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二十七章 老屋

　　或許是因為昨晚下過大雨的緣故。
　　即使到了上午十點，羅斯堡的街道上也算不上溫暖。
　　子爵府的仆人被帶走的帶走、遣散的遣散，安南和薩爾瓦托雷壹時竟是找不到能送他們出門的馬車夫。
　　不過好在子爵府與稅務官儒姆·諾特達姆的住所離的也並不遠。
　　安南兩人也不是那種矯情怪。
　　他們散著步，就能溜達過去。
　　“妳的那些護衛們不用管嗎？他們昨晚可是立了大功。”
　　薩爾瓦托雷隨口說道。
　　安南只是輕笑壹聲：“他們現在肯定還沒睡醒呢。”
　　“……這都已經快中午了啊？”
　　薩爾瓦托雷有些訝異的回過頭去，看著身邊的同伴：“妳對他們這麽寬松的嗎？”
　　“不，只是我猜……他們昨晚回去肯定是睡不好的。”
　　黑發藍眼的小領主，笑瞇瞇的望著薩爾瓦托雷。
　　他可是通宵看著他們打了壹晚上的副本。
　　今天早上也是看著他們關了直播，壹個個跟下餃子壹樣下了線的……
　　見安南這幅樣子，薩爾瓦托雷眉頭微微壹挑：“妳看上去很自信啊。”
　　“是啊，要賭壹把嗎？”
　　“別把我當傻子，唐璜。”
　　薩爾瓦托雷嗤笑壹聲：“既然妳這麽有自信，我才不會上當。”
　　安南有些訝異的看著薩爾瓦托雷。
　　沒想到這家夥在這種無關緊要的時候，思維能如此清醒而果斷……
　　或者說……
　　“——原來妳不傻的啊。”
　　安南贊嘆道。
　　薩爾瓦托雷頓時惱羞成怒：“狗屎，妳這矮子在說什麽東西？”
　　因為理所當然的——
　　在這種小事上，薩爾瓦托雷通常會聽從影子的建議。
　　呼吸著新鮮空氣，安南深深呼了壹口氣，感覺到了些許愉悅。
　　昨天可以說是相當漫長的壹天了。
　　對安南來說尤其如此。
　　擊殺傑拉爾德、殺死賈斯廷和巴伯子爵，然後又樂呵呵的看了他們通宵跪了壹晚上，自己淩晨六點爬起來又刷了壹個本……
　　他是貨真價實的累了壹天壹夜，腦子壹直沒有停轉，身體也僅僅只睡了壹個半小時而已。
　　這壹天也實在是過於充實了。
　　可惡，難道我上輩子欠下的加班，現在都要補回來嗎……
　　“阿嚏！”
　　薩爾瓦托雷打了個噴嚏。
　　剛剛下過雨，十二月的北海領的海風，讓薩爾瓦托雷的身體有些微微發抖。
　　“妳冷嗎？”
　　安南有些關切地問道：“我的衣服可以給妳穿。”
　　看著這個比自己矮不止壹頭的未成年人如此關切的問道，薩爾瓦托雷顯然有些惱羞成怒：“謝謝妳唐璜但是不用了我還沒這麽冷——
　　“而且，這就已經到了！”
　　順著他的目光，安南看到了壹座不大不小的宅邸。
　　大約像是現代的獨棟別墅的大小類似，有著兩層樓、青黑色的石墻外爬滿了類似“爬山虎”的某種植物。院落很小，透過鐵欄桿可以看到裏面種著壹些蔬菜。
　　看上去，這棟房子至少已經住了三四十年了。
　　很是有些年頭了。
　　“……他們家的仆人呢？”
　　薩爾瓦托雷有些奇怪。
　　他走上前去，大喊壹聲：“有人在家嗎？”
　　奇怪的是，裏面沒有任何回應。
　　“不在家嗎……嗯？”
　　薩爾瓦托雷有些疑惑，想要查看壹下門鎖。
　　卻發現鐵門的門鎖被人從外面破壞掉了，門並沒有鎖住。
　　他們兩人對視壹眼，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麽不對。
　　直接打開鐵門走了進去。
　　若不是因為他們兩人的身份足夠高貴……即使被當成小偷或是強盜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但幸好。
　　他們兩個人無需在這個時候顧忌些什麽，只是徑直打開鐵門，走了進去。進門前，薩爾瓦托雷專門將鐵門帶上……防止有人跟著兩人摸進來。
　　“諾特達姆？”
　　“在嗎，儒姆！”
　　他們兩人呼喊著。
　　大廳的門也沒有關。
　　但直到走進大廳，都沒有人回應。
　　甚至在整棟房子裏，都沒有生人的氣息。家具和地面都落了壹層淡淡的灰。
　　“……妳確定他家是在這裏嗎？”
　　安南微微皺起眉頭，快步走在前面，右手扶著腰間的挎包——值得信賴的剔骨刀先生正在裏面隨時待命。
　　他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但壹時之間又說不上哪裏不對。
