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傑拉爾德上當了

　　那是……什麽奇怪的咒縛嗎？
　　傑拉爾德已經註意到了，這些不怕死的怪人們，在死後都會化為黑灰、隨風飄散。
　　壹次也就罷了。
　　但連著出現兩次……甚至在死法不同的情況下，都會出現同樣的效果。
　　而且，他們的武器如此壹致。甚至裝甲都有些類似，每個人都仿佛不畏死亡……
　　這讓傑拉爾德心中壹抖，不由得產生些許畏懼之色。
　　這難道是，稀有的類人型咒物？
　　就像是傳說中的【紅騎士的三百英騎】壹樣？
　　不，這不壹樣……
　　【紅騎士的三百英騎】之所以是最頂級的咒物，是因為它由三百位可以緩慢恢復數量的白銀階的“戰爭騎士”組成。
　　光是這壹件咒物，便足以守護壹個國家。
　　但這夥人，只不過是無階的普通人而已……就算能復活，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傑拉爾德心中略微壹定，有了新的計劃：
　　那個長的有些眼熟的冒牌貨，應該是比較資深的青銅階巫師。但以他的年紀來說，他最多也就是成為超凡者三四年而已。
　　就目前收集到的情報來說，他擁有寒冷接觸、失速之墻、霜凍新星、霜之車輪四個法術。
　　他最多還能擁有兩個即時法術，壹個詠唱法術。
　　詠唱法術不足為懼。
　　假定他擁有最危險的【怠惰之眼】，那麽剩下的那個即時法術，只有在它是【凍結思緒】的情況下，才可能反制自己的精神控制。
　　但目前來看，這個失能巫師的戰鬥風格更偏向於諾亞王國的戰鬥方式——也就是薩爾瓦托雷那種專心站樁輸出。
　　畢竟如果這個冒牌貨，是最傳統的凜冬公國的失能巫師，那麽他現在手裏應該舉著壹把斧頭或者釘錘才對……
　　用霜凍新星讓他人的速度比自己慢、用怠惰之眼讓近距離的敵人難以攻擊和防禦；用失速之墻阻止遠方有形的彈道攻擊、再用凍結思緒強化自己的意誌、抵抗心靈攻擊。
　　然後走過去，掄起斧頭。
　　砍。
　　……要真是那樣的失能巫師，傑拉爾德絕對有多遠跑多遠。
　　不過，以這人的年齡和體型來說，不擅長那種狂野的戰鬥方式，倒也很正常。
　　傑拉爾德飛快的思索著對策，垂著目光、用余光打量著安南身上的裝備。
　　他看到了安南腰間的佩劍——他壹眼就能看出，這是壹把裝飾性的護身劍。
　　毫無威脅。
　　他還看到了安南腰間的挎包。
　　這安南腰間挎包的大小，也顯然放不下什麽東西……應該是替薩爾瓦托雷轉化原料的吧。
　　那麽可以這樣——
　　先捕獲他的情感，然後引爆這小子心中的恐懼——他作為青銅階的超凡者，不可能抵抗自己的法術。
　　然後在他恐懼到難以使用法術反制的瞬間，擡起頭來與他對視、使用【操控人心】！
　　【操控人心】雖然無法讓他們直接自殘自殺。但可以控制他們互相攻擊。
　　而這整個過程都是無聲無息的……薩爾瓦托雷就意識不到安南已經被他控制了，無法第壹時間將他打醒。
　　作為青銅階的超凡者，他們的意誌應該都比較堅韌。傑拉爾德自忖無法長時間的控制他們。
　　——但薩爾瓦托雷與他的距離很近。
　　假設【操控人心】的控制時間相同，安南使用寒冷接觸去攻擊薩爾瓦托雷，就可以有效控制住薩爾瓦托雷。就算無法重傷他，也可以打斷薩爾瓦托雷的法術，讓他無力抵抗自己的攻擊。
　　這個時候，他就可以向薩爾瓦托雷發出強而有力地壹擊，撕裂、剝離他的靈魂。
　　在薩爾瓦托雷情緒平靜的時候，這壹擊即使三倍威力也只能勉強重傷他，所以他之前才會如此宣告。但被他身邊的同伴突然背刺，這種驚慌和怨恨則會大大增幅【靈魂撕裂】的威力。
