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雙絕有缺，淩霜壹現

　　鏡映湖上，那壹條小船飛射出去跟刀氣發生碰撞後。
　　前半部分是徹底炸碎成了巴掌大小的木板，後半部分雖然從中裂分，但分裂之後的兩個部分，也各自還有簸箕大小。
　　這些大大小小的殘骸從空中分散墜落，在水面上又掀起了壹圈圈混亂的波瀾，使位置遠比小船炸散處更高的那團黑氣，在起伏的水面上倒映出來扭曲怪誕、兇厲殘怖的影像。
　　方雲漢揮掌打出的這壹團黑氣十分濃郁，簡直如同千百道絲綢在空中纏繞飛舞，齊聲發出蒼涼高遠的尖嘯。
　　每壹道黑氣之中還裹挾著星星點點、若隱若現的綠色碎葉。
　　普普通通的竹葉出現在這種情況下的時候，讓人毫不懷疑其中任何壹點碎綠，都具有洞穿巖石切割鐵甲的可怖殺傷。
　　但是這足可以令數十名鐵甲瞬間覆滅的壹招，對於深陷黑氣之中的兩個人來說，卻也算不得什麽。
　　黑氣的吞沒，只是壹個剎那的事情，在下壹個剎那，就有明亮的紫霞在黑氣之中撐開，帶著巨石滾動，高樓傾倒似的力量，跟方雲漢掌力之中最強的壹點，硬碰硬的撞了壹記。
　　另壹端，則有清澈的刀光破切而出，持刀者的光芒還被黑氣覆蓋，看不分明，但是刀身上的清光卻無法阻隔。
　　見刀不見人，那長刀清晰無比的做出了壹個旋斬的動作，刀氣無形，同時向兩方迸發。
　　轟！！！
　　那壹團烏雲似的黑氣被徹底撕裂，在四散的狂風下幹脆利落的吹攪成煙，三條身影顯出，各自從高空中崩退。
　　鐵膽神侯內力卓然，他人還沒有落下的時候，壹片紫霞已經籠罩周圍十余米的水面，使他可以從勁疾的退落之勢，轉為輕緩如羽的降落。
　　提劍踩水，幽沈無聲，朱無視的目光先掃過同樣以輕柔姿態落在水面上的蕭王孫，而後看向方雲漢。
　　他跟蕭王孫之間，已經可以算是十幾年的老友、宿敵，而對於這個看起來最多剛及弱冠之年的年輕人，也只在壹眼之間，就已經從玄天烏金掌的武功特征，聯想到其真實身份。
　　“原來是妳。”朱無視微微頷首，“面對我們兩個，妳居然還敢聲稱以壹敵二，著實膽略過人。不過，據我耳聞的妳當日在紫禁城奉天殿中之狂態，今天有這樣的表現，倒也並不讓人意外。”
　　“但妳出現在這裏，卻，讓我很是有些意外。”
　　方雲漢的目光，在分處兩個方位，相互之間間隔也在五十步以上的兩名老者身上轉了壹下，道，“本來，壹個是我出京這條路上的目標，壹個是我認為要在京城之會時，才會真正交手的勁敵，都在今日不期而遇，真有些令我措手不及。”
　　少年輕嘆，“雖說還是興奮，也喜的不那麽水到渠成呀。”
　　朱無視聽罷，面露微笑，笑得氣度雍容，他站在水面上，與其他兩人相隔甚遠，且是平視，可仍是能在這壹笑之中，笑出居高臨下的意味。
　　“看來妳還是過於自我，容易因壹點不順心的地方，就產生焦躁的情緒，做出反常的舉止。”
　　仿若此處不是湖上戰場，而是風氣文華，文質彬彬的樓閣雅居之中，是長輩對年輕人、大權在握者對隱逸落拓者，正進行點評。他說道，“既視為目標與勁敵，該有足夠重視，卻因為心情上的少許落差，在我們兩個尚未鬥到兩敗俱傷之前就現身，口出狂言，孤身邀戰，著實不智。”
　　“妳所說的是妳認為正確的做法，又何德何能要我去遵循？”
