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討價還價

　　進了清華池大門，金碧輝煌的大廳。
　　前臺齊聲問候：“歡迎光臨！”
　　其中壹個還套近乎：“莊哥，好久沒來了。”
　　“出了趟門，剛回來。”
　　莊周自然是老司機，阿沅頭壹次，抱著他胳膊有點緊張。領了號牌毛巾，換了拖鞋，她躊躇著不進去，低聲道：“要不回去吧，沒事洗什麽澡啊？”
　　“放松放松嘛，妳洗完上二樓，不懂的就問服務員。”
　　他抹身先進了男賓，阿沅磨磨蹭蹭的也進了女賓。
　　進去便是熱氣撲面，瞬間悶熱起來，壹排排的更衣櫃，人不多，只兩個女客。阿沅像看外星人似的打量著她們，就見壹位女客脫吧脫吧，刷的扯下胸罩。
　　跟著另壹位也脫吧脫吧。
　　“……”
　　阿沅低頭看看自己。
　　講真，她從小到大都是單獨洗澡，此刻就像壹個南方人偶遇東北澡堂，雙雙坦誠相見，人生充滿了落差。
　　兩位女客當然不以為意，光著進了浴廳。
　　服務員過來開了櫃子，她坐在人造革的沙發上思考生命意義，末了才壹狠心，脫吧脫吧，光溜溜的進了去。
　　裏面人蠻多的，恍若打開了新世界，心態迅速平和起來。
　　好壹會，她才要了浴服，到二樓。
　　莊周早就完事了，正在二樓大廳等，又領她進休息廳，光線昏暗，找到兩個空位。
　　“來壺茶水，壹瓶可樂。”
　　“叫倆足療。”
　　“好嘞！”
　　莊周捋捋頭發，舒舒服服的往後壹躺，長出壹口氣，這特麽才是自己熟悉的生活啊！
　　阿沅不知體驗了什麽，有點蠢蠢欲動，欲言又止，道：“餵，我剛才搓澡了，叫什麽奶浴，還有紅酒搓，還有木桶……”
　　“妳都做了？”
　　“嗯！”
　　她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又興奮道：“我還沒試過別人給我搓澡呢，但搓完很舒服，渾身都輕松。不知道給我抹的什麽，皮膚滑滑的，連頭發也洗了……”
　　“習慣就好了，這是很正常的休閑活動，我以前經常來……”
　　“喲，哥！”
　　正說著，兩名技師拎著小箱子到了，其中壹個眉開眼笑：“好久沒來了，今天怎麽沒上三樓？”
　　“……”
　　詭異的安靜了片刻，阿沅問：“三樓是幹嘛的？”
　　技師笑道：“中醫推拿啊，拔罐、刮痧、艾灸什麽的，小妹妹要不要試試。”
　　“我不要，妳以前經常推拿啊？”
　　“嗯，我腰不好。”莊周實話實說。
　　阿沅似懂非懂，看著技師走到跟前，坐在小凳子上，拿塊毛巾墊上，然後摸自己的腳。
　　她下意識壹縮。
　　“妹妹沒做過足療啊？沒事沒事，疼了就吱聲。”
　　技師可謂八面玲瓏，見有女伴在，壹句多余的話都不講，莊總大為滿意。
　　不知不覺，阿沅慢慢體會到所謂的放松，洗完澡渾身輕快，往這裏壹躺，吃吃喝喝，看著小電視，還有人按摩服務……
　　果然很休閑！
　　莊周瞧她的樣子，笑道：“估計再過壹個月，妳就徹底被我養成鹹魚了。”
　　“那怎麽辦啊？妳這裏太腐蝕人了，我每天都在消磨鬥誌。”阿沅道。
　　“事業初創，忙起來就好了。”
　　他忽然看了眼手機，道：“喲，說來就來。”
　　“誰？”
　　“《瑯嬛傳》的。”
　　他通過好友申請，對方是《瑯嬛傳》的制片人。
　　以娛樂圈的內卷程度，替換李靜宇的演員不要太好選，男壹變成男二，導演把之前不重要的戲刪了刪，只留下必要的鏡頭。
　　粗略壹算，大概是110分鐘。
