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壹十九章 事後

　　蔣白棉的目光未做過多停留，不著痕跡地移向了下壹條新聞。
　　等報紙在兩支隊伍八個人加費林通手上傳了壹遍，她才開口問道：
　　“有發現什麽值得關註的信息嗎？”
　　——因為有外人在，格納瓦只能扮演普通機器人。
　　金發藍眼個子較高的法爾斯搖了搖頭：
　　“都是很正常的新聞。”
　　說到這裏，他自嘲壹笑：
　　“其實我是壹個特別喜歡在城市廢墟內翻舊報紙看的人，這能讓我想象那個年代的人們過著什麽樣的生活，比現在美好在哪裏，有的時候，它們會讓我忘記當前的灰土，覺得生活也不是那麽糟糕。
　　“嗯，這份郵報和我看過的那些報紙沒明顯的區別，形式上和內容上都是這樣。”
　　王富貴、韋特和格雷也相繼發言，說自己沒從《法赫郵報》上找出有價值的新聞。
　　“可吳蒙讓費林通帶走這份報紙不像是在和我們開玩笑。”蔣白棉斟酌著說道。
　　王富貴想了想道：
　　“也許是因為我們的見識還不夠多。
　　“我可以把報紙上的內容抄錄下來嗎？呵呵，以後遇到見多識廣的人可以請教下他們。”
　　“沒問題。”蔣白棉答應得非常爽快。
　　“真的要手抄嗎？我覺得找人借臺相機，把每壹版都拍下來，弄成電子文檔會比較方便。”商見曜指了指王富貴身後的背包。
　　那裏面有壹臺運行卡頓的老舊型號電腦。
　　“但這裏沒什麽人有相機。”王富貴壹臉“我難道不知道這樣更省事”的模樣。
　　商見曜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指了指格納瓦：
　　“多功能。”
　　妳繞了這麽大壹圈，就是在推銷老格嗎？蔣白棉腹誹了壹句。
　　在格納瓦幫助下，王富貴和格雷獲得了報紙的電子文檔，法爾斯、韋特、費林通沒有電腦，也不覺得報紙上面真有什麽值錢的信息，只用寫摘要的方式抄錄了幾條新聞。
　　目送他們離開後，蔣白棉環顧了壹圈，豎起報紙，指著“生物技術國際博覽會”那條新聞道：
　　“妳們有看出什麽嗎？”
　　商見曜立刻笑道：
　　“北方公司。”
　　重點不應該是“基因研究成果”嗎？龍悅紅咕噥了壹句，沒有說出口。
　　白晨跟著點頭：
　　“它讓我聯想到了北方某地、北方某家醫院……”
　　前者是黑沼荒野鋼鐵廠病歷上那個植物人接受新型治療的地方，後者是江筱月作為誌願者參與某個實驗，以擺脫昏迷狀態的某秘密機構馬甲。
　　兩者疑似是壹家。
　　“共同詞是北方？”格納瓦嘗試著分析白晨的思路。
　　“對。”蔣白棉給予了肯定，“我也有這樣的聯想，可惜這只是壹份綜合性報紙，對那個‘生物技術國際博覽會’的報道不夠詳細，沒說明北方公司展示的究竟是什麽成果。”
　　商見曜笑了：
　　“這個簡單，我記得每個地區都有專門的科學類報紙，對相應事情的報道肯定更加詳實，只要我們重返廢土13號遺跡，去圖書館之類的地方找壹找，應該就能有足夠的收獲。”
　　“這……”蔣白棉猶豫了下道，“在弄不清楚吳蒙真實目的的情況下，我認為暫時還是不要再探索那裏比較好。”
　　“是啊是啊！”龍悅紅飛快附和。
　　他相信之前兩次決定探索廢土13號遺跡時，自己都被吳蒙影響了，要不然怎麽會那麽大膽地贊同和加入？
　　蔣白棉轉而笑道：
　　“等回去拜訪壹下小沖，再視情況制定後續的方案。”
　　在見朋友和冒險之間猶豫了兩秒，商見曜已是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這處前進營地，返回最初城。
　　這個時候，龍悅紅小聲嘀咕了壹句：
　　“為什麽不從基因研究聯想到公司？”
　　他指的是北方公司展示的是基因研究成果，而非植物人喚醒技術。
　　而提到基因研究，灰土上比較有見識的那些人，第壹反應都是“盤古生物”。
　　蔣白棉輕笑出聲：