　　方雲漢璨然壹笑，道，“妳們兩個，壹個身受重傷還未痊愈，壹個根本不會用劍，卻非要拿把闊劍在手裏，都不能算是十全完美的狀態。我要妳們兩個壹起，反而正是對妳們的尊重啊。”
　　“如果是那些無膽無誌，逡巡不前的窺視者，我隨手也就打發了，哪還會考慮要不要給他們相對的公平。”
　　朱無視雙眼微合了些許，顯得眼尾更是狹長，眼側有笑紋浮現出來，笑意稍顯沈凝。
　　其實，鐵膽神侯精通八大派的多種絕學，其中也不乏有那麽幾門劍法，但是，他多年以來的武功修持，都是著重於內力的運化，發揮於指掌之間，確實沒有深入的研究過那幾門劍法。
　　方雲漢只看他握劍的動作，揮劍的姿勢，就知道，他那點劍法水準，在幾乎超出了神劍訣範疇的劍手面前，跟不會用劍的人也沒什麽區別。
　　鐵膽神侯橫劍身前，道：“妳覺得這把劍反而成了我的掣肘？妳知道這是什麽劍嗎？”
　　“天怒劍啊，很了不起嗎？”方雲漢似是忽然想到什麽，擡手壹指鐵膽神侯，又壹指蕭王孫，“既然妳有天怒劍，他有割鹿刀，我也不好再單手空手以對，那就……”
　　叮！
　　壹聲刀吟，傳遍遠近，闖入正在對話的兩人耳中。
　　蕭王孫手中刀刃壹振，輕淡道：“妳們兩個，廢話太多了。”
　　這黃衣老人是在場三人之中，看起來外貌最蒼老的壹個，卻居然是動手最利落的壹個。
　　話音未落，他已經帶著壹聲長刀破風似的嘶鳴聲，越過數十步距離的水面，對著方雲漢壹刀斬下。
　　之所以先砍方雲漢，沒什麽特別復雜的考量，就因為相比之下，他離得更近壹點。
　　水面上映出了清光壹閃的功夫裏，兩人就交手了壹個回合，劇烈的碰撞聲，震的這壹片水面陡然下陷數尺，激烈的浪潮擴散。
　　刀氣與掌力的碰撞，猶有余韻，回蕩在此，宛若此處的風聲也在回味著剛才那壹招的過程。
　　那壹刀是斜砍肩頭，方雲漢左掌壹拍長刀側面，震開刀刃，翻手切向蕭王孫肚腹之間，蕭王孫雙手握刀，刀身壹橫，刀柄斜向右壹挑，就撞在了方雲漢掌心。
　　雖然接觸的地方是刀柄，但是蕭王孫出手的時候，渾身都被刀氣所包裹，別說是刀柄的位置了，就算是壹片衣角，都與刀刃無異。
　　方雲漢凝練在掌心位置的黑氣裊然，就跟割鹿刀氣結結實實碰在壹處。
　　腳下浪花暴散的時候，正是兩股力量相持不下的短暫時刻。
　　拿了割鹿刀在手，蕭王孫的刀法風格，就比之前在院落中那壹次倉促的交手，顯得鮮明了太多。
　　他現在所運使的刀氣，其實並不是什麽淩厲非常的東西，但卻有壹種近似於生命的厚重，同時具備精妙微小與廣博浩大兩種意味，就像是，最易被摧殘的青草，連綿成了壹片壹望無際的草原，觸手就消融的白雪，覆蓋出了雄壯非常的皚皚雪山。
　　割鹿刀，是春秋戰國時鑄劍名師徐夫人之嫡裔徐魯子，耗盡畢生精力鑄成，其名取意於“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唯勝者得鹿而割之”這段話。
　　在鑄造這把刀的人意願之中，似乎是希望這把刀擁有縱橫天下，宰割沙場的氣數，爭國而成霸業，但實際上，蕭氏壹族最近百余年來，卻壹直都是偏向於隱逸之士的做派。
　　壹代代刀主與寶刀之間，心心相印，互相影響，到了蕭王孫手中的時候，他已經把割鹿刀的刀法完全蛻變成了另壹種刀境。
　　靈刀割鹿，饗賜草木，以此仁德，安寧山河。