　　兩倍威力的【靈魂撕裂】，足以將薩爾瓦托雷瞬間擊殺。最次也能打成致命傷。
　　這樣，他們就變成了壹對壹的對決。
　　如果薩爾瓦托雷沒反應過來，及時的打醒安南，那麽安南甚至無法從【操控人心】的狀態中醒來。
　　這樣薩爾瓦托雷只需要命令他向自己的護衛們再使用壹次霜之車輪，這次投入所有的安全法力……他作為壹個十二三歲的巫師，就不會再有任何反抗能力。
　　就算薩爾瓦托雷把他打醒，也只不過是再重復壹輪而已。
　　是的，傑拉爾德就是有如此的自信。
　　他是操控情緒的專家，即使不使用法術，也能輕易蠱惑人心。
　　——哢噠。
　　第二秒過去了。
　　傑拉爾德心念電轉，眨眼之間想好對策、瞬息之間決定臺詞：
　　“妳們……是不死的嗎？”
　　突然，傑拉爾德開口問道。
　　他非常確信。
　　自己冷不丁這麽壹問，對方壹定會有壹種“自己的秘密被看穿了”的恐懼。尤其是在對方與自己戰鬥中的時候，他壹定會想“他是不是還有哪裏看穿了我”、“我的計劃是不是也被看穿了”之類的擔憂。
　　即使那道恐懼壹閃而逝，也將會被他緊緊攫住！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他就已經閉上了眼睛。
　　這是為了遮蔽自己眼中的法術效果！
　　——【意識捕捉：恐懼】
　　暗紅色的光輝在他眼底壹閃而逝，壹切恐懼在他眼中都將變成壹個個的氣泡……壹戳即破。
　　哢噠。
　　第三秒，平安無事的過去了。
　　傑拉爾德卻突然顫抖起來。
　　這是……
　　……什麽怪物？
　　每個人心中都有恐懼，只是或大或小，或沈或浮。
　　他無法立刻判斷某個“氣泡”是對什麽的恐懼感。之前的計劃，也僅僅只是為了讓自己想要引爆的恐懼，隨著自己的話語而浮起、變成最大的那個。
　　但是。
　　這個壹臉凝重的男孩……
　　——他的心中根本沒有任何恐懼！
　　幹幹凈凈，就像是人偶壹樣。
　　連壹顆氣泡都沒有。
　　傑拉爾德毫不猶豫的切換了法術。
　　——【意識捕捉：憤怒】
　　答案是壹樣的，依然沒有。
　　他的心底幹幹凈凈，沒有絲毫感情。
　　可人類歷史上，從未出現過能夠完全消除感情的天賦。
　　傑拉爾德心中壹個哆嗦。
　　他瞳孔放大、顫抖，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壹樣。
　　這就像是。
　　就像是……
　　他那天所見到的真神，“骸骨公”壹樣……
　　“妳到底是——”
　　——什麽怪物？
　　他猛然睜開眼睛，近乎絕望的看向安南。
　　傑拉爾德心中充滿了莫名的悲憤。
　　他也不顧及怠惰之眼的威懾了……因為他哪怕被怠惰之眼控制住，也比那個未來要好。
　　這個小個子的“冒牌貨”，不知道是哪位行走人間的偽神……甚至真神！
　　這已然毫無意義。
　　他只是想再看壹眼，對方究竟是誰——
　　——【意識判定】！
　　“……咦？”
　　傑拉爾德怔住了。
　　他原本以為自己會看到對方的神秘本質，就像是自己那天望向骸骨公的真身時壹樣。整個精神都被其沖刷，意誌思維被毀滅而後重塑。
　　就像是死了壹次，而後重獲新生壹樣。
　　但他這次卻看到了……屬於人類的色彩。
　　那是感情的顏色。
　　無比濃烈、無比純粹、無比激昂的感情——
　　興奮、雀躍、自信、愛、希望、愉悅、愉悅、愉悅、愉悅……
　　傑拉爾德壹哆嗦，意識到了不妙。
　　糟糕！
　　上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