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山膏

　　余生放下心，剛要往客棧走，聽到西山上傳來“咚咚”的聲響。
　　大地在震顫，讓心也跟著驚慌起來。
　　正在戲耍群狼的狗子被驚到了，連滾帶爬向石橋奔來。
　　站在樹蔭下的石大爺他們站起來，同余生壹同站在石橋，望著西山聲響傳來的方向。
　　小和尚和狌狌也鉆出來。
　　他們壹臉的凝重，壹群山狼已經讓鎮子不安寧了，若再來壹群妖獸，鎮子怕是住不下去了。
　　狗子鉆到余生腳下，才來得及探頭看。
　　追趕狗子的群狼呆在原地，任由狗子逃走，也呆呆的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滾滾塵煙先起，罩住山林，繼而向天空蔓延去，聲勢之浩大，如末日降臨。
　　很快，壹頭封豕出現在視野內，由西山大道下來，“咚咚”的向鎮子沖來。
　　這頭封豕大如象，獠牙猶如兩桿彎曲的長槍，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
　　在封豕上在還坐著壹妖怪，身子骨壯實，肌肉虬紮，脖子上安著壹豬頭，紅彤彤的，像被開水燙過。
　　在這兩頭豬身後，從塵煙鉆出壹群豬，有野豬，也有封豕壹樣的大豬，從西山大道狂奔出來。
　　方才追狗子的山狼呆在東西向大道上，見到群豬狂奔後，不待白狼嚎叫，拼了命向竹林鉆。
　　有些卻被嚇呆在原地，被沖刺的群豬壹頭撞飛，成了肉末或踩成了肉餅子。
　　封豕背上的山膏不去追落荒而逃的山狼，而是在靠近鎮子後，壹揮手讓群豬緩下來。
　　方才還奔騰如雷，隨著山膏把手壹揮，天地間霎時間安靜下來。
　　這時余生已經看得清這妖怪面目了，只見他的豬頭上長喙大耳，兩顆獠牙從兩側最根翹出來。
　　讓余生多看兩眼的是它的耳朵，被修剪成了花邊。
　　“山膏。”白高興悄聲對余生說。
　　余生點了點頭，不用說也知道，這東西指定是趕山狼出山的“八戒”了。
　　不同於《妖獸手冊》上的畫像，這山膏要精壯許多，手裏也沒有提著把斧子。
　　在石橋牌坊下，鎮上的百姓與山膏對峙，空氣很安靜，偶爾可以聽見風吹過的聲音。
　　很快，山膏動了，他拍了拍屁股下的封豕，這頭象般大小的豬臥下去，讓山膏跳下來。
　　“作甚，難道要獨闖劍囊鎮？”葉子高說，對山膏的動作很不解。
　　這時，聽到動靜的黑妞擠到前面，“哇塞，這麽多豬。”她驚嘆道，“這下有的吃了。”
　　她最愛客棧豬頭肉和醬豬蹄了。
　　“哼”，剛要俯身的山膏聽到她說話，小而黑的眼珠子瞪她壹眼，嘴裏發出豬哼叫的聲音。
　　就因這壹分神，腳掌踩到壹耙子上，翹起的木桿正打在山膏兩腿之間。
　　相隔略遠，聽不見聲響，但所有在看的男人不約而同為他配上音效，“嘶”。
　　余生更是忍不住笑出聲來，“哈哈，這下不用我斷子絕孫劍出手了。”
　　“哼”，山膏又冷哼壹聲，單手抓住還貼著襠的耙子把，又上了封豕背，對著鎮子瞇了瞇眼。
　　見耙子壹打，這山膏居然不動神色，葉子高道：“這孫子，不是鐵褲襠，就是太監，掌櫃的天生克星。”
　　“滾，我又不是閹豬匠。”余生說。
　　在余生他們議論紛紛時，封豕上山膏的目光冷冽起來。