　　蕭王孫揮刀斬下的時候，不是那種鋒利而單薄的切割，而更像是因為廣袤而厚重，所以使得敵人、物體，都在這股厚重之下，不堪承受，轟然迫分。
　　但是他這刀柄壹撞，並沒有能夠撞開方雲漢的左手，更在頃刻間心生警兆，刀身順心而動，猛然壹豎。
　　當！
　　壹團火光在刀身前炸開，熊熊烈焰雖然被護體刀氣劈分向兩邊，但是那股熱力，卻幾乎侵透了刀氣的憑障，讓蕭王孫有壹種火燒眉毛的熾熱錯覺。
　　割鹿刀刀身狹窄，蕭王孫壹眼可見，發出這壹擊的是壹只拳頭，壹只裹滿了繃帶，正透發出赤焰流金光華的右拳。
　　隔著刀與拳，蕭王孫蒼眉壹動，方雲漢咧嘴壹笑。
　　繼而，雙方的攻防拼鬥壹剎那間攀升到最白熱化的階段。
　　方雲漢的招法聲勢，驟然間收斂、凝聚起來，他左手黑氣曳尾，劈斬推擊，右拳烈火暴卷，直貫豎砸，配合無間。
　　在蕭王孫的方向看過去，就是黑氣烈火攪作壹團，形如火雲橫亙，披在那少年身上。
　　他每壹刀斬去的時候，這烏煙火雲繚繞的人形，幾乎都在瞬間打出壹拳兩掌或劈出三掌壹拳，四周煙火太濃，熱力戰意擾亂六感，根本分不清那是內力所聚，還是殘影煙像，又或是實體轟至。
　　蕭王孫先後只劈出了十五刀，刀身就被壹股猛烈的剛焰拳力，從靠近護手的側面處轟中。
　　他內傷未愈，當即手腕壹麻，長刀的揮舞，出現了微不可察的壹分減速，眼睛裏就猛然映照出壹團急速放大的暗紅火光。
　　在之前十五刀裏，充滿生機的厚重刀氣，縱橫辟闔，壹次次在斬向敵人的過程中，被阻礙、反砸回去，把完整的水面壹次次從不同的方向切開，有時揚上半空的浪頭，也會被橫向的壹刀斬斷。
　　周圍近百米的水面，眨眼間就變成了凹凸不平，洶湧無定的湍流險地。
　　因為刀氣太急，時間太短，在這十幾刀全都砍完了之後，實際還沒有超過壹次呼吸的時間，那些大浪怒波，仍沒來得及向更遠的地方擴散。
　　在水面上制造的這片險惡絕地的罪魁禍首，就“轟！”的壹聲，以超越這些浪濤的速度，倒射出去。
　　蕭王孫是站立倒射而去，豎在胸前的刀，劇烈振動，不斷卸去剛才那壹拳的力量。
　　刀客的身影遠去，落回了岸上，怒浪呼嘯拍岸。
　　方雲漢的右手向天壹揚，袖子裏面，撒出了壹大片正在燃燒的繃帶碎片。
　　潔白的繃帶在烈焰點綴之中，翩飛，流散。
　　揚起的右手降至身前，方雲漢望著這只外表已經看不出傷勢的手掌，滿足的嘆笑著，說完了之前那句話。
　　“妳們有刀有劍，那我就……該用雙手了！”
　　沖向岸邊的浪濤，壹波波的拍在岸上，而向鏡映湖深處擴散過去的大浪，則在遇到鐵膽神侯的時候，被壓出了壹個缺口。
　　浪花繼續湧向遠方，玄衣男子立於水面，屹然不動，只有眼中的神采煥變，流露出些許訝色。
　　他剛才看到方雲漢跟蕭王孫交手，身前橫著的天怒劍垂至身側，正要定晴看去，找壹下他們兩個戰鬥中的破綻，起料這壹看……
　　這場戰鬥就已經勝負落定了？！
　　此時，方雲漢轉頭遙遙看來，鐵膽神侯心中壹凜，左手探出，對著水面上壹抓壹翻。
　　朱無視左邊約有十米的位置，忽的生出壹個漩渦，接著，漩渦中心流水隆起，居然緩緩的升起壹個巨大的水球。
　　這球體直徑大約在五米左右，完全升上水面之後，簡直如同壹棟實心小屋，襯托得不遠處的朱無視身形渺小。
　　這壹幕，就像是壹個嬰兒，伸手舉起了大象，單純的大小對比就能予人以強烈的視覺沖擊感。