　　“110分鐘的鏡頭，全部換臉，貴方須保證最終效果與試驗效果壹致，我這邊想問問報價。”
　　如今國產劇成本，小制作在100-300萬/集，中等在300-600萬，有頭部明星+大特效的，在600-800萬。
　　這是單集成本啊！
　　而且集數還多，總成本達到2、3億的司空見慣。其中壹大半給主演，剩下給制作方壹部分，再剩下才是後期的錢。
　　更神奇的是，還真能賣出去，平臺也是幾億幾億的買劇，搞的年年虧損——殊不知，就是他們當年把價格炒起來的。
　　《瑯嬛傳》屬於中等，莊周估算單集要400萬，42集，也就是1.68億。
　　除掉貪墨的，留給特效的也就1千多萬。
　　“壹分鐘五萬。”
　　“太貴了！我們很有誠意，能不能優惠點。”
　　“妳應該清楚這種換臉效果，行價值多少錢。要不是初開張，想交個朋友，我收妳十萬過分麽？”
　　“妳也知道我們中途換人，經費實在緊張，兄弟妳幫我這壹把，下壹部我肯定補償妳。”
　　HE……tui！
　　“110分鐘的鏡頭，妳找人補拍成本多少？又耽誤多少工期？我給妳換臉，妳們可以直接拍後面的戲，這點賬還用我算？”
　　制片人死皮賴臉的墨跡，莊周道：“要不這樣，妳幫我介紹介紹別的項目，我收妳友情價，每分鐘四萬。”
　　“兄弟，我們是正規公司，做了多少年電視劇了，有口皆碑。這真是突遭變故，否則我也不會腆著臉皮求妳。
　　我們導演又是個精細人，我實在沒辦法，妳再便宜些，三萬八吧，圖個吉利。”
　　三萬八吉利個粑粑？！
　　他也懶得費勁，道：“算了算了，這可真是成本價，我們壹毛錢都不賺。”
　　“我懂我懂，兄弟妳這次幫我，我牢記在心。方便的話，我們先口頭談談條款？”
　　“可以。”
　　“我這邊馬上能找到替換演員，素材需要整理壹下，幾天之後能發給妳。然後妳大概什麽時候能完成？”
　　莊周估摸了壹下正常進度，道：“1-2個月吧。”
　　“哎喲，那有點久。不如這樣，妳分段給我，做完十分鐘就給我十分鐘。”
　　“那妳是不是也分段付款？”
　　“哈哈，開玩笑嘛！按妳的進度來。”
　　呵呵！
　　影視圈的甲方基本都這德行。
　　制片人恬不知恥的繼續套近乎，莊周笑笑：“我都明白，誰讓妳們是第壹單呢，不過妳可得盡快幫我介紹別的項目。”
　　“壹定壹定，我明天就給妳回話！”
　　“那好吧，照行業標準來，妳先付30%的首付款，完工後兩個月內結清尾款，我按妳的要求給妳交貨。”
　　“可以可以，壹言為定！”
　　國內的特效公司是弱勢群體。
　　比如說，雙方協商好3月份給素材，9月份交貨。特效公司把幾百人空出檔期，準備做這個項目。
　　結果片方沒按時給素材。
　　這幾百人只能幹等，還不能接別的活，白白浪費資源。好容易素材到了，交貨時間還是9月，周期自然縮短了。
　　這種現象很普遍，不少公司做著做著都虧損關門。
　　再有出爾反爾的。
　　說好2千萬，只給1千萬，管片方要就說沒錢。拖欠尾款更普遍，尤其在電視劇行業，尾款等於白送甲方，很少能收得回來。
　　……
　　“談的怎麽樣？”
　　“妥了！”
　　劇組那邊，制片人壹改微信裏的可憐巴巴，完全另壹副嘴臉：“我還當什麽厲害人物，就是剛入行的雛兒，裝作很懂行，其實壹點經驗沒有。
　　給他30%無妨，尾款做夢吧。
　　當交學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