
　　中年警長的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
　　審訊資料都來自艾莫德的手下，但是隨著對方心腹的統統死亡，這些審訊資料，都是壹些外圍的手下提供的。
　　光憑這些，他很難找到實質性的東西。
　　“亨特，艾莫德的那些心腹手下還有誰活著？”
　　中年警長問道。
　　“沒了，警長。”
　　“我們在艾莫德變成廢墟的豪宅裏找到了他的頭號手下阿薩和諸多心腹。”
　　“剩下的心腹，都死在了豪宅外。”
　　“現在能夠抓到的，只有這些小魚了。”
　　年輕的助手顯然知道自己的警長想要問什麽，話語不由變得滿是無奈。
　　“是這樣嗎？”
　　中年警長輕聲自語著。
　　而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壹個穿著制服的巡警走了進來。
　　對方的手中有著壹個包裹。
　　“警長，您的包裹！”
　　“寄出包裹的是壹個名叫芬迪爾特的人！”
　　還沒有等巡警說完，中年警長就沖過來，壹把拿過了這個四四方方的包裹。
　　看著上面清晰寫著‘芬迪爾特’的寄件人，中年警長深深的吸了口氣。
　　他預感到，轉機來了。
　　不過，他沒有著急。
　　“亨特，給我拿只刻刀來。”
　　說著這樣的話語，中年警長細細的檢查著整個包裹，再接過刻刀後，他小心翼翼的切開了外面的包裝。
　　郵包炸彈，他接過不止壹次了。
　　經驗自然是相當的豐富。
　　很快的，整個包裹被切開，露出了內裏的壹個筆記本和壹封信件。
　　“這次運氣不錯。”
　　中年警長這樣說著，就打開了信封，取出了信紙。
　　戴維德警長，您好：
　　如果您收到了這封信件，證明我已經死了。
　　殺死我的人，大概率是龐爾。
　　但究竟是誰，我也無法確認。
　　畢竟，我是壹個該死之人。
　　我只是為了挽回最初的壹點錯誤，但是卻犯了更多的錯誤。
　　我對不起愛德華先生。
　　也辜負了艾莫德先生，雖然後者誆騙我知道愛德華先生的下落，但是身為管家我是失職的。
　　而身為壹個正常的人，我也是失職的。
　　我目睹了那麽多黑暗，卻沒有在需要我的時候站出來，只是不停的自責、愧疚、懊悔。
　　我是壹個沒用的人。
　　到死，我都不願意面對自己的過錯。
　　希望……
　　那本筆記可以幫助您。
　　罪人：芬迪爾特
　　……
　　看完信上的內容，中年警長眼中浮現出了壹抹疑惑。
　　有關‘愛德華’的事情，他在資料上是看過的，壹起很正常的失蹤案，根據他的經驗，應該是愛德華自行離開了。
　　只是手中的信告知著他，愛德華的失蹤，似乎並不簡單。
　　而且，貌似和芬迪爾特有關。
　　不過，中年警長沒有馬上調查這件事，他的目光看向了包裹內的筆記本。
　　當他翻開筆記本後，看清楚上面的內容時，他臉上浮現了興奮。
　　艾莫德的賬本！
　　不僅有著艾莫德隱匿的產業，還有著壹筆筆詳細的記錄！
　　更重要的是，這些記錄中，包括著交易者的姓名。
　　其中不乏大人物！
　　“真是意外的收獲！”
　　中年警長深深的吸了口氣。
　　他之前有預感自己會發現什麽大事件，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卻是這麽大。
　　看看上面的那些名字吧！
　　每壹個拿出來都是大人物！
　　而聚合在壹切，足以撼動整個櫻桃城！
　　他在他們的面前，真的是微不足道，就這麽出手的話，戴維德可以保證自己會悄無聲息的消失，壹場車禍？壹次報復？
　　或者幹脆就是壹次被自殺？
　　至於他的上司？
　　昨天晚上的簽字，以及之前種種，早已讓他明白自己的上司是什麽人了。
　　他無法依靠對方。
　　甚至，櫻桃城內的人，他都無法依靠。
　　可以說是，在這壹刻，他舉目皆敵了。
　　想到這，中年警長笑了。
　　艱難。
　　宛如荊棘遍布前方。
　　他已經可以預見了。
　　他壹定會被刺得鮮血淋漓。
　　但，這並不代表他會無視那壹個個交易信息所代表的無助與絕望。
　　他可是記得自己成為警察時的誓言——
　　我將以公平、誠實、勤奮、公正的精神，維護、尊重所有人。
　　我將竭盡全力，保持和維護和平，阻止損害人身和財產的壹切犯罪。
　　我將堅守……
　　正義！
　　現在到了他履行誓言的時候了。
　　中年警長將筆記本收好，裝入了口袋中，這讓正在等待翻閱的年輕助手壹楞，他正準備看這個筆記本的內容。
　　“妳還不到時候。”
　　“現在……有我壹個就夠了。”
　　“亨特，妳有多長時間沒有放假了？”
　　“去休息吧，我放妳壹天假！”
　　戴維德說完，就向外走去。
　　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麽。
　　這麽做的後果，他也清楚。
　　之後，他根本無法在櫻桃城再立足了。
　　甚至，死亡也會如影隨形。
　　那就不要再拖累其他人。
　　他壹個人就夠了。
　　警局停車場，戴維德打開車門，剛坐進去，副駕駛的門就打開了，亨特做了進來，年輕的助手自顧自的系好了安全帶。
　　“走吧，壹起。”
　　年輕的助手說道。
　　“亨特？”
　　中年警長壹楞。
　　隨後，這位警長嘆息了壹聲。
　　“妳知不知道我準備做什麽？”
　　“又會面對什麽？”
　　中年警長問道。
　　“知道，我又不是傻子，妳的表情告訴我壹切了。”
　　“所以，我才不允許妳壹個人去逞英雄。”
　　“我們可是搭檔。”
　　“如果成為英雄，當然是兩個人了！”
　　年輕的助手扭過頭，笑著說道。
　　晨光中，那年輕的容顏上還帶著稚嫩，但卻熱忱、堅定。
　　“妳可真是傻瓜！”
　　戴維德輕聲說道。
　　“傻瓜？妳不也壹樣嗎？”
　　亨特輕笑著。
　　“是啊，我們都是傻瓜。”
　　中年警長深吸了口氣，他向著助手伸出了手，猶如第壹次見面般，自報家門。
　　“戴維德。”
　　“亨特。”
　　年輕的助手握住了這只手掌。
　　兩只手掌緊緊的握在壹起。
　　沐浴著太陽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