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線索

　　商見曜收緊了捏洛佩斯脖子的手，讓他再也說不出後面的話。
　　此時，他借助洛佩斯的身體，擋住了全地形車左側那三把槍，背後則交給了蔣白棉。
　　蔣白棉在他沖出去的時候，就既無奈又默契地拔出了“聯合202”，瞄準了其中壹名洛佩斯手下。
　　而剩余那個，她相信對方即使不在乎誤傷洛佩斯，關鍵時刻也開不了槍。
　　他們都在“雙手動作缺失”的範圍內。
　　洛佩斯試圖掙紮，但商見曜另壹只手已拔出“冰苔”，將槍口抵在了他的胸前。
　　看著那張神氣活現的猴子面具，他無法從對方的眼眸內解讀出任何情緒，只能擡起雙手，表示投降。
　　商見曜將他拉下了全地形車的車蓋，松開了捏他脖子的手，然後，幫他撫平了淩亂的衣領，拍了拍胸腹處的灰塵，友善笑道：
　　“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做完這些事情，他保持著瞄準的姿態，壹步步退回了蔣白棉身旁。
　　這樣的變化弄得身經百戰的洛佩斯異常茫然，根本把握不到對方的真實意圖，弄不清楚他究竟想做什麽。
　　他只能感覺到某種難以言喻的瘋狂。
　　見對方主動放棄控制自己的機會，洛佩斯眼睛微微壹瞇，準備討回這個場子。
　　他可不是吃了虧會忍氣吞聲的那種人，他在安赫巴斯團夥裏的地位全是打出來的，從不仗著身高體壯，用虛張聲勢的辦法擡高身價。
　　如果今天被人莫名其妙揍了壹頓，卻沒當場弄死那個家夥，或者反打回來，他相信自己在安赫巴斯手下那些紅石集鎮民和外來亡命徒眼中，肯定會成為壹個笑話，再也不是那個鐵血、冷酷、令人畏懼、值得追隨的“巨人”洛佩斯。
　　就在這個時候，蔣白棉擡高左手，豎起了三根手指。
　　噗的壹聲，土黃色的全地形車旁邊，泥土飛濺，彈坑凸顯。
　　有人從遠處往這邊開了壹槍！
　　洛佩斯和他的手下條件反射般就做出了閃避的動作，或縮到了輪胎後，或壹個翻滾，鉆到了壹堆混凝土塊中。
　　看得出來，他們的經驗還是相當豐富的。
　　蔣白棉拿著“聯合202”，內在警惕表面輕松地笑道：
　　“妳們應該清楚，我們團隊有四個人。”
　　能監控周圍區域的高樓頂端，白晨眼睛湊在瞄準鏡後，表情異常專註。
　　她隨時能再開壹槍，而這壹次不會是警告，將直接帶走壹條人命。
　　龍悅紅對此相當羨慕，他也想擔任這種威懾敵人的角色。
　　可惜，他也知道自己的狙擊水平和白晨還是有不小的差距。
　　而且他拿的是“死神”單兵火箭筒，彈藥明顯更昂貴，還容易誤傷隊友。
　　見洛佩斯他們壹邊躲藏，壹邊試圖瞄準這邊，形成對峙，蔣白棉笑道：
　　“大家放下槍，和和氣氣談話不好嗎？”
　　“是啊是啊。”商見曜表示贊同。
　　剛才揍人的那個是誰？蔣白棉沒好氣地在心裏嘀咕了壹句。
　　她率先收起“聯合202”，以示誠意。
　　當然，她沒有向白晨、龍悅紅做任何手勢，讓他們保持現在的狀態。
　　洛佩斯權衡了下，覺得如此膽小地躲起來不符合自己的形象，會讓手下更瞧不起自己，於是，他慢慢站了起來，走回了全地形車前方。
　　他握著壹把“聯合202”，讓槍口垂向了地面：
　　“妳們究竟想做什麽？”
　　“不是妳請我們來的嗎？”蔣白棉反問道。
　　洛佩斯沈默了幾秒，略有點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是給妳們提供線索。
　　“妳們不是接手了找回軍火任務和赫維格被殺案嗎？”
　　“對。”蔣白棉笑吟吟問道，“目前有兩種可能：壹是巴茲說的是真的，軍火在安赫巴斯手上，那麽巴茲和赫維格另外幾個心腹就缺乏足夠的動機殺害赫維格，因為即使赫維格死了，他們也什麽都得不到，只會便宜安赫巴斯；二是軍火其實落在了他們手上，和安赫巴斯沒任何關系，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的嫌疑最大。妳覺得是哪種可能？”
　　因為商見曜已經和巴茲交上了“朋友”，所以她相信軍火就在安赫巴斯那裏，這麽提問只是觀察洛佩斯的反應。
　　洛佩斯安靜聽完，忽然笑道：
　　“還有別的可能：
　　“既不是我們老板幹的，也不是巴茲他們做的，赫維格的死和那批軍火沒有任何關系，是他另外的仇人做的。”
　　洛佩斯在暗示，他們知道巴茲等人是無辜的，同時，安赫巴斯也沒想過讓赫維格死？蔣白棉嘗試著解讀對方的語意。
　　不等她開口，洛佩斯又補了壹句：