　　“位置不太對，公司在很西北的地方，真要把‘北方’和‘基因’連在壹起，更有嫌疑的是‘白騎士團’。”
　　“也是。”龍悅紅松了口氣。
　　討論到這裏，他們已無法再繼續，因為缺乏足夠的線索。
　　等天色徹底黑了下來，用過晚餐的“舊調小組”出了城堡主建築，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前行之中，他們突然看見壹道身影從天而降，重重砸在了混凝土澆築過的地面上。
　　砰！
　　那人腦袋底部有鮮血飛快溢出，身體抽搐了幾下就失去了動靜。
　　“跳樓自殺？還是說，被人扔下來的？”因為相隔有壹段距離，龍悅紅沒看得太清楚。
　　商見曜壹馬當先走了過去，壹副要檢查對方還能不能搶救的表情，蔣白棉、格納瓦和白晨跟在了後面。
　　龍悅紅楞了壹秒，趕緊追了上去。
　　“從旅館窗口跳下來的。”“應該是自殺……”那個地方圍觀的遺跡獵人們交流起自己看到的情況和做出的判斷。
　　越過他們後，龍悅紅的眼眸驟然睜大。
　　躺在地上的那個人已經沒有了呼吸，藍色的眼睛圓睜著，金色頭發染上了鮮紅的血液。
　　法爾斯！
　　這是獨行獵人團隊的法爾斯！
　　和“舊調小組”壹起探索廢土13號遺跡的法爾斯！
　　當冒險已經結束，大家都平安歸來後，他竟然選擇縱身壹躍，摔死了自己。
　　這壹刻，龍悅紅腦海內浮現的盡是廢土13號遺跡內自殺的那些獵人。
　　他們之中有足足五個就是這麽跳樓自殺的。
　　現在是法爾斯，下壹個會是誰……龍悅紅壹時毛骨悚然。
　　下壹秒，蔣白棉沈聲說道：
　　“我和餵去找王富貴，老格妳去找格雷、費林通，小白和小紅去找韋特，確認他們沒有事情，還有，途中看著對方，不要忽視奇怪的舉止。”
　　他們之中，只有後續未進入廢土13號遺跡的智能機器人格納瓦確定沒受影響。
　　“好！”商見曜第壹時間做出了回答。
　　蹬蹬蹬，哐哐哐，“舊調小組”五個人分成三組，沖入城堡主建築，奔向了位於四樓的營地旅館。
　　……
　　砰！
　　商見曜直接就撞開了王富貴的門。
　　正面朝東方，舉雙手做雄鷹展翅狀的王富貴嚇了壹跳，條件反射般團身滾向了旁邊。
　　啪啪啪，商見曜鼓掌贊了壹句：
　　“很有經驗。”
　　“怎麽了？”王富貴又驚又疑。
　　雖然這家夥看起來不太正常，但現在這麽不正常還是相當不正常。
　　“法爾斯跳樓自殺了。”蔣白棉沈聲說道。
　　王富貴眼皮壹動，眸子驟然放大。
　　“其他人呢？”他脫口問道。
　　“還沒確定。”蔣白棉正等著格納瓦和白晨、龍悅紅用對講機回報情況。
　　……
　　另外壹個房間處，格納瓦學著商見曜，砰地撞開了木門。
　　裏面的格雷正就著燈光，繞著火爐，在燥熱的夏日夜晚跳著舞蹈。
　　感受到動靜，他猛地停了下來，擡起腦袋，望向門口。
　　與此同時，他擺出了閃避的前置姿勢。
　　他沒有感應到人類意識，所以未準備反擊。
　　緊接著，他看到那個眼冒紅光的機器人抽動手腳，也跳起了舞。
　　“……”格雷看傻了都。
　　格納瓦跳完簡單的舞蹈，解釋了壹句：
　　“餵說，禮貌就是對等。”
　　“有，什麽事嗎？”格雷壹臉茫然。
　　格納瓦用略有合成感的男中音回答道：
　　“法爾斯跳樓自殺了。”
　　“什麽？”格雷驚恐異常。
　　……
　　收獲頗豐的韋特房間門口。
　　龍悅紅遲疑之間，白晨已是擡起右腳，猛地往鎖的位置壹踹。
　　砰的聲音裏，房門向後彈開。
　　映入龍悅紅眼簾的是壹片鮮紅，韋特躺在血泊裏，臉色異常蒼白，已是進入彌留狀態。
　　他胸口插著壹把匕首，從傾斜角度看，應該是他自己用右手幹的。
　　他也自殺了。
　　龍悅紅只覺壹股涼意從心底躥了起來，但本能卻沖了過去，習慣性地檢查起韋特的傷勢，白晨則環顧了壹圈，拿起了對講機。
　　這時，韋特似乎看到了龍悅紅，張了張嘴巴，卻沒能發出聲音。
　　他眼神渙散地動著右手，指向了側面壹個地方。
　　那是旅館房間自帶的桌子，上面擺著壹張用圓珠筆壓住的紙。