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7章 妳是誰？

　　華新市。
　　林澤新生活開始的地方。這裏，他曾度過了壹年無憂無慮的日子。他懷戀，因為這裏有無數美好的回憶。但如今，他準備離開。或許壹輩子不再回來。
　　回憶總伴隨著好或不好的人、事，當回憶中的人與事通通不見時。他的回憶亦從此中斷。
　　“前往燕京的飛機即將起航。請前往燕京的乘客從14號登機口登機。”
　　坐在貴賓室等待的林澤聽到廣播。拍了拍旁邊的陳瘸子：“該登機了。”
　　“哦。”陳瘸子回過神。緩緩站了起來。
　　腿斷了之後，陳瘸子走路就不利索了。在旁人看來，他就像條失去生命激情的老狗。可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沈默時，的確有點暮氣沈沈。可壹旦他爆發，便能讓許多看不起他的人嚇破膽。
　　“有心事？”進入貴賓艙，林澤扭頭沖陳瘸子笑道。
　　“妳沒有？”陳瘸子反問。
　　林澤愕然。
　　他有。也沒有。他只是情緒有些低落。華新市這座留給他無數美好回憶的城市正遠離他的生活，甚至——他與華新市從此不再有交集。這樣壹座城市，又如何不讓他在離開前表露壹番感傷。
　　對於華新市，林澤不過是壹個過客。便能生出如此多的感觸。土生土長的華新市又是何等心情呢？
　　“去祭拜了李斯？”林澤問道。
　　“不止。”陳瘸子那渾濁的眼中透出壹抹亮色。“我把李叔的骨灰盒運回燕京了。”
　　“以後不再回來？”林澤訝然。
　　他在華新市僅僅呆了幾天，完全沒料到陳瘸子竟然會做出這麽大的動作。
　　“不了。”陳瘸子搖頭。“燕京挺好。”
　　林澤笑了笑。說道：“那就長久的住下去。”
　　“會的。”陳瘸子擠出壹個微笑。比哭還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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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
　　書房內，傳來壹陣輕微的咳嗽聲。陳逸飛喝了壹口熱水。放下手中的鋼筆道：“雪琴的辦事能力有了顯著的提高。不錯。”
　　仇飛平靜地站在對面，輕輕瞥他壹眼，說道：“妳的身體卻出問題了。”
　　仇飛跟了陳逸飛十多年。極少見到陳逸飛感冒或生病。可最近，他發現陳逸飛的身體狀況出了明顯的問題。
　　咳嗽。失眠。沒有食欲。甚至——眼尖的仇飛發現陳逸飛居然生了白發。
　　在鬢角。仇飛發現了幾根白發。
　　陳逸飛的生活作息談不上十分科學。但他極少糟踐自己的身體。該吃便吃，該睡便睡。以他的身體素質。根本不會忽然冒出這麽多身體狀況。仇飛是習武的。作為壹個習武之人，他在這方面是略微了解的。
　　“人吃五谷雜糧。誰能保證自己壹輩子不生病？”陳逸飛放下茶杯，擡頭微笑道。“倒是妳。最近訓練的頻率越來越高。還是註意下自己的身體吧。別沒等到那場大戰。反倒把自己的身子拖垮了。”
　　“這方面，我比妳懂。”仇飛說道。
　　“行了。”陳逸飛打趣道。“該幹嘛幹嘛去。妳最近強化訓練，就別陪我了。”
　　“嗯。”
　　仇飛走了沒多久。房門再次被敲響。
　　“進來。”陳逸飛壹面批閱文件，壹面說道。
　　“哥。這麽晚了還在工作？”
　　陳雪琴滿面關切地走了進來。
　　“還有點事兒處理。”陳逸飛放下鋼筆，微笑道：“妳怎麽也沒睡？”
　　“本來睡了。但做了個噩夢。被嚇醒了。”陳雪琴吐了吐舌頭，摸了摸書桌上的茶杯，皺眉道。“茶都涼了。我去幫妳換杯熱的。”
　　說罷便端著茶水走了出去。
　　不到三分鐘，她又重新回到書房。轉至陳逸飛背後，替他捏了捏肩膀道：“哥。還是早些休息吧。我正在努力學習。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為哥分擔了。”
　　“妳現在已經在為我分擔了。”陳逸飛慵懶地躺在椅子上。那比鋼琴家還漂亮的右手握住陳雪琴的手背。“有這麽懂事聽話的妹妹。哥哪裏會覺得累？”
