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8章 我是妳的人！

　　辭別時，夏書竹表現得十分灑脫。並囑咐林澤回國後好好照顧自己。也許是生了壹場大病。明白了生死往往只是壹線之間。故而對生命的脆弱有了全新的認識。林澤自然頻頻點頭，表示會好好照顧自己。同樣讓夏書竹安心養病，好好領略壹番美利堅的異國風采。
　　登上回國的飛機。林澤心情煥然壹新，面帶笑容地進入了貴賓艙。
　　接機的不是別人，正是腦子經常短路進水的嶽群。
　　他手裏握著壹瓶綠茶。身上穿的是洗的有些發白的運動衣。配上那張不論放在哪兒都沒半分特點的臉龐。簡直比路人還要路人。但林澤卻知道，這貨若是戰鬥力全開，足以把自己虐成狗。
　　“小師兄！”眼力極佳的嶽群瞧見林澤，奮力地招了招手。
　　接過林澤的行李，嶽群壹面往機場外走去，壹面沖走在旁邊的林澤說道：“小師兄。幾個月不見。妳瘦了。”
　　“——”
　　林澤抽了抽嘴角。迅速將超大號墨鏡戴上。偏過頭走路。給他個不理不睬。
　　“小師兄。妳是不是不舒服？感冒了嗎？”嶽群欲伸手撫摸林澤的額頭，後者如見鬼般跳開，罵罵咧咧道。“大庭廣眾的，註意下形象。”
　　也許是太過緊張。林澤的音量壹下子拔高N倍。附近的人群皆是聽見了兩人的對話。有的投來鄙夷的目光，有些會心壹笑，還有些——則是充滿好奇地盯著兩人。似乎在研究誰攻誰受。
　　出了機場。嶽群站在門口壹動不動。林澤則是走上去，壹臉迷惑道：“妳別告訴我。妳又是走來的？”
　　“嗯。”嶽群點頭。“小師兄昨天打電話回家說今天到，所以吃了晚飯，我就懷揣著地圖來機場。”
　　“——”
　　林澤抽了抽嘴角。無奈道：“那妳打算怎麽回去？”
　　“坐車啊。”嶽群說道。
　　“妳不是暈車嗎？”林澤問道。
　　“我是說坐這個。”嶽群神色淡定地指了指不遠處的三輪。
　　……
　　林澤當然不會坐三輪。丟他的老臉不說，還沒走的快。給福伯打電話叫了輛性能極佳的房車。將嶽群強塞了進去。
　　韓家壹切如故。陳瘸子端坐在青石凳上自飲自酌，偶爾瞥壹眼在花園訓練的韓小寶。見林澤回來，也只是輕輕點頭，舉了舉杯。韓家大小姐則是去了公司開會。偌大的韓家別墅雖說主人不多，卻充滿了暖洋洋的味道。
　　陳瘸子十年如壹日的在別墅門口喝酒。韓小寶像瘋子壹樣的訓練。如今又多了個不知真煞筆還是裝煞筆的嶽群插科打諢。林澤甫壹回來，便感受到了家的味道。
　　拉著嶽群在石凳旁坐下。林澤端起酒杯跟陳瘸子拼酒。本想拉著嶽群壹起喝，這貨卻舉起手中的綠茶，說道：“我喝這個。”
　　“娘炮。”林澤撇撇嘴，翻了個白眼。
　　喝了幾杯。林澤又跟韓小寶打了招呼，這才回房休息。
　　坐了十幾個鐘頭的飛機，就算身強體健，還是會有些疲憊。在床上趟了兩個鐘頭，便打算起床給韓家人做晚餐。
　　只是剛到廚房門口，他便聽到壹陣金屬碰撞聲。
　　壹陣撲鼻香味飄來，讓他食指大動。
　　韓家除了自己，誰有如此高端的廚藝？
　　陳瘸子就不用說了。他喝酒喝得味蕾估摸著都麻痹了，而作為壹個專業廚師。味蕾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斷然不會是他。
　　韓小寶？拉倒吧。那貨只會吃，哪兒會做？
　　福伯？更不可能了——老東西的手藝僅限於不把人餓死。
　　韓家大小姐？
　　林澤覺得有這個可能。
　　這小妞天資聰慧，學什麽都快。否則也不可能不走後門都能考上燕園。
　　剛要進廚房壹探究竟，身後卻是傳來壹個脆生生的聲音。