　　“我們老板還是更傾向於是巴茲他們幹的。赫維格死了，他們之壹說不定就能繼承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的勢力和他的物資。”
　　“妳是說，他們之中某個人可能與特蕾莎太太有私情？”蔣白棉假裝自己被說服了。
　　反正多聽壹點消息也不是壞事。
　　“我沒法給妳肯定的答案。”洛佩斯表現得很克制，“我們老板曾經聽赫維格提過，特蕾莎對他很冷淡，總是以警惕為借口，拒絕他的求愛。”
　　以紅石集的風俗，這樣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嗎？蔣白棉腹誹了壹句。
　　她轉而問道：
　　“妳剛才說要給我們什麽線索？”
　　洛佩斯看了戴猴子面具，壹動不動的商見曜壹眼：
　　“赫維格的死因是驚嚇過度，妳們不覺得很奇怪嗎？”
　　“就是因為奇怪，才顯得可疑。”蔣白棉說著車軲轆話。
　　洛佩斯逐漸從之前被揍的驚怒狀態中恢復過來，微微笑道：
　　“這也許是某種覺醒者能力造成的。
　　“我們老板說，它在信仰‘幽姑’的群體裏出現得較多，雷納托主教或者某位警示者就擁有，地下方舟內的迪馬爾科也養著壹位。”
　　蔣白棉若有所思地輕輕頷首：
　　“妳是在暗示卡爾管家殺害的赫維格？”
　　警惕教派沒有弄亂紅石集的動機，現在的狀態最符合他們的想法。
　　“這就需要妳們去調查了，我們老板也沒有證據。”洛佩斯笑道。
　　蔣白棉“嗯”了壹聲，展顏笑道：
　　“最後壹個問題，妳知道那批軍火在哪裏嗎？”
　　“這同樣需要妳們自己調查。”洛佩斯說完之後，忽然笑了笑，笑得略有點得意。
　　這……蔣白棉略感詫異地側頭望向了商見曜。
　　商見曜輕輕點頭，表示他確實加了“調料”。
　　這是“矯情之人”的弱化應用？就像之前對付假“神父”壹樣，讓他雖然不至於做出嚴重違背理智，當場就會後悔的行為，但還是忍不住在壹些細節上有點矯情，不知不覺炫耀起自身？蔣白棉有所明悟。
　　而剛才洛佩斯那壹笑足以說明巴茲沒有撒謊——洛佩斯知道那批軍火在哪裏，甚至就是他親自藏的。
　　這時，商見曜略顯突兀地說了壹句話：
　　“六個人。”
　　二打六？制伏洛佩斯，強行交上“朋友”，然後把軍火拿回來，完成任務？蔣白棉聽懂了商見曜的意思。
　　她念頭壹轉，發現當前不是二打六，而是四打六，白晨和龍悅紅都在狙擊位上。
　　主要的問題在於，抓活口很難，壹旦開始，肯定會造成不小的死傷。對沒有深仇大恨的雙方來說，沒這個必要，也不符合蔣白棉的道德底線。
　　“不用急。”蔣白棉回了壹句。
　　洛佩斯聽著他們略顯奇怪的對話，突然有了點危險預感。
　　他保持著高度戒備的狀態道：
　　“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
　　他想盡快和這群攻擊性十足且實力不弱的遺跡獵人拉開距離。
　　“再見。”蔣白棉笑著揮了下左手。
　　洛佩斯沒立刻上車，只是讓其中兩名手下將全地形車開往附近壹棟高樓後方，自己則和其他人散在周圍，借助障礙，步行跟隨，免得因為目標太集中，被壹鍋端掉。
　　“很警惕。”商見曜啪啪鼓掌送行。
　　等到洛佩斯他們消失在了視線中，蔣白棉拿起對講機，讓白晨他們下來。
　　返回旅館營地的途中，聽完復述的龍悅紅躍躍欲試地問道：
　　“接下來是不是要找個機會活捉洛佩斯？”
　　“嗯。”蔣白棉沒有反對，“先給公司匯報壹下，看能不能拿到有用的資料。”
　　商見曜笑著補充道：
　　“我們可以找壹個誘餌，把洛佩斯釣出來。”
　　龍悅紅頓時後縮身體，警惕地望向了商見曜：
　　“妳什麽意思？”
　　商見曜認真說道：
　　“巴茲就是很好的誘餌。”
　　“也是……”龍悅紅楞楞回答。
　　……
　　舊調小組吃遲來的午飯時，“盤古生物”回了電報。
　　經過蔣白棉的轉譯，內容呈現了出來：
　　“警惕教派，信奉十月的執歲‘幽姑’，最高領袖是幽暗教皇，之下依次是恐懼主教團、主教、警示者。
　　“他們稱信徒是‘警醒之人’。
　　“這個教派的覺醒者有很大壹部分擅於影響別人的情緒和狀態，有的是‘挑釁’高手，有的是‘恐懼’化身，有的是‘友善’之人，有的能讓人變成性冷淡或提升相應的能力……
　　“目前灰土上，警惕教派主要出沒於‘白騎士團’和‘橘子公司’勢力範圍，以及壹些中小型聚居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