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在望

　　“舊調小組”註意到那張蒼白臉孔的時候，他壹下後縮，消失在了窗口。
　　“他在往底層來。”蔣白棉根據生物電信號做出了判斷。
　　穿戴著“黑沼鐵蛇”仿生智能盔甲的龍悅紅聞言，將身體轉向相應位置，透過護目鏡打量起那裏的情況。
　　此處的建築都有很強的古典風韻，壹樓那些門扉相當高，足以讓傳說中的巨人進入，但它們只開了下半截。上方的窗戶亦呈拱形，陽臺狹小，純屬裝飾性質，沒有任何實用價值。
　　壹眼掃過，龍悅紅斟酌著說道：
　　“難道他也想襲擊我們？”
　　總不可能是下來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吧？
　　商見曜說過了，那家夥根本沒有人類意識，並且不是刻意隱藏了的那種！
　　龍悅紅話音剛落，剛才窗戶對應的壹樓門扉處，半開的下方區域，壹道人影閃了出來。
　　他穿著“最初城”正規軍隊的制服，但表面破損嚴重，顯露出了蒼白的皮膚和幾處棕褐色的肌肉，而衣物還算完好的地方，也皺巴巴的，像是浸過水又遭自然晾幹。
　　這人影雙眼沒有任何神采和焦距，往外凸出明顯。
　　他就這樣直楞楞地、沒有任何掩飾地試圖撲向離他最近的白晨。
　　智商很成問題啊，連動物都不如……這不是拿自身當靶子嗎？龍悅紅腹誹歸腹誹，卻第壹時間做出了反應。
　　他端起“狂戰士”突擊步槍，來了壹個短點射。
　　噠噠噠！
　　那人影被壹枚枚子彈命中，身上出現了誇張的傷口。
　　他部位軀體甚至被直接撕裂，脫離主幹，帶著黏糊糊的液體掉到了地面。
　　可是，這人影還在前撲，除了平衡受到壹定影響，完全沒有身負重傷的跡象。
　　轟隆！
　　蔣白棉發射了壹枚火箭彈。
　　火光籠罩了那道人影，讓他徹底四分五裂，變成眾多屍塊。
　　因為距離比較近，爆炸的余波不可避免地席卷向了白晨，但強弩之末的它們完全奈何不了“變色龍”系仿生智能盔甲。
　　蔣白棉敢於使用單兵作戰火箭筒，自然是考慮過會不會誤傷同伴這個問題的。
　　聲音剛有平息，她微微皺起了眉頭：
　　“小白，妳檢查壹下屍體，小心壹點，我感應到那微弱的生物電信號沒有消失。”
　　“奇怪。”商見曜摩挲起下巴。
　　都炸成這個樣子了，竟然還有生命活性？龍悅紅頗為擔心白晨，但礙於作戰手冊的規定，位於另外壹邊的他不得不擔當起警戒職責，防備周圍可能出現的襲擊。
　　穿戴著“變色龍”仿生智能盔甲的白晨拿著“橘子”步槍，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壹個個屍塊前。
　　她正要蹲下去，檢查情況，包含腦袋的那個屍塊內突然有壹道黑光躥出，直奔她的軀體。
　　這就像壹根黑色的、長長的鐵絲。
　　當！
　　黑光沒能穿透“變色龍”仿生智能盔甲，撞在表面，往下滑落。
　　白晨壹把抓住了它，抖了幾下，開口說道：
　　“壹種奇怪的蟲子。”
　　“鐵線蟲？”蔣白棉不是太確定地猜測道。
　　這和她印象中的鐵線蟲有不小區別。
　　鐵線蟲是壹種寄生蟲，棲息於河流、池塘等地方，通過水源感染目標。
　　它完成寄生後，可以控制大型節肢動物，讓它們“自行”尋找水源，淹死自己。
　　而現在，這種蟲子竟然能影響人體，並且似乎於宿主死亡後，繼續充當著“中樞神經”，以存留的養分為生。
　　另外，它還表現出了強行更換宿主的特點。
　　作為曾經的荒野流浪者，白晨大概知道鐵線蟲這種生物，猶豫著問道：
　　“怎麽處理？”
　　蔣白棉遲疑了壹下道：
　　“殺掉吧，沒帶相應的搜集裝置，總不可能直接纏在手上吧？它可是會主動刺破皮膚，鉆進體內的。”
　　她這是根據那條蟲子剛才的表現作出的合理推斷。
　　“妳是不是生物公司的人啊？”商見曜聞言，“痛心疾首”。
　　蔣白棉根本沒去搭理他，看著白晨將那條蟲子扯成幾段，丟棄於地，用腳碾成肉糊。