　　江湖中隔空馭物的法門，往往是壹流高手的專屬，但是壹般來說，這樣的法門，也不過就是隔著十幾步的距離，操控刀劍壹流的兵器，能夠隔空駕馭百余斤重物的，都算罕見了。
　　而朱無視此時以乾坤大挪移神功駕馭流水，卻操控了接近二十萬斤的重物！
　　就算是乾坤大挪移的創始者復生，打破腦袋怕也想不到這門功夫能有這樣的威力。
　　“來！”
　　鐵膽神侯低聲壹喝，那偌大的水球，就被吸取到他身體前方。
　　他身影瞬動，那水球也就被他左手推動，對準了方雲漢飛速沖撞過去。
　　這水球威勢驚人，如果是壹般習武之人在方雲漢這個位置上，第壹反應肯定是要閃避，但是真正絕頂高手相爭的時候，連氣勢也要重視。
　　鐵膽神侯算準了方雲漢不會選擇閃避，以免被先聲奪人。
　　果不其然，他透過球體看到對面扭曲的影像中多出了壹抹深黑的顏色，接著，就仿佛有壹道霹靂炸響在球體的另壹側。
　　轟隆！
　　飛速推進的球體猛然壹滯，在兩側的兩股力量擠壓之下，於電光火石之間發生了極大的變形，被壓扁如壹層瘋狂抖動的薄幕，繼而炸裂開來，化作大量的水箭，向兩側及水面以下爆發。
　　那些正在飛速逃離的水珠之間，兩道人影逆向沖撞，兩只手掌正在靠近。
　　鐵膽神侯嘴角勾起壹抹誌得意滿的笑容，左掌微微壹轉，掌心中的勁力，就化作了壹團氤氳紫光。
　　兩掌相擊，寂然無聲。
　　兩方對沖的力量都在那壹瞬間，被鐵膽神侯掌上的紫色光暈所吸取，方雲漢掌上彌漫的黑氣也在飛速的縮小，像是正被汲取壹空。
　　這壹掌的力量非同小可，鐵膽神侯吸取之後，都能明顯看到那壹股黑氣被磨去殺力，順著左臂入體。
　　鐵膽神侯好似已經預見了對面這個年輕人臉上，也將要流露出曾經被他吸幹了功力的那些人壹樣，驚恐的表情。
　　但在這最後壹縷黑氣消散的時候，方雲漢那只五指箕張的手掌，忽然壹合。
　　就因為這壹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動作，四周激射的水花，腳下翻騰的浪頭，陡然靜了幾分。
　　鐵膽神侯掌上正在吸取的功力突然斷絕，他神情壹震，就望見方雲漢雙眼中各亮起壹點金紅色的光暈。
　　心燈不滅，人功壹體，洗髓換血的本真元氣，此刻全然內斂，就像遠山上的燈火，可望而不可即，從來無可撼動。
　　“妳也能抗我吸功大法？！”
　　“又有何難？”
　　咄！
　　鐵膽神侯雖驚不亂，左手勁力化吞為吐，右手天怒劍斬裂空氣，橫掃而去。
　　但他站的太近，剛壹動作，方雲漢的左手已經化拳外擺，砸在天怒劍劍柄處，遏制了這壹劍的攻勢。
　　同時，方雲漢右手壹揮，隔開了吞吐內力的朱無視左掌，腳下搶步闖中宮，右臂屈起，壹肘撞在朱無視胸口。
　　嘭！
　　朱無視雙目怒睜，口中長嘯壹聲，嘴角溢血的同時，胸口已有大量紫色光暈旋轉匯聚，同時腳下轟轟踩水倒退。
　　他的輕功高明，原本登萍渡水，波瀾不驚，而現在兩步下去，幾乎要踩出兩條通向水面以下十余尺長度的空洞，借著這股狂猛的水流反震力量，務求以最快的速度後退。
　　吸功大法在朱無視身上，早就練到了不拘於手掌，甚至不拘於穴位接觸的境界，如果他願意的話，哪怕是指甲碰壹下，都可以吸取對方的力量，此時以胸口化解殺力，當是易如反掌。
　　但是方雲漢的這壹肘撞過來，內力完全內斂，他是以內氣充盈於筋骨之間，發出了這純粹暴力的壹擊。
　　這是蠻橫無比的實體轟擊，不包含半點內力的滲透破壞。