　　他舉起耙子，狠狠壹揮，大喝壹聲：“兄弟們，搶錢，搶糧，搶女人。”
　　被這壹聲暴喝所震，余生他們呆呆看著山膏，“我去，這孫子好大的口氣。”余生說。
　　空氣又壹陣安靜，鎮上的百姓看著對面，對面瞪著這面，大眼瞪小眼，可以聽見風吹過的聲音。
　　“怎麽回事？”黑妞說，她還準備看萬豬沖鋒的大場面呢。
　　山膏也在疑惑，他回頭看著群豬，見它們呆在原地，寸步不移，看著山膏等著他命令。
　　很快，山膏明白過來，他方才喊得是人語，這群豬聽不懂。
　　無奈，山膏又舉起耙子，用“哼哼唧唧”的豬語喊壹遍，先前那氣勢算是沒了。
　　安靜登時被打破，群豬聽到山膏命令後，轟然啟動，宛若壹輛時光戰車，要把所有東西壓成齏粉。
　　山膏胯下的封豕也動了，飛快的向石橋沖來，恰如壹輛失控的貨車。
　　那壹往無前的氣勢，即使有劍囊在前，鎮子前的百姓也不約而同向後退。
　　余生沒退，腦海中忽然冒出壹個念頭，“這封豕若被宰了，這豬頭得吃老長時間。”
　　並封的倆豬頭吃的時間夠長了，這壹頭卻超十頭並封，而且相比家養的豬，這些妖獸的肉更美味。
　　後退的葉子高提醒余生：“掌櫃的，那頭封豕就是被打死了，沖勢不減也會砸到妳的。”
　　余生沒聽見，還在扳著手指數豬頭呢。
　　黑妞佩服，“不愧是大人，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當年東荒王劍劈泰山時，黑妞他娘也在場，後者常以自己不曾眨眼而自誇。
　　封豕領著群豬轉眼到石橋上，劍囊頓時綻放出璀璨光芒，無數劍影向石橋上的山膏和野豬砸去。
　　“噗，噗”，無數血花綻放，但無人欣喜。
　　因為眾人看見，劍氣落在山膏身上時，竟沒造成任何傷痕，甚至落向封豕的劍氣也被他硬抗住了，
　　“掌櫃的，快跑。”白高興大喊，見封豕安然無恙的載著山膏沖過牌坊。
　　不用他提醒，余生這會兒也醒悟過來，顧不上細數豬頭肉，拔腿就跑。
　　但已來不及，壹頭堪比高速失控貨車的封豕，眨眼之間來到余生身後。
　　余生脖子甚至感覺到了它呼出的臭氣。
　　“壹頁書上學到的那壹招。”千鈞壹發時刻，靠在客棧門口的清姨輕聲說。
　　聲音響在余生耳旁，卻振聾發聵，讓余生剎那間鎮定。
　　他胳膊擺動如魚遊，在轉身，封豕碰到他的剎那間，倏忽間出掌。
　　“砰”的壹聲巨響，方才還壹往無前的封豕，整個身子倒飛出去，摔在石橋上。
　　它哀鳴壹聲，幾次嘗試站起來，全無功而返，很快鼻孔和雙眼流出鮮血，嗚呼哀哉了。
　　封豕上的山膏卻安然無恙。
　　在封豕飛走後，他壹躍而起，然後重重的落在余生面前，手裏還提著那耙子，壹雙小眼上下打量著余生。
　　“大人，我來助妳。”黑妞這才沖上來。
　　她在余生耳旁悄聲道：“大人，聽狌狌剛才說，這孫子山神合窳（yǔ）後人。”
　　山神合窳為東荒山脈中剡山的山神，東荒王壹劍也劈不開他。
　　這山膏顯然集成了山神的這點兒天賦，這也是劍囊劍氣殺不掉他的原因。
　　“嘿，說話客氣點兒，別孫子孫子的，我是妳孫子？”盯著余生的山膏扭頭對黑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