　　“他是全家都出門了嗎？”
　　跟在安南身後的薩爾瓦托雷微微皺眉，喃喃低聲說著。
　　他習慣性的，將正廳的門隨手帶上。
　　“——小心！”
　　安南的瞳孔瞬間壹縮。
　　他幾乎是立刻察覺到了，壹股奇異的、濃郁的危險不知從何處襲來。
　　壹股滲透心臟的陰寒感，從他的脊背、脖頸滲入，安南全身仿佛都浸在冰水中壹般，仿佛全身都被束縛住了壹樣，壹動也不能動。
　　安南與薩爾瓦托雷對視壹眼，很快從薩爾瓦托雷那滿帶驚慌不安眼袋黑眼圈的目光中確認到，這家夥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
　　“……我覺得他們是會來的，梅米。”
　　壹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從隔壁的房間中傳來。
　　那正是屬於儒姆·諾特達姆的聲音。
　　“不可能的，儒姆。人家就是跟妳客氣客氣……那兩位大人物多忙？”
　　這是壹個女人的聲音。
　　聽上去就很是幹練，而且有點沖。
　　而且安南能大致判斷出，她現在心情不是很好，而且很是有些暴躁。
　　“要我說……哎？”
　　就在這時，那女人走到了大廳中來。
　　看著安南與薩爾瓦托雷兩人出現在這裏，她明顯驚了壹下。
　　安南立刻察覺到——
　　這是壹位孕婦。從腹部的隆起程度可以看出，她已經隨時要進入待產狀態了。
　　在與她對視的瞬間，安南第壹時間便露出了純凈而溫和的笑容，向那女人行了壹禮：“夫人，上午好。如妳所見的，我是唐璜·傑蘭特——這位是薩爾瓦托雷·黑塔。
　　“諾特達姆先生邀請我們前來做客，於是我們就來了。另外有些失禮，門沒鎖——我們就進來了。”
　　“是的，”薩爾瓦托雷也反應了過來，連忙補充道，“我們之前在門外喊過兩聲……但是沒人開門。”
　　“——蠢貨，妳不該說這個的！”
　　影子那低沈嘶啞的聲音在薩爾瓦托雷心中有些暴躁的響起：“妳全都暴露了，好好向唐璜學學，什麽才叫演技！不行就讓我來！”
　　滾蛋，我才不可能讓妳出來……
　　薩爾瓦托雷在心裏嘟噥著。
　　果不其然，正如影子所說的壹樣。孕婦有些懷疑的看了壹眼薩爾瓦托雷壹眼——很顯然，他們並沒有聽到安南兩人的呼喚聲。
　　“也有可能是我們的聲音太小，”安南仰起頭來，認真的看著孕婦，發出清脆稚嫩的聲音，“畢竟我們都是客人。不能太吵鬧。”
　　可能是安南的言語具有說服力，亦或是安南的面孔讓她下意識的軟化了態度，孕婦看著安南臉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難得的笑容：“哪裏，快請坐，領主大人！還有這位——鎮長閣下，是吧？我去給妳們倒茶……儒姆，快出來！大人們來了！”
　　說罷，她向屋內喊了壹聲。
　　很快，儒姆·諾特達姆就有些慌亂的走了過來。
　　他勉強穿上了正式些的衣服，但扣子還是沒有全部扣上：“抱歉，沒想到妳們會來這麽早……”
　　安南和薩爾瓦托雷對視壹眼。
　　沒錯，這正是他們昨晚見到的儒姆·諾特達姆。
　　但剛剛是怎麽回事……
　　他們兩人有些警惕。
　　安南順著諾特達姆的指示坐下，右手指尖不著痕跡的掃過桌面。
　　——沒有灰塵。
　　安南沈默了幾秒，突然開口道：“我們這麽早過來，是為了邀請妳壹起出去吃飯。”
　　說著，他瞥了壹眼薩爾瓦托雷。
　　薩爾瓦托雷很快心領神會：“是的，我們今天也有事要忙……妳知道的。關於子爵大人的事。”
　　“嗯，嗯……我知道。所以是，要出去嗎？”
　　諾特達姆略壹遲疑，點了點頭。
　　他向屋內喊了壹聲：“我們今天出去吃午飯，梅米！不用準備了……我吃完飯就回來！”
　　諾特達姆說著，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安南說著：“抱歉，我的妻子快要臨產了，走不開人……不過不太遠的話還是沒問題的。”
　　“嗯，沒事。”
　　安南寬和地應道。
　　很快，他們三人就結伴離開了房屋。
　　離開大門時，安南特地回頭望了壹眼。
　　——這次的房屋，肉眼可見的多了幾分生氣，溫度也是正常的，甚至能隱約聽見梅米在屋內走動的聲音。
　　仿佛壹些都回歸原位壹樣。
　　……奇怪。
　　這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