　　“禽獸。回來怎麽也不去公司看老娘耍威風？”
　　驀然轉身，只見韓家大小姐踩著高跟站在面前。嬌嫩的臉蛋上畫有淡妝，秀發簡約地挽著，給人精幹女強人的第壹印象。也許是職業裝的緣故，林澤印象中向來壹馬平川的胸脯給人飽滿柔軟的錯覺。女孩兒在笑，沖林澤甜甜地笑。話語仍是囂張跋扈，可聽在耳中，卻給林澤溫暖而熟悉的味道。
　　“回來後去妳床上滾了壹會。”林澤瞇起眼睛笑道。
　　“臭流氓！”韓家大小姐嗔了壹聲，飛掉高跟鉆進林澤懷中。
　　在外面，她是顯赫的韓家大小姐。是手段淩厲果敢，號稱小魔女的燕京小女王。在韓家，她便恢復了高中時期那個無憂無慮，貪吃又喜歡撒嬌的嬌憨大小姐。當然，前提是韓家有林澤這個牲口。
　　揉了揉女孩兒的臉蛋，林澤打趣道：“越來越像個女強人了。加油，看好妳噢。”
　　“夏老師移植骨髓後好些了吧？”韓家大小姐揚起臉蛋，關切地問道。
　　“好多了。”林澤點頭。“再觀察壹段時間，就能宣布痊愈了。”
　　“那就好。”韓家大小姐呵氣如蘭地拉起林澤粗糙的大手，笑嘻嘻道。“陪我看電視。”
　　林澤哭笑不得地陪她坐在沙發上，壹只手攬著她嬌柔的腰身，問道：“現在都不用我做飯了麽？”
　　“不用啦。”韓家大小姐笑道。“妳那個老師弟可厲害了。廚藝壹點兒也不比妳差。”
　　“他除了做飯，在家裏還做過什麽？”林澤問道。
　　“偶爾揍小寶壹頓。我本來還有些不爽。但看小寶那家夥每次挨了揍還樂呵呵的。我也就懶得管了。”韓家大小姐懶洋洋地說道。“唉。我老韓家家門不幸。居然有個受虐狂。”
　　林澤抽了抽眼角，故作淡定地問道：“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他是不是睡在我房間？”
　　“妳怎麽知道的？”韓家大小姐歪著腦袋，說道。“他說給他安排的房間太小了。妳又不在。所以就搬到妳房間了。”
　　“媽的！”小林哥暴跳如雷。怒火中燒道。“我才離開幾個月，他竟然企圖篡位！簡直不把我放在眼裏！不行，我要把這小子趕走。否則家裏還有我小林哥容身之地麽？”
　　小林哥深深感受到地位受到威脅……
　　韓家大小姐花枝招展地挽住盛怒的小林哥，笑道：“安啦。就算韓家所有的事兒他都壹手包辦。不把本小姐拿下，他始終不能奪妳權的。”
　　看上去大小姐好像很淡定，很從容。實則……
　　“那倒也是。”林澤眼珠子壹轉，問道。“這段時間他有沒有跟妳獻殷勤？”
　　“——”韓家大小姐聞言，表情有些古怪地說道。“他根本是個變態！”
　　“為啥？”林澤來了興趣。
　　“老娘吃飯挑瘦肉吃他說要多吃青菜。老娘趴在沙發上看電視他說要挺直腰坐。否則會腰盤突出。老娘泡澡的時候放音樂，他說擾民——妳妹的！這是老娘的家。他憑什麽對老娘指指點點？”
　　“那妳把他趕走。”林澤嚴肅地說道。“這壹點，我相當支持。”
　　“唉。我已經嘗試過了！”韓家大小姐滿臉幽怨。“曾經。我請了十八個保鏢圍堵他。準備把他揍成狗然後裝進麻袋扔出去。但是，我失敗了——”
　　“之後，我又嘗試用槍指著他的頭趕他走。可是，妳知道他跟我說什麽？”韓家大小姐杏眼圓睜，怒道。“他竟然說——槍？我早已經不用了！就好像這個土鱉見過槍似的，啊呸！”
　　“最後，我跟他放狠話。他要是再這麽囂張。等林澤回來了，我就讓妳打死他！”
　　“他奶奶的！這貨居然說，妳是他的小師兄，不舍得打他。我就跟他說，我是妳的正牌女友，妳肯定會聽我的。然後，他竟然腦袋呈四十五度上揚，淡定地說，小師兄——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媽的！”小林哥再度暴跳如雷。挽起袖子欲沖進廚房跟嶽群決壹死戰。
