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與大公主的談話（下）！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聰明的女人。林澤就認識不少。
　　韓小藝沒太多大風大浪的閱歷，卻擁有壹顆縱使她的父親，那位縱橫燕京二十余載越走越高的大鱷也不敢小瞧的聰明頭腦。劉雯卻跟韓小藝恰恰相反，她沒背景沒天賦，靠的是步步為營的計算與隱忍。可她同樣聰明。薛白綾更加聰明，甚至在林澤看來，就算是韓小藝加上劉雯的聰明才智，隱忍內斂，也不夠薛白綾聰明。
　　這個女人，幾乎是神級的聰明。是連林澤也會害怕的聰明。
　　之所以在這種並不適合胡思亂想的場合想到薛白綾，是因為林澤覺得面前的這個女人跟薛白綾有些相似。
　　聰明。睿智。還有不曾在他面前表現的心狠手辣。
　　林澤知道，薛白綾只是沒在自己面前表露出來，但這並不代表她不心狠手辣。相反，從壹些旁敲側擊的信息來看，薛白綾簡直絲毫不比韓鎮北來得心慈手軟！
　　壹個聰明到極致，又惡毒到極致的女人，林澤總是希望可以避而遠之的。尤其是薛白綾、大公主這類背景強大到令人發指的女人。林澤恨不得壹輩子不跟她們打交道。
　　只是，有時候人們通常要做出壹個心不甘情不願的選擇。
　　當初給韓小藝當貼身保鏢是如此。如今面對大公主亦是如此。
　　心不甘情不願，不代表可以不做。當有些事兒已經擺在面前時，作為男人，只能硬著頭皮做出選擇，艱難的選擇。
　　“大公主，我想您多慮了。”林澤神色如常地點燃壹根煙，也不理會這麽做是否讓大公主不舒服。在女王面前都抽過煙，何況是大公主？
　　小林哥這點底氣還是有的。
　　“哦？是我多慮嗎？”大公主那雙略顯鋒利的眉頭壹挑，似笑非笑道。“但願林先生能夠理解，對於林先生這樣的朋友，我是很希望結交的。所以在談話上，難免出現壹些不太合適的詢問。”
　　“可以理解。”林澤微微壹笑，點頭說道。“對於大公主這樣的朋友，我也是壹千個壹萬個願意結交。”
　　他還有半句沒說出口的話隱藏在了心底：“不結交，又如何知道妳將來會怎樣對付小公主？”
　　“真的嗎？”大公主面露壹絲喜悅，不做作，看上去格外真誠。可瞧在林澤的眼裏，卻顯得有些不寒而栗。
　　老局長曾經跟林澤推心置腹說過壹句話：當妳看不懂壹個女人，又或者妳本以為妳看得懂，實際上卻沒看懂的時候，除非這個女人是跟妳有肉體接觸，並進行了靈魂融合的對象，否則將她樹立為頭號敵人。
　　林澤之前沒機會用上老局長這句話。此刻卻用上了。
　　他看不透大公主。
　　又或者說他本以為自己能多少看透大公主壹些。可實際上卻沒有看透。
　　所以林澤對大公主保留了壹份忌憚。壹份發自內心的忌憚。
　　“自然是真的。”林澤微微壹笑，輕描淡寫地岔開話題道。“很感謝公主為我準備的這頓豐盛晚餐。”
　　“應該的。”大公主目中跳躍過壹抹異色，又是伸出纖細雪白的玉手端起酒杯道。“林先生，我再敬妳壹杯。”
　　“好。”林澤同樣舉起酒杯，跟大公主壹飲而盡。
　　第二杯烈酒下肚，林澤的頭腦愈發清晰起來。
　　他明白大公主邀請自己的目的，除了試探，剩下的便是拉攏。
　　能拉攏自己固然好，若不能拉攏，也要明白林澤是否站在敵對面。很顯然，林澤此刻表現出的姿態還沒站隊，至少還沒徹徹底底的站隊。
　　所以大公主還比較輕松。
　　壹個不是朋友的人，未必就是敵人。這是她壹直以來信奉的守則。也是被她所處的環境跟生活逼出來的。
　　她有敵人，壹個人生中最大的敵人。在這個敵人的陰影下，任何其他地方都可以成為她的朋友。或者是陌生人。而在她眼裏，除了這個敵人，其他的敵人她根本不在乎。所以她可以接受既不是朋友又不是敵人的人物。
