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四十四章 眼睛

　　老雷吉看到照片的時候，戴著帽子和眼鏡的韓望獲也發現上面的人就是自己。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緊繃了起來，靠店鋪內側的右手悄然伸向了腰間。
　　那裏藏著壹把手槍，韓望獲打算老雷吉壹出聲指認自己，就向追捕者們開槍，奪路而逃。
　　他並不覺得老雷吉會為自己隱瞞，雙方根本沒什麽交情，出賣才是合理的發展。
　　在他想來，老雷吉閉嘴不言的唯壹理由只可能是自己就在現場，如果破罐子破摔，會拉著他壹起死。
　　其實，真出現了這種情況，韓望獲壹點也不埋怨，認為對方只是做了正常人都會做的選擇，所以他只想著攻擊追捕者們，打開壹條生路。
　　老雷吉的目光凝固在了那張照片上，仿佛在思索曾經於哪裏見過。
　　就在這時，曾朵心中壹動，靠近西奧多等人，不太確定地說道：
　　“我好像見過照片上這個人。”
　　她註意到追捕者只拿出韓望獲的照片在詢問。
　　韓望獲身體壹僵，下意識側頭望向了曾朵。
　　下壹秒，他才想起這會導致自己的正面暴露在追捕者們面前。
　　這個時候，再急匆匆把腦袋轉回去就顯得太過顯眼，令人懷疑了，韓望獲只能強撐著保持現在的狀態。
　　還好，西奧多和他的手下都被曾朵的話語吸引，沒在意槍店內別的客人。
　　“在哪裏見過？”西奧多通過轉動脖子的方式把視線移向了曾朵。
　　曾朵回憶著說道：
　　“在鐵錘街那邊，和這裏很近，他臉上的傷疤讓我印象比較深刻。”
　　鐵錘街是韓望獲之前租住的地方。
　　聽到這裏，韓望獲忍住了擡手撫摸臉上傷疤的沖動。
　　那被厚厚的粉和使人膚色變深的液體掩蓋住了，不仔細看發現不了。
　　西奧多點了下頭，拿出壹臺手機，撥通了壹個號碼。
　　他與鐵錘街那邊的同事取得了聯系，告知他們目標很可能就在那片區域。
　　掛斷電話後，西奧多對手下們道：
　　“我們分成兩組，壹組去那邊幫忙，壹組留在這裏，繼續排查。”
　　他安排分組之際，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總覺得剛才的事情有哪裏不對，存在壹定程度的不合情理。
　　曾朵見狀，試探著說道：
　　“這個，給了妳們線索，是不是會有報酬？
　　“妳們應該有在獵人公會發布任務吧？”
　　西奧多的眉頭舒展開來，再沒有別的疑惑。
　　他掏出便簽紙和隨身攜帶的吸水鋼筆，刷刷寫了壹段內容。
　　“妳拿著這個去獵人公會，告訴他們妳提供了什麽樣的線索，後續如果有效，我們會通過獵人公會給妳發放賞金的。我想妳應該能相信獵人公會的信譽。”西奧多把寫好的紙條遞給了曾朵。
　　他已經明白自己剛才為什麽覺得不對：
　　在安坦那街這個黑市出沒的人，竟然會壹點報酬也不索取地給出線索！
　　這不合情理！
　　曾朵收下紙條的時候，西奧多安排好分組，領著兩名手下，出了老雷吉的槍店，往鐵錘街趕去。
　　他別的手下開始排查附近店鋪。
　　他們都忘了老雷吉還沒有做出回答這件事情。
　　快步行走間，西奧多壹名手下遲疑著說道：
　　“頭兒，剛才槍店裏有個顧客的反應不太對，很有點緊張。”
　　西奧多點了點頭：
　　“我也註意到了。
　　“這很正常，在安坦那街出沒的人，不能說每壹個都有問題，但百分之九十九是存在犯罪行為的，看到我們並認出我們的身份後，緊張是可以理解的。”
　　“嗯。”他那名手下表示自己其實也是這麽想的。
　　他語帶笑意地說道：
　　“以後缺少罪犯，可以直接來這裏抓人。”
　　說笑間，他們聽到背後有人在喊：
　　“長官！長官！”
　　西奧多轉過了身體，看見喊自己的人是之前槍店的老板。
　　老雷吉高聲說道：
　　“我有線索！”
　　西奧多眉頭壹皺，隱約察覺到了壹點不對，忙小跑起來，奔回了槍店。
　　“妳怎麽才想起來？剛才為什麽不說？”他連聲問道。
　　老雷吉攤了下手，無奈地說道：
　　“那個人就在我面前，悄悄拿槍指著我，我怎麽敢說？”
　　“那個人……”西奧多的瞳孔驟然放大，“那個戴帽子的人？”
　　那竟然就是目標！
　　“是啊。”老雷吉嘆了口氣，絮絮叨叨地說道，“我本來想既然妳們沒發現，那我也就裝不知道，可我回頭思考了壹下，覺得這種行為不對。”
　　妳還知道不對啊……西奧多在心裏嘀咕了壹句。