　　陳雪琴靦腆地笑道：“哥妳又取笑我。跟妳比起來，我可是差遠了。”
　　“女孩子嘛。總是要多花點時間在生活上的。不能這麽比。”陳逸飛微笑道。
　　“哥。妳餓嗎？不然我吩咐廚房給妳做點吃的？”陳雪琴問道。
　　“不餓。再過壹會我就休息了。妳快去睡吧。”陳逸飛拍了拍她的手背。
　　“嗯。那哥妳也早點休息。別忙得太晚。我會心疼的。”陳雪琴關心道。
　　“好的。”
　　陳雪琴走後，陳逸飛端起熱水喝了兩口。待得身子暖和後這才繼續工作。那連女人也要羨慕嫉妒恨的臉蛋上浮現壹抹笑意。笑得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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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四。
　　董小婉已經讀大四了。
　　這是她大學生涯的最後壹年。不管考不考研，在哪兒考研。對燕園的學生來說，這都是中文系大才女的最後壹學年。
　　她不是壹個活躍於校園活動的女生。可在燕園。她的名聲是最旺盛的。當然，她之所以有這麽大的名聲，壹方面是本身的資本，另壹方面，則是燕園頭號美男子陳逸飛堅持不懈地追求她。三年了。董小婉來到燕園三年，陳逸飛便風雨無阻地追求了三年。甚至連陳逸飛讀研結束，仍會壹如既往的陪董小婉上課。
　　上課鈴聲還未響起。董小婉早早準備好課本，塞著耳機聽歌，等待上課鈴聲的到來。
　　這是她上課前的小習慣。享受緊張學習前的片刻歡樂。她的同學知道她的習慣，坐在她後排的陳逸飛也懂。
　　所以她在前排聽歌，他則在後排工作。相安無事。
　　董小婉的課越來越少。甚至於，她的許多同學已離開學校找工作去了。但董小婉不著急，她堅持要將大學的所有課程上完，否則不會輕易離開學校。再者——她的父母和她都有同樣的打算，考研。
　　父母支持，她也不反對。而且聽說，讀研是可以賺取生活費的。再加上她正好可以趕上最後壹年的免費讀研。使得她並沒有多大的心理負擔。畢竟，即便家庭環境不錯，但如果讀研需要花大量的錢財，她還是會有壹定的愧疚感的。
　　她覺得老天實在太眷戀自己了。
　　上課鈴聲響起。本就沒將音量調大的董小婉摘下耳機。專心聽課。
　　壹堂課下來。董小婉做了許多的筆記。雙份的。將其中壹份小心翼翼地放進包包。董小婉扭開水杯喝了壹口。稍作休息。
　　噔噔。
　　壹名面紅耳赤的男生從教室外走進來。直奔董小婉的座位。
　　“妳——就是董小婉？”男生靦腆而青澀地說道。
　　不用猜。這肯定是壹個大壹新生。
　　“嗯。”已經二十三歲的董小婉笑著點頭。那充滿靈性的雙眸溫和地望向男生。“找我有事兒嗎？”
　　“有——有壹件事兒。”男生拘謹地說道。
　　“什麽事兒？”
　　“我們正在組織迎新晚會。而學姐妳又是最後壹年。所以我們想——想——”男生握緊雙拳，額頭上忍不住滲出壹絲冷汗。“我們想邀請學姐準備壹個節目！”
　　“準備壹個節目？”董小婉聞言，略有些遲疑地說道。“我不知道準備什麽節目啊。”
　　“沒事啦。”男生見董小婉並不拒絕，頓時來了勇氣。“學姐妳大壹時表演的太精彩了。只要妳能上去為我們彈奏壹曲。已經是最好的演出了！”
　　“這樣啊——”董小婉略有些羞赧。
　　她可不認為自己表演得有多好。就算真的好，那也是林澤的功勞。根本和她沒多大關系。如今林澤不再學校，她壹個人怎麽表演呢？
　　她不忍拒絕這個學弟的邀請，可她實在不知道表演什麽節目。簡單的彈奏。那會不會太單調了？
　　“小婉。如果妳不排斥的話。我和妳同臺？”陳逸飛忽地說道。
　　“真的啊？！”
　　未等董小婉反應過來。那男生當即搶先問道。
　　從他的表情和口吻不難看出，他此刻處於瘋狂的激動狀態。
　　起初。他連邀請董小婉都沒把握。而如今，連燕園最受歡迎的陳逸飛也主動請纓。如果不讓他情難自禁？
　　若是這對金童玉女的組合真能同臺演出。恐怕會驚爆燕園，乃至燕京大學圈子！
　　董小婉見陳逸飛這般說，只是囁嚅著唇角道：“我不是不願參加啊。我只是不知道表演什麽節目。”