　　“它不行啊，不能扯成幾段就變成幾條。”商見曜壹臉失望。
　　這又不是蚯蚓……龍悅紅腹誹之余，好奇猜道：
　　“這是發生過畸變的鐵線蟲？”
　　蔣白棉點了點頭：
　　“大概。”
　　她沈吟了幾秒又道：
　　“加上之前那堆綠色的東西，我有點懷疑不是什麽電磁風暴的問題，而是另有原因。”
　　不給商見曜亂猜的機會，蔣白棉正色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些會不會都是從那個秘密實驗室裏跑出來的？”
　　真有可能啊……龍悅紅剛閃過這麽壹個念頭，就聽見商見曜道：
　　“也可能來自霍姆生殖醫療中心。”
　　這，這目前無法排除……龍悅紅覺得兩邊都有道理。
　　解決掉那條奇怪的蟲子後，白晨退回了隊伍裏。
　　蔣白棉見狀，指著前方道：
　　“現在做什麽猜測都是空對空，我們還是盡快趕往目的地。”
　　“舊調小組”幾名成員各自收斂起心思，沿骯臟車輛胡亂堆著的道路，往下壹個街區行去。
　　經過這兩場奇怪的遭遇戰，龍悅紅發現仿生智能盔甲真的很不錯，在保護自身這方面明顯勝過軍用外骨骼裝置。
　　而且，全身覆蓋式的它們其實壹點也不重。
　　不知是因為什麽，“舊調小組”這幾次開槍都沒能引來什麽危險的生物，讓他們順順利利就進入了霍姆生殖醫療中心所在的那個街區。
　　——據白晨所知，類似這種沒怎麽被人類探索過的城市廢墟，必然潛藏著不少危險的東西，包括但不限於數量降低到壹定程度的“無心者”、某些畸變生物、野生動物和靠儲備電池、小型發電機為生的遊蕩機器人。壹旦某個地方有槍聲響起，它們或多或少都會受到吸引，聚攏過去，可廢土13號遺跡就跟徹底死去了壹樣，只有寥寥幾個怪物存在。
　　亦步亦趨間，前方壹棟式樣古老的四層高建築映入了蔣白棉、商見曜等人的眼簾。
　　它外墻呈溫暖的黃色，已出現大片的斑駁，爬著許多綠色的植物。
　　這些植物還蔓延到了豎直掛在墻上的燈箱表面，張牙舞爪地昭示著自己的主宰地位。
　　仔細分辨後，龍悅紅讀出了黃色墻壁頂端未被綠色掩蓋的兩個暗紅單詞。
　　“中心……生殖……”
　　“是這裏嗎？”對自己空間感已沒什麽信心地蔣白棉詢問起隊友。
　　白晨點了點頭：
　　“是這裏。
　　“霍姆生殖醫療中心。”
　　……
　　距離霍姆生殖醫療中心近兩百米的地方，某棟建築雜草叢生鳥糞遍地的天臺上。
　　戴墨鏡穿風衣梳著中分發型的韋爾夫放下望遠鏡，對旁邊的許藍道：
　　“目標快要抵達了。”
　　“那就準備行動。”眼睛沒有焦距，做牛仔打扮的許藍輕笑了壹聲，“他們或許永遠都想不到，那個旅館老板早就‘出賣’了他們的目的地，那份守衛情報是我們特意留下來的。”
　　韋爾夫聳了聳肩膀：
　　“反正我們的目的地也是這裏。”
　　說話間，他望了眼許藍捧著的那臺平板電腦。
　　許藍輕輕點頭道：
　　“之前我解除限制，兩次跟在他們身邊，確定了很多事情。
　　“叫做蔣白棉的那個女人真的如妳所說可以感應生物電信號，範圍根據地形有所不同，在四十到七十米之間，不錯，妳上次翻看記憶的時候沒忘記多搜集些有用情報。”
　　“我的‘隱身’可以瞞過她，她將成為我第壹個攻擊的目標。
　　“妳趁此機會潛入可以修改記憶的範圍，讓那兩個穿戴仿生智能盔甲的敵人成為我們的‘同伴’。
　　“而這個時候，那個叫做商見曜的覺醒者肯定已被我吸引了註意，試圖拯救蔣白棉或為她復仇，正好讓那兩個新的‘同伴’突然反水，近距離襲擊他。
　　“總之，盡量不要讓‘博士’分心，在這裏，最危險的是那個吳蒙，沒有‘博士’盯著，妳我可能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說到這裏，許藍深深吸了口氣：
　　“我快壓抑不住自己了，之前兩次跟蹤，我看到了太多不對稱的情況。
　　“我要摧毀這壹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