　　“算了——”韓家大小姐拉住林澤。輕嘆壹聲。“他說的沒錯，妳不是他的對手。”
　　“難道，我們就這樣活在他的淫威之下麽？我不服！”林澤悲涼地說道。
　　“有什麽辦法呢。唉——”
　　“吃飯了。”
　　系著圍裙的嶽群端著菜肴來到餐廳，沖坐在沙發上生悶氣的兩人說道。
　　之後，他又來到花園叫韓小寶和陳瘸子吃飯。只是等韓小寶大大咧咧坐上餐桌時，嶽群壹臉嚴肅地說道：“先去洗手。”
　　“——”
　　“小藝。昨天才和妳說吃飯前別吃零食。會影響食欲的。”
　　“瘸子。妳今天喝的酒少些了嗎？今天小師兄在，我就不說了。以後妳再喝這麽多。當心我打扁妳。”
　　“——”
　　等所有人都落座後，林澤仍站在餐桌前。壹言不發。
　　嶽群解開圍裙，見林澤神色冷厲地站著。不由好奇問道：“小師兄，妳怎麽了？”
　　“妳說我啊。”林澤說道。
　　“說妳什麽？”嶽群微微不解。
　　“妳所有人都說了。不說我嗎？”林澤抱胸。
　　“妳是小師兄。我怎麽會說妳呢。”嶽群說道。
　　“跪求妳說我——”
　　“我不敢。”
　　“那妳他媽還坐老子的位子！”林澤暴跳如雷。“妳他媽這是要跟老子爭地位嗎？”
　　嶽群聞言，卻是淡然地搖搖頭：“小師兄，妳多慮了。”
　　“哪裏多慮了？”
　　“我只是覺得這個位子風水比較好。吃飯的時候還可以看到窗外的風景。坐在這裏，我的飯量都比以前大了。”嶽群說道。
　　“——”
　　林澤抽了抽眼角。正欲說什麽。嶽群卻是繼續說道：“林天王說了。這個世界誰的拳頭大誰就是老大。小師兄。妳見過沙包這麽大的拳頭嗎？”嶽群揮動拳頭，從容不迫地說道。“面對現實吧。”
　　“——”
　　……
　　陳逸飛督促誠誠吃晚餐，又給他洗了澡，換了幹凈的衣服。這才抱著誠誠回房睡覺。
　　從他出獄後，他就習慣了每天給誠誠講壹個故事。
　　他是燕園的才子。是才華橫溢，滿腹經綸的燕京第壹公子。他的肚子裏，有講不完的故事。但並不是每個故事都適合說給程程聽。所以他每個星期都會做壹個故事表。細致到每天講什麽故事。
　　他今天講的故事是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故事裏，白雪公主被惡毒的後母壓迫，並派遣殺手試圖用毒蘋果殺她。
　　故事有點陰暗，但幼小的誠誠註意的是美麗的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的歡樂故事。至於之後的惡毒——陳逸飛還沒說到，誠誠便睡著了。
　　凝視著誠誠熟睡中的笑臉。仿佛夢中在與七個無憂無慮的小矮人玩耍壹樣。
　　陳逸飛輕輕撫摸他的額頭，確定誠誠睡著了，方才起身離開。
　　回房書房時，天下第二早已等候他多時。
　　如往常壹樣，天下第二的身上透著壹股濃濃的寒意。仿佛他根本不會出現在光明的地方。
　　除了陳逸飛，這個世上恐怕沒有任何人願意和他接觸。
　　他站在書桌前，幽暗的臉上寫滿平靜。直至陳逸飛坐在他的對面，方才緩緩擡起頭。平淡道：“妳說的沒錯。德克斯家族找上了林澤。”
　　“看起來——他們有點坐不住了。”陳逸飛聞言，輕笑壹聲。
　　“妳想和德克斯家族合作？”天下第二忽地問道。
　　陳逸飛眉頭壹挑。不由細細盯著天下第二，良久，他緩緩說道：“妳知道的比我預料的要多。”
　　“別人告訴我的。”天下第二說道。
　　“白家的人？”陳逸飛問道。
　　“嗯。”天下第二點頭。
　　“他們讓妳試探我嗎？”陳逸飛問道。“試探我是否會和德克斯合作？”
　　“他們擔心妳會叛離。也擔心妳做太過火的事兒。”天下第二說道。
　　“妳想讓我給妳我的決定嗎？”陳逸飛問道。
　　“想。”天下第二猶豫了壹下，終於點頭。
　　“不會。”陳逸飛搖頭。“即便德克斯家族為了利益最大化得罪會長。我也不會和德克斯家族合作。”
　　“為什麽？”天下第二問道。“鯊魚死了，妳也許是下壹個。”
　　陳逸飛沈默良久，終於開口問說道。“我的計劃不包括和德克斯合作。也不需要。”
　　“知道了。”天下第二點頭。不再多說什麽。
　　“之前我問過妳。妳來到我的身邊。是妳師傅的意思。還是妳自己的意思。”陳逸飛壹字字問道。“現在，我想再問壹遍。”
　　“和上次的回答壹樣。”天下第二平淡地說道。
　　陳逸飛微笑著盯著他，說道：“現在，我把我的決定告訴妳了。”
　　“有什麽意義？”天下第二問道。
　　“妳不打算告訴白家的人？”陳逸飛笑道。“雖然我這個回答很可能被白家懷疑成我在麻痹他們。”
　　“為什麽要告訴？”天下第二反問。
　　“因為妳是萬海的徒弟。”陳逸飛微笑道。
　　天下第二頓了頓。那雙幽冷的目光掃向陳逸飛，壹字字說道：“師傅說，有必要時。殺了妳。”
　　“我知道。”陳逸飛輕輕點頭。“不論妳是自己來的，還是白家安排來的。妳總歸是萬海的徒弟。”
　　“我知道。”天下第二點頭。
　　“妳給了妳師傅答復嗎？”陳逸飛話鋒壹轉，問道。
　　“給了。”天下第二點頭。
　　“然後呢？”陳逸飛問道。
　　“不。”天下第二平靜道。“這是我的回答。”
　　陳逸飛深深地盯著天下第二：“妳要違抗妳師傅的命令？”
　　“師傅是傳達命令。”天下第二說道。“他不會要求我做任何事。”
　　“不論如何，妳師傅都是白家的人。白家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陳逸飛說道。
　　“我知道。”天下第二點頭。
　　“那妳為什麽還要違抗妳師傅的命令？”陳逸飛問道。
　　“妳需要壹個理由？”天下第二反問。
　　“我不怎麽需要。”陳逸飛搖頭。“當然，如果妳願意告訴我。我很樂意知道。”
　　“我是妳的人。”天下第二平靜道。“我為什麽要殺妳？”
　　陳逸飛笑了。
　　笑的很開心。
　　他從未相信過別人。或者說——他不認為誰值得自己信任。
　　但他相信眼前的天下第二。所以當天下第二問他是否會和德克斯家族合作時。他甚至沒有猶豫，就告訴了天下第二。像以往那樣，他會對任何人隱瞞，但不會對天下第二隱瞞。
　　天下第二問他什麽，他就回答什麽。
　　他問天下第二什麽，天下第二也回答什麽。
　　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爾虞我詐。更沒有機關算盡。哪怕——他們的這些談話，本應該充滿了陰謀，遍布著詭計。
　　但沒有。他們就像拉家常壹般，很輕松地說了出來。
　　“陪我走下去。”陳逸飛說道。“我還想看著妳重現鷲峰之戰的輝煌。”
　　天下第二那僵硬的臉龐上浮現壹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淡淡點頭：“到時。我邀請妳以朋友的身份觀看這場驚艷絕倫的大戰。”
　　“壹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