　　“我譜了壹支曲。如果妳願意表演的話。我盡快把詞填出來。到時妳彈，我唱。如何？”陳逸飛微笑道。
　　“學姐。妳就答應我們吧！”那青澀男生說道。“我們大壹新生真的很希望看到妳的演出！”
　　“我——我答應妳就是了。”董小婉尷尬地說道。“如果表演得不好，妳們可別笑話我。”
　　“不會啦不會啦！”那學弟笑得合不攏嘴。屁顛顛跑去報喜訊了。
　　不止是他。就連同在教室的大四老生也興奮萬分。
　　董小婉的才華他們是見識過的。而陳逸飛的能力——他們卻只是聽說的多，見過的少。尤其是——董小婉彈奏，他演唱！
　　這對在許多燕園學生看來最般配的男女演出。著實是個讓人振奮萬分的消息。
　　那學生走後，陳逸飛笑著沖董小婉說道：“要不要我跟林澤通知壹聲？”
　　“通知什麽？”董小婉好奇地問道。
　　“通知我會和妳同臺演出。”陳逸飛笑道。“三年前，可是妳和他同臺。”
　　“不用啦。”董小婉笑著搖頭。坦率而幹凈。
　　“嗯。”陳逸飛點點頭。“改天我把譜子給妳。很簡單，以妳早音樂上的造詣，不出三天就能熟悉。”
　　“那妳也要快些把詞填出來啊。迎新晚會可沒多久啦。”董小婉說道。
　　她要麽不答應，答應了，便會盡全力。
　　“放心。詞全在這兒。”陳逸飛充滿自信地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可他這個動作，卻讓董小婉正視了他的容貌。
　　仍然那麽漂亮。可是——
　　“妳是不是生病了？”董小婉好奇地問道。“怎麽臉色有些蒼白？”
　　“沒事兒。可能是最近有點累。”陳逸飛笑道。
　　“累就回去休息吧。妳已經拿到碩士學位了。沒必要留在學校啊。”董小婉勸說道。
　　“沒關系。”陳逸飛搖了搖頭。“妳快準備吧。還有壹分鐘上課。”
　　“嗯。”董小婉無奈地點點頭。轉過身去。
　　上課鈴聲響起。陳逸飛埋頭處理了最後幾份文件。而後取出壹張白紙，腦海中回蕩起他早已譜好的曲子，開始填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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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兒又到了淩紅抱誠誠回家的日子。
　　陳逸飛去學校前便已經將備好的禮物轉交給她。並托付她給老人家帶好。
　　跟誠誠吃過早飯。淩紅將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笑道：“誠誠。去看爺爺奶奶啦。”
　　生得越來越像丈夫的兒子卻齜牙咧嘴地笑道：“幹爹呢？怎麽不來送誠誠？”
　　“幹爹有事兒。咱們只待三天，三天後就能見到幹爹啦。”淩紅心中略有些無奈地說道。
　　這個孩子，現在跟誰都不親。就跟他幹爹親。淩紅心中說不出的滋味。
　　“這樣啊。媽咪，妳幫我給幹爹發個短信啦。就說誠誠要走啦。等誠誠下次回來。給他帶好吃的。”誠誠滿面開心地說道。似乎想到了幹爹拿到自己禮物時的幸福笑容。
　　“好的。妳看壹會電視。媽咪回房拿包。”淩紅說著便上了樓。
　　壹面上樓，淩紅的心裏卻是伴隨著掙紮與糾結。
　　陳逸飛對誠誠是真的好。這壹點，整個陳家上下都清楚。別說思維正常的人，即便是瞎子，也看得出來。
　　誠誠也是真心喜歡幹爹。若是沒了幹爹。她不敢想象誠誠會變成什麽樣子。
　　“他還小！”
　　猛地。腦海中回蕩起那個已魔怔的女人的話。
　　他還小！
　　他懂的東西並不多！
　　只要速戰速決，根本不會對誠誠造成影響！
　　淩紅猛地站住身形，埋頭沈吟起來。
　　“呼——”
　　吐出壹口濁氣，淩紅輕輕搖了搖頭。朝房間走去。
　　咯吱。
　　推開房門。還未等淩紅踏入房間。她整個人便僵硬地站在了門口！
　　臉上在瞬息間浮現濃濃的驚懼之色。不可思議地盯著房內的男人。語調略微不安地問道：“妳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