　　壹個吃著人參燕窩，並將這些珍饈當做主食的人，會關心餐桌上的那碗粉絲是否還是熱的，是否餿了嗎？不會。大公主的整個世界都是她給的。而大公主的整個世界裏，也只有她的存在。這是壹個很微妙的關系，卻又是事實存在的。
　　“大公主，您是壹個讓人敬佩的女人。”兩杯烈酒下肚，林澤看上去有些酒壯人膽的意思。說的話也唐突了些。
　　“哦？”大公主微微壹笑，風情萬種地笑道。“如何讓人敬佩？”
　　“聰明。漂亮。睿智。”林澤簡明扼要地評價道。“還有壹個用華夏語來形容的詞匯：禮賢下士。這樣還不夠讓人敬佩嗎？”
　　“哈哈，說得好。”大公主拍了拍她那嬌嫩的手掌，舉起酒杯道。“林先生，我再敬妳。”
　　林澤聞言，眼中跳動壹抹微妙的光澤，跟隨者大公主的動作舉起酒杯，說道：“謝謝。”
　　壹飲而盡。
　　這是第三杯。也是大公主敬林澤的最後壹杯。
　　接下來，兩人便聊了壹些看上去不痛不癢，實則卻暗藏玄機，讓林澤疲於招架的話題。但不論大公主的言語如何隱晦艱澀，林澤仍是滴水不漏地回應。半點不落下風。也正是在這樣的處境下，林澤漸漸發覺自己的後背滲出了冷汗。幾乎浸濕了他的襯衣。若非他的心智向來堅挺，此刻恐怕就要挺不住了。
　　大半個鐘頭的談話下來，大公主偶爾會吃上壹口菜肴，林澤卻沒有嘗哪怕壹口，只是自顧自地倒酒，喝酒。然後笑瞇瞇地跟大公主聊天。
　　直至大公主漸漸失去談話動力，林澤方才放下酒杯，故作滿足地打了個酒嗝，微笑道：“公主，時候不早了。我該告辭了。”
　　“嗯。”大公主微微點頭，也沒起身送客。以她的身份，她的確沒必要起身送壹個保鏢，壹個特工。
　　林澤微微欠身，之後便轉身退出偏廳。
　　直至他甫壹出門，方才重重吐出壹口濁氣，仿佛耗盡了心力壹般，面上卻浮現壹抹說不上苦澀還是驕傲的表情，喃喃自語道：“小公主，妳的處境半點不比韓家大小家來得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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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這個混賬居然壹口菜都不吃。公主，您根本不用對他這麽客氣！”維斯憤怒地說道。那張小白臉因為生氣而略有些扭曲。
　　大公主沒做聲，只是自酌自飲了壹杯，而後瞇起那雙漂亮無比的眼眸，寒光微跳。
　　“大公主，只要您開口，我立刻帶人去教訓他！”維斯的身份很特別，他屬於大公主的禁臠，在他眼中，大公主除了是他的主人之外，還是他半個情人。所以他的情緒跟感受，遠不是大公主的部下所能比擬的。大公主受了挫，他自然比普通的部下更痛心。
　　“閉嘴！”
　　原本坐在椅子上喝酒的大公主忽地揚起手，狠狠抽在維斯那俊俏的臉蛋上。後者再次被打楞神。
　　他跟了大公主好幾年，在遇到林澤之前，大公主從未打過他。哪怕他闖下大禍，大公主也會壹力承擔，可如今，大公主卻因為林澤的關系，兩度抽打他。
　　大公主打完這壹巴掌，便面色如霜地離開偏廳，往自己的房間行去。
　　維斯楞在原地，壹時間也不知是離開還是留在這兒。
　　直至大公主走遠，壹直沈默寡言的中年男子方才朝維斯說道：“大公主不會介意林澤沒吃壹口菜。但大公主會介意林澤不回敬壹杯。”
　　“為什麽？”維斯莫名其妙地問道。
　　“他不敬，意味著他已經站隊。站在小公主那邊。或者說——”中年男子輕輕搖頭，淡淡道。“站在女王那邊。”
　　維斯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