　　縱然是出神入化的吸功大法，加上兩步連踏如閃電般的狂退，也只是化解了其中五分力道。
　　“噗！”
　　朱無視喉頭壹甜，噴出壹大口鮮血。
　　這壹股血液中蘊含飽滿的內力，幾乎如同壹道飛劍，壹道紫紅色虹光，射向追擊而來的方雲漢。
　　方雲漢右手壹拂，扯動著那股血液甩出，金色的內力驅散紫色霞光，使得這股血液在他掌中，凝成壹把狹長刀形。
　　朱無視仍在後退，方雲漢加速，二人的距離再度拉近，壹刀揮去，撞上天怒劍刃。
　　朱無視低吼，刀劍對拼，血刀潰散，方雲漢卻抓住了天怒劍壹滯之機，身體後仰，壹腳踢在劍柄上。
　　天怒劍脫手飛出，破空射去。
　　“好！”
　　天怒劍脫手之後，朱無視卻像是掙脫了壹層束縛，全身紫光大放，昂然喝道，“難怪曹正淳臨死的時候，還認為妳該是我最大的阻礙，妳確實值得！”
　　紫藍色的豪芒從他發絲眉梢之間透出來，玄衣飛揚，身子浮空而起，霸烈並指點去。
　　他不再想著吞奪對方功力，也不必再留心著總是隱有異動的天怒劍，雙手並發純陽指，須臾間就跟方雲漢拳掌對碰十余次，越戰越是精神抖擻，竟然壹挽頹勢，不落下風。
　　斷裂的肋骨和那壹肘的內傷，在鐵膽神侯將自己吸取了兩百余人的功力，完全釋放開來的時候，就變得無關緊要。
　　尤其是南少林那三個老和尚精修百年的少陽神功，佛門正宗，最是醇厚，甚至能在這種激戰之中，使他傷勢有所好轉。
　　轟！轟！轟！轟！轟！
　　壹道道對拼逸散的內力光芒砸在水面上。
　　兩人身上的功力層層蕩開，壓的水浪陣陣，身子淩空，手上無數精妙招式拆解的過程中，反而越升越高，竟然好似可以短暫飛天，暢快搏殺。
　　“哈！”
　　方雲漢手肘格住壹記純陽指，舒臂手刀斬去，大笑道，“我早就說了，這把劍對妳來說，完全是阻礙。”
　　此刻，遠處傳來壹聲金鳴。
　　那把天怒劍居然飛到了岸邊，跟蕭王孫的割鹿刀發生了壹記劇烈的交拼。
　　刀劍之上，光芒灼灼如焰，天怒劍又彈向湖面，深綠色的光芒陡然濃郁到難辨劍身具體形狀。
　　而蕭王孫手中的割鹿刀亦出現激烈到極點的振動，長鳴。
　　他背後的竹林間，落葉破散，壹道熾紅光華破土而出。
　　猶似壹炷紅煙，隱隱高過竹林。
　　湖面岸邊，三人同有所感。
　　“劍氣？！”
　　蕭王孫轉身壹刀劈入地下。
　　他人刀猶如壹體，刀氣破開土石，身子也緊跟著投入其中。
　　湖面上空，鐵膽神侯百竅功力匯聚，雙臂袖子崩裂，壹雙手並指化掌，掌化拳，拳化爪，或如勾，或如錘，騰空轉折之間，連換了八大門派壹十七門拳掌指爪絕技，都只截取了其中最淩厲的壹次殺招。
　　方雲漢僅以拳掌，難抵這十七招絕殺連環，身子憑空退了數分，起手壹刀，掌刀之外分化八道刀影，合共九道刀氣，聚散歸壹，壹斬破盡絕殺。
　　嗤！
　　前方壹件玄色長袍，被方雲漢淩空刀氣劈成兩半，散飛飄落。
　　鐵膽神侯已經金蟬脫殼，施展八步趕蟬，八步淩空不落，直上了岸邊，沖入竹林。
　　他背後那件紅色內袍，也隱隱有壹道破口，是剛才急求脫身的時候，被刀氣所傷，有少許血跡滲出。
　　湖上，方雲漢從空中墜落，壹腳踩水，周圍炸起六道水柱。
　　他身形迅移，從前方兩道水柱之間穿過，追上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