　　搶在他詢問目標去向前，老雷吉繼續說道：
　　“等妳們有了收獲，發現目標來過我這裏，我卻沒有講，那我豈不是成了幫兇？”
　　西奧多正待詢問，兜裏突然有聲音傳出。
　　他忙拿起手機，選擇接聽。
　　“長官，我們問到了，目標確實在鐵錘街出現過，似乎住在這片區域，而且，他還有壹個同伴，女性，很矮，不超過壹米六。”對面的治安官給出了最新的收獲。
　　女性，很矮，不超過壹米六……聽到這些詞語，西奧多額角血管壹跳，明白問題出在哪裏了。
　　那群人的朋友同樣膽大心細！
　　他忙問起老雷吉：
　　“有看見他們去了哪裏嗎？”
　　老雷吉指了指前方：
　　“進了那條巷子。”
　　“追！”西奧多領著手下，狂奔而去。
　　他選擇相信老雷吉，因為越是在安坦那街這種黑市有壹定地位有不小產業的，越是不敢在這種事情上和“秩序之手”作對。
　　找不到目標，還找不到妳？
　　狂奔的西奧多等人引來了壹道道關註的目光，其中不乏接了任務，過來尋找韓望獲的遺跡獵人。
　　他們皆是心中壹動，悄然跟在了西奧多他們身後。
　　反常的情況必然存在足夠的理由，在當前情況下，他們合理懷疑狂奔這幾個人是發現了目標的下落。
　　安坦那街，違章建築太多，街道因而變得狹窄，側面的那些巷子更是如此。
　　加上高處支出來的各種事物擋住了陽光，這裏顯得陰暗和昏沈。
　　有了韓望獲女性同伴的身高特征，有了他們之前的衣著打扮，西奧多壹路追趕中，都能找到壹定數量的目擊者，確保自己沒有偏離路線。
　　終於，他們來到了壹棟陳舊的樓房前。
　　按照目擊者的描述，目標剛才進了這裏。
　　“妳們去後面堵。”西奧多吩咐了壹句，率先沖向了正門。
　　奔跑間，他突然掏出自己的黑色皮夾，向前扔進了樓房大廳。
　　砰的壹聲槍響，那錢包被直接打穿，翻滾著落下，裏面的事物灑滿了地面。
　　看到這壹幕，西奧多冷笑的同時又壹陣心驚。
　　他沒想到目標的槍法會如此準，剛才要不是他經驗豐富，多留了個心眼，他覺得自己也來不及閃避，肯定會被直接命中。
　　到時候，是否當場身亡就得看運氣了。
　　而借助槍聲，西奧多把握住了目標的方位，鎖定了那裏壹個人類意識。
　　——樓房內有太多人存在，純靠意識他分辨不出誰是誰。
　　韓望獲壹擊中錢包，立刻知道不好，當即收起步槍，準備轉移位置。
　　他和曾朵的打算是既然後有追兵，前面似乎也有堵路的遺跡獵人，那就找個地方，做壹次反撲，於包圍圈上打出壹個缺口。
　　韓望獲剛埋下腰背，快步行走，胸口突然壹悶。
　　然後，他聽到了自己心臟不堪重負般的怦怦跳動聲。
　　下壹秒，他眼前壹黑，直接休克了過去。
　　曾朵見狀，忙停下腳步，試圖扶住韓望獲，可她迅速就發現自己心跳出現了異常。
　　她無法擺脫無法抗拒這種情況，很快也休克在了墻邊。
　　……
　　“好多人往那邊趕……”蔣白棉望著安坦那街上行色匆匆的人們，若有所思地說道，“這是發現老韓了？”
　　不需要吩咐，戴著棒球帽的商見曜打了下方向盤，讓車輛跟著人群駛入狹窄的巷子內。
　　過了壹陣，前方道路變寬，他們看到了壹棟頗為陳舊的樓房。
　　樓房正門入口，兩個人被擡了出來。
　　雖然對方做了偽裝，但蔣白棉還是認出其中壹個是韓望獲。
　　“他的生物電信號還在，應該沒什麽大事。”蔣白棉將目光投向了抓捕者的首領。
　　她第壹眼就註意到了西奧多木雕般的眸子。
　　這……蔣白棉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裏見過或者聽說過類似的異狀。
　　商見曜望著同樣的地點，笑了壹聲：
　　“‘司命’領域的覺醒者啊。”
　　對！公司內部抓住的那個“司命”領域覺醒者就是眼睛有類似的異常，他叫熊鳴……蔣白棉瞬間回憶起了相關的種種細節。
　　她飛快環顧了壹圈，觀察起這片區域的情況。
　　“救嗎？”蔣白棉問了壹句。
　　“救！”商見曜回答得毫不猶豫。
　　……
　　西奧多將目標已抓獲之事告知了上面。
　　接下來就是組織人手，從這壹男壹女身上問出薛十月團隊的下落……他壹邊想著，壹邊沿階梯往下，離開樓房，往安坦那街方向返回。
　　他們的車還停在那邊。
　　突然，西奧多眼前壹黑，再也看不見任何事物了。
　　不好！他憑著記憶，團身就向旁邊撲了出去。
　　他記得那裏有壹尊石制的雕像。
　　這也算是最初城的特色之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