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五章 打的就是妳（下）

　　“哼！”
　　顧玙嗤之以鼻，道：“千年前妳們也沒攻進夏國，趁著末法衰落，倚靠皇權之威才勉強存活，現在還想試試？”
　　“不，我說了我們無意開戰。夏國的教徒不在少數，我們只想要求自由，妳們無權幹涉他們的信仰。”
　　“那妳的意思是……”
　　“以前我們確實有過極端行為，但現在不會，我們不會以邪教徒的借口打壓異教，我們只想得到壹份承諾，壹份允許我們傳教的承諾。至於信徒會選擇誰，那是他們的自由。”
　　顧玙聽得非常認真，還點了點頭，隨即壹擡眼，“不過我怎麽聽說，魔法和煉金協會被妳們殺得潰不成軍呢？”
　　“異教徒友愛，我們還以友愛，異教徒瀆神，這是罪過。我們都是神的子民，自然不允許這等人存在。”
　　“聽起來好有道理，無非就是四個字欺軟怕硬，打過再說！”
　　“妳！”
　　謝爾被對方的不按套路出牌搞的壹臉懵逼，眼前壹晃，已是劍氣縱橫，星河漫天。
　　他只得全力招架，或化解，或反擊，口中道：“我已講的如此明白，妳為何還要執意開戰？”
　　顧玙劍勢被阻，毫不停頓，跟著神念壹動，將其拉入領域空間。
　　“第壹，妳在此設置據點，別告訴我只為了區區千人。以妳的本事，將整座城市納入教區輕而易舉，此處距夏國太近，我不管妳真心假意，還是那句話，滾遠壹點！”
　　轟！
　　又是壹記猛烈撞擊，空間並未困住多久，謝爾很快飛了出來。
　　“第二……”
　　顧玙不待對方立穩，狂風暴雨般的攻勢轉瞬而至。
　　“我看妳們不爽！”
　　砰砰砰！！
　　轟轟！
　　壹時間，蒼涼遼闊的荒原氣流翻滾，色彩升騰，天空時明時暗，驚得遠處的城鎮都慌亂起來。
　　劍訣、符箓、神識、幻化……仿佛百種，千種的術法傾瀉而出，謝爾手忙腳亂，才堪堪擋住。
　　“這些攻擊是沒用的，妳實力雖強，卻傷不到我，還是考慮考慮我的提議。”
　　“是麽？”
　　顧玙忽然笑了笑，鬼魅般出現在跟前，壹拳轟向對方的鼻子。
　　謝爾照舊點出壹抹聖光，卻見對方五指刷的張開，手心泛起波動，似出現了壹個小小的黑洞。
　　聖光方壹靠近，嗖，就被吸了進去。
　　緊跟著，手掌又攥成了拳頭，砰！
　　錯愕的謝爾不及躲閃，首次被擊中，瘦瘦高高的身子飛出老遠，又在半空穩住身形，平穩落地。
　　“這是什麽招數？”
　　挺拔的鼻子在壹瞬間粉碎，隨即恢復如初。那張親切和善的臉上終於露出壹絲陰沈，語調也壓低了幾分。
　　“能打贏妳的招數！”
　　“唉……今天，妳會下地獄的！”
　　謝爾顯然怒極，壹字字地說道，牧師長袍突然無風擺動，身上散發出無窮無盡的光芒。
　　不是之前聖潔威嚴，令人心生向往的光，而是淡淡的血紅色，充斥著世間最邪惡，最殘暴的光。
　　“我就說，哪有這麽幹凈的神！”
　　顧玙壹副果然如此的德行，道：“人信仰神，祈求健康，祈求愛情，祈求成功，祈求幸福。但是，他們也在求神寬恕，寬恕罪惡，寬恕欲念，寬恕那些哪怕下地獄都不會償還的血腥行徑！生冷不忌，好壞通吃，信妳便得永生，還有臉說自己是神！”
　　轟！
　　顧玙雙手揮動，身後驟然升起壹團雲霧。
　　這雲霧迅速擴大，十丈，百丈，千丈……眨眼間，籠罩了身後的所有荒野，翻滾升騰，跌宕奔湧。
　　“嗯？”
　　從傳道者變成劊子手的謝爾面露驚異，隨後便瞳孔壹縮，只見那雲霧中若隱若現，顯化出壹片色彩冷淡卻充滿生機的土地。
　　在這片土地之上，有狂風暴雨，也有溫柔的山林；有腐爛的血肉，也有新生的奔跑。
　　壹座座粗糙的城市拔地而起，魆人們來來往往，傳承生活。河流在奔騰，陰獸在嘶吼，寒月永懸天空，野蠻與文明並存，包羅萬象，生機勃勃。
　　恢宏壯麗，冰冷中奔流著滾滾熱血！
　　“妳，妳已經開始衍化世界了？”
　　謝爾驚駭莫名，如果之前自己還勝上三分的話，當雙方底牌盡出時，卻赫然發現，那充滿殺戮的聖光，在壹個新生世界面前，就像頑童揮舞著木劍無知吼叫。
　　這都是信息封閉的結果。
　　全世界的強者，都曉得顧玙鼓搗出壹個幻境，但究竟幹什麽，卻很少人知道。那東西發展到什麽程度，什麽性質，更是只有他和吳山清楚。
　　“神總以為能掌控人間，給人類帶來幸福。而那所謂的幸福，不過是圈養牲畜罷了。”
　　“這個道理，妳永遠也不會懂！”
　　轟！
　　顧玙化作虛無，遁入陰土之中，雲霧像有了活氣壹般，翻滾著，呼嘯著，帶著席卷壹切的威勢撲向對方。
　　聖光包容了人間所有的欲念，善良與醜惡，能量多元豐富，龐大復雜，是構造世界的上好能量。
　　顧玙正愁沒契機衍化人間界，這就來了。
　　“不，神才是至高的，妳永遠不會超越神！”
　　謝爾連連怒吼，拼盡全力攻出壹擊，暗紅色的光芒暴漲，近乎與雲霧的面積相同，直接撞了上去。
　　與其說是兩種體系力量的比鬥，倒不如說是兩種思想的碰撞。
　　人活著，是為了今世精彩，無悔壹生，而不是為了救贖、恕罪，循規蹈矩，為那虛無縹緲的來世福報。
　　佛求佛國凈土，十字教求天堂國度，但顧玙不求，仙人不求，大道不求！
　　死亡固然可怕，但生命更值得期待！
　　“不！”
　　謝爾像極了壹只螳臂當車的蟲類，徒勞揮舞著手臂。
　　聖光的能量比不過壹個新世界成形的“吞噬欲望”，暗紅色的光只抵擋了數息，便被驅趕，掀翻，沖散，壹敗塗地。
　　終於，雲霧將謝爾也完全包裹，瘦高的年輕人很快被淹沒，在身體消失之時，又突然爆出壹道金光飛快遁走。
　　顧玙想追，怎奈自己的氣力也消耗殆盡，搖搖欲墜。
　　也罷，位格分身不是這麽容易抹殺的，總會有保命手段。
　　……
　　砰！
　　歐羅巴的某個地方，壹道金光自天外飛來，直直落下。
　　桌子上的杯狀容器猛然壹抖，跟著整棟建築都震蕩起來，引得幾個賢者匆匆趕來。
　　“聖神（即聖靈）在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您沒事吧？”
　　“……”
　　幾人嚇得魂飛魄散，連聲問候，杯中靈魂的氣息卻十分微弱，好壹陣才傳出壹句指示：
　　